沙角村的位置有些特殊。

属于滨城和广陵的交界。

但是在行政划分上，它还是属于滨城。

这个村子不大，两百来户人，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手段。

这一天，村里来了三个做固体废弃生意的老板，想要跟村里专门收破烂的老张谈谈，以后他的破烂都由他们公司派人来统一收。

对于张老汉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一般情况下，他在村里收的废品，都要到镇子上集中卖，本身沙角村距离镇子就远，要是能有人上门来收，可省了他不少力气。

老张跟这三个城里来的老板聊的不错。

不过别看老张在外人眼里只是个收破烂的，但是收破烂一样是一门生意。

老张严格来说，也有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从言语间，老张敏锐地察觉出，这三个城里人似乎对废品这个行当的价格不是很了解。

便立刻动起了脑筋。

“老板，你别看我们沙角村不大，但是这个废品的数量却绝对不少。所以，这个价格你们真得给我涨一涨。”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地主家傻儿子的青年略带不屑：“老张，你们满打满算两百户，一个月能有多少量？”

“铜铁的肯定不多，但是……我们纸壳多啊。”

“这更不可能了，两百来户能有多少纸壳？”

“老板有所不知，我们村有个化肥加工厂……”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老张便带着这三个城里人去往村西头的一个大院儿。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他们看到了那明显高于村民家的院墙。

这个大院儿估摸着得有一千多平米，里头三间大瓦房。

房顶的烟囱上，冒着袅袅青烟。

“老张，你开玩笑的吧，就这个破院子，还化肥厂？”

“老板，你们别不信，我每个礼拜来收一次纸壳，还有编织袋，那量可真不少。”

“是么？那我们能进去看看？”

“恐怕不行，人家管的严，外人不让进。”

“这可都是你说的，我们怎么信你啊。”

“你看，你咋不相信人呢。那好，你们跟我来。”

老张带着仨人，刚绕到大院儿正门，正瞧见有两个壮汉在紧闭的院门口外抽着烟，似乎在聊天。

见有人过来，顿时吸引了他们的视线，目光中满是警惕。

“咦？老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他们认得收破烂的老张，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大壮，你来跟他们说说，我是不是每个礼拜来你们这儿收百十斤的纸壳和编织袋？”

“他们是……”

“城里的总包。看看咱老张的实力。”

俩汉子被老张逗乐了，一阵取笑。倒也证实了老张的说辞。

离开院子，回到老张家，三个城里人表示他们需要再观察观察，如果一切如老张所说，那么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

得到这个承诺的老张自然满心欢喜。

离开老张家，在返回市区的车上，年轻人问随行的一人道：“都拍下来了？”

“是的，那个院子肯定有问题。”

“嗯，先观察一个礼拜，那个老张不是说他一个星期去收一次么？我觉得那就是他们出货的时候。”

俩人点头应了下来。

闫从舜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跟李一鸣做了共享。

他对闫从舜安排人继续盯着表示了肯定。

只有真正抓到他们出货的确切证据之后，再让警方出动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想要打掉刘华，有几个点你需要注意下，他跟窝点有确切关联的证据，出货的证据，刘华既然那么狡猾，想要把他跟货一起摁住的可能性不太大。”

“我分了两拨人，一拨盯着刘华，一拨在沙角村，出不了岔子。”

“这就好。”

“对了，李哥，我公司的人去跟市府对接的时候，发现有个竞争对手……”

李一鸣在扶贫办工作，跟国土局、规划局哪怕在工作上的接触也都很少。

在他的计划里，以金山县现在的情况，闫从舜是不可能有竞争对手的。

可这会儿他居然说有人要跟他抢金山县的地，这不得不让李一鸣警惕了起来。

想到许忠国和綦文军，李一鸣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破坏永远比建设更简单。

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完美的规划和计划，也已经付诸于行动，可有人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诚然，李一鸣现在是副科，也可以说是滨城乃至整个儿华中省最年轻的副科。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不用说当初艾克利斯背后的真正靠山，就算许忠国对他来说也是山一样的存在。

自己攀升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可在体制内，总要讲资历的。

忽然，李一鸣想起之前于老问自己的话“若你主政一县……”

哎，自己要是能主政一县，该有多好呢？

至少在权利范围之内，绝计不可能出现这种恶心人的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念叨”起了作用。

于老的电话却是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