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儿，本应当拒绝的，但是他提到了父母，一时间温书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应声，喻之衔没什么自信。

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结巴。

“就是我爸妈想去拜访一下，不，不可以的吗？愿愿？”

他凑近了屏幕一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温书祈的手偏了偏，把镜头朝着旁边挪了挪，里面只剩下她的小半身子，整个脸都已经不在屏幕里面了。

喻之衔的脸色垮下来，瘪了瘪嘴，手指在手机背后抠了抠。

愿愿是不是要拒绝他了？

愿愿不喜欢他了

“叔叔阿姨想来的话，当然可以。”

她重新回到屏幕中间，抿着唇。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原本有些丧气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来，声调都比刚刚高了不少。

“真的吗？那我后天过去好不好？”

他好像是从地上站起来，手机举高了些，温书祈都能看见他背景里的那片湖。

“好。”

她应下，目光朝着屋子里面看去。

温父正在和老爷子说着话，温母和两个伯母在聊天。

他们应该还挺希望早点见到喻之衔父母的吧，因为这样就随了愿，可以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叹了口气，温书祈把目光收回来。

瞧见手机屏幕中某人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挂断电话。

“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也谈不上，只是觉得没什么值得她很开心的。

她摇了摇头，扯着一点笑容：“你想多了，我很好。”

实际上拒绝喻之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怕伤了两家的情分。

温老爷子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喻老爷子，但两人之前情分不浅。

要是自己拒绝喻家父母过来港城的事情被老爷子知道，她估计也要被叫去教育半天吧？

万一还被老爷子罚不许给零花钱，那她可真是遭了罪了。

尽管她靠自己的能力已经能挣很多钱了，但是谁会嫌弃钱多啊？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

“愿愿，我想看烟花，看你那里的烟花。”

她的话没有说完，被喻之衔急匆匆地打断。

港城江边，除夕夜素来有烟花表演，这是传统。

温书祈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出头才到零点。

眉心微蹙，这么长时间啊。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电话那头的人又说话了。

“愿愿，我想陪你迎新年嘛，今天除夕夜哎，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啊？”

像一只撒娇的兔子，眼角有点红红的。

她使劲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刚刚可能有点幻视。

重新看向喻之衔，这家伙鼓着腮帮子，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渴求。

要是拒绝，下一秒不会哭出来吧？

这不就是他以前的惯用手段吗？

难不成她现在还能心软不成？

“不”

“愿愿，好不好嘛”

温书祈放空了一下，感觉脑袋有点昏昏的。

她舔了一下嘴唇，移开目光朝着屋子里面看，干巴巴地回答：“好吧。”

那头的人笑眯眯地摇晃着脑袋，似乎开心的不得了。

沈珩挂断电话的时候，就看见喻之衔还拿着手机杵在原地。

从他刚刚接了电话到现在，就没有动过位置吧？

他走过去，想和喻之衔说什么，这人却先回了头，对着他抬手“嘘”了一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珩就看见了还没有挂断的视频电话。

那头的温书祈坐在灯光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被盘在头上。

大概能看清她身上有件披肩，瞧着毛茸茸的。

只是她并没有看镜头，而是侧着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瞧着。

这个角度看去，她的鼻梁很挺，侧脸格外的好看。

“给你美的。”沈珩小声嘀咕了一声，抬步往前走。

喻之衔没理会他。

他走出好几步，又回了头来。

“我先回去啦！”他把手比作喇叭放在嘴边，声音喊得不怎么大。

“知道啦！”

喻之衔摆了摆手，嫌弃地瞪了一眼沈珩。

温母起身往阳台走的时候，温书祈站起身来，手里的手机自然地下垂。

他的画面里顿时只剩下一点点的光，依稀能辨认出，镜头对着的应该是她的旗袍，能看见一些刺绣花纹。

“一会儿陪你爷爷去观景台，你要去吗？”

酒店有一个观景台，是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

往年，温老爷子也都是去观景平台欣赏的，今年当然也不例外了。

温书祈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陪爷爷去就好了。”

她一个小辈，在阳台上瞅瞅热闹就行。

再者，这种表面功夫，趁着看烟花的时候对着爷爷说什么新年祝词的环节，实在不怎么适合她。

温母早猜到她会拒绝，面上带了无奈地笑。

“不去也行，新年礼物，记得要自己拿去给爷爷。”

“嗯，我知道。”她点头应下。

给温老爷子的礼物，在她没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是偶然买下的一张围棋棋盘。

据说是用三百年以上的榧木手工制作而成的，市场价倒是挺高。

她懂得不算太多，但是老爷子一向喜欢围棋，就买了下来。

新年礼物嘛，价格不是最重要的，心意最重要。

温母交代完，就又进了屋子，和两个伯母一起往楼上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小辈，几个人都四散坐着。

她重新把手机拿起来，镜头里的喻之衔抿着唇，乖乖地等着。

见到她终于出现在镜头中间，脸上又浮现出笑容，低声唤她：“愿愿”

刚刚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毕竟她也没有关掉声音。

不过温书祈也没问什么，绕开椅子站在了阳台边上，胳膊肘搭上去。

今天她用的手机壳上面是有一根挂绳的，挂绳被她绕在手腕上，也不容易掉。

她趴在栏杆上，朝着江边看去。

一条路灯散发着明亮的黄，也不知道烟花表演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江对岸的一栋大楼上是灯光闪烁，已经开始预告接下来的烟花表演了。

快要到时间的时候，上面就会出现十秒的倒计时。

这些往年其实已经看腻了，但也是个新年氛围，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她把镜头转换过去，对准江边，静静地等待着。

温昭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阳台门出来的，就走到了她身边来。

手机屏幕她又没遮掩，很容易就看见了。

“喻之衔啊。”

刚刚就好奇她在和谁打电话，原来真是他。

喻之衔又看不见是谁来了，有些疑惑。

温书祈撇了一眼，声音清浅：“我哥。”

“哥哥好，除夕快乐。”他乖巧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