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雅坐在卢摇光下首的位置上，闻言双手握拳不卑不亢答道。

卢摇光为官多年，身上的气场很是庞大，秦雅在他双眼迸发的寒光下几乎坐立不稳，犹如针毡。

“你凭什么要本官相信你这些信口雌黄？”

“因为民妇口中言语句句属实，我没有胆量保证知府大人能够相信这一切，可我既然得知真相就不能坐视不管，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替我那可怜的妹子伸冤，也为了还虞君一个清白。”

秦雅直视他的目光，二人暗中交锋，互相审视。

“你以为凭借着你找一个眼珠子不同寻常人颜色的女子前来，加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让我把你说的话当做真相吗？”

这一刻，秦雅才明白卢知府的意思。

其实卢摇光也不是不肯相信，只是自己所说的这一切太过于荒谬，想要一个正常人相信世界上会有人恶毒到去陷害一个当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和一个年幼的孩童，这太不可思议了。

除非，她有足够的证据……能让他多年信以为真的事情为之动摇。

“还请大人给我时间，只要时辰一过，那个时候杏儿的眼睛颜色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民妇所说是真是假自然立见分晓。”

秦雅径直跪在地上，闻言出声恳求道。

“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卢摇光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望着她。

“民妇什么也不求，只为了让大人不被身边的人蒙蔽，如果两个时辰后证实眼睛颜色可以人为使用药物改变，希望大人可以相信民妇所说的，给民妇调查真相的权利……”

秦雅从一开始就清楚，哪怕卢老夫人不是卢摇光的亲生母亲，但是妄图自己三言两语就让卢摇光定罪卢老夫人是不可能的。

这个年代孝字为先，何况他还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即便卢老夫人不是他的亲母，但只要担着个名义，他就会对卢老夫人孝顺下去。

想要颠覆他对卢老夫人的认知，只能循序渐进。

先让他产生怀疑，自己才能趁机索取权利，继而一步步抽丝剥茧，将当年的事实原原本本的调查清楚，还原在他面前给他看。

只有这样，才能替风薛瑶和卢虞君偿还清白，也才能惩治卢老夫人的恶行。

“好，如果两个时辰后证实你所言非虚，本官就允你所求。”

卢知府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似是把一切的赌注都压在这上面。

闻言，秦雅挺得僵硬的身子总算软和下来，不再慌张。

天知道她看似言之凿凿的说这些话，其实心底里已经担忧到了什么地步，她害怕卢摇光不听自己劝说，也害怕卢摇光自己都不在意真相……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今日送上门来宛若是一步死棋。

卢大人倘若为了掩盖家族丑闻，而迁怒自己，那就满盘皆输了。

万幸！他听了！

也万幸！他还在意当年的真相……

距今一十六年的真相，到底如何？

究竟是为了什么，卢老夫人要这样对待风薛瑶和卢虞君，这一切不到真相揭开的瞬间，恐怕没人想的明白。

而秦雅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揭开真相的机会，还原这个人所做恶事的冰山一角罢了。

大厅里静悄悄的，无关紧要的人早已从一开始就被屏退，如今在大厅中的不过卢摇光、秦雅、黄杏儿三人。

大家在一起一句话都没有再开口提起，众人屏息凝神，在心中默数着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

静静地……等待着两个时辰的到来，等待着黄杏儿眼睛颜色的恢复。

时间悄悄流淌着，很快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而黄杏儿的眼睛颜色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秦雅手中也捏了一把汗，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岔子，就太令人绝望了。

时间临近两个时辰，卢摇光也一瞬不瞬的盯紧了黄杏儿的眸子。

他其实才是在场众人中最紧张的一个。

于秦雅和黄杏儿而言，是伸张冤屈，于他而言却是自己的家事，这让他如何不上心呢？

一旁用来计时的沙漏很快漏掉了最后一粒沙子……

两个时辰到了，然而黄杏儿的眼睛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灿金色，在大厅中，恁的耀眼夺目。

卢摇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谁都猜不到他此刻的内心在想着些什么。

良久，他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对秦雅怒吼道：“滚出去，以后不要再上我家里妖言惑众，莫非李夫人以为自己聪明博学，又碰巧得知卢某人的家中私事，就可以一味的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吗？”

秦雅走过去慌忙查探黄杏儿的眼睛。

这不可能才对，不可置信的问道：“杏儿，怎么回事？”

黄杏儿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啊，闻言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道：“我之前试过好几次，每次都在一个多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消失的。”

卢摇光显然是不愿意再看见她俩，直接找了家丁将人轰出去。

秦雅连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

“知府大人……”

卢摇光直接甩袖进了内堂，根本没听她的言语，而一旁的家丁尽职尽责将两个人往外赶。

秦雅回到家里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披露。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了今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遇到知府大人了。

而且即便遇上了，他又是否会再相信自己一次？

何况……

今日的事情一定会传入卢老夫人耳中，届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怕也会被察觉，她出入知府府邸只会更加困难，一旦发生任何风吹草动，也恐有性命之虞。

秦雅一脸忧思的闭紧了眼眸。

黄杏儿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她唯恐秦雅因为此事怪罪自己。

而且这事儿本身就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能够再多尝试几次，把药性控制在自己可以操控的范围内，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夫人现在一定难过极了，黄杏儿有心想要安慰秦雅，话到嘴边却终究被自己吞了回去。

夫人，您放心，我会再改进药性的，这件事情是我办砸了，我会自己想办法把它圆回来。

黄杏儿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