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与祝融坐在地上运功疗伤,二人伤势都极重,特别是孟获身上挨了两剑,背后还中了四针,先前又拼死杀死,伤势更重数筹!
二人刚刚入定,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二人同时睁开眼睛,循声望去,轻响源自朱褒。
孟获眉头微皱,还没死?
不远处,朱褒眼含祈求的神色,祝融冷哼一声,扭头不理。照祝融的脾气,没过去补上几刀就算对得起他了!
孟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起身向朱褒走去。
来到近前,看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朱褒,忍不住骂道:“你这家伙是小强么?怎么还没死?”
朱褒沾满血渍的脸上微微抖动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还是哭,一个沙哑的生意细若游丝地传入孟获耳中:“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孟获很想一巴掌,但右手刚挥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这家伙已经快死了,已经吃不住这一巴掌!既然刚才他没死,那现在也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上不是?想到此,孟获冷哼一声,不做应答。
朱褒神色间透着几分焦急:“求求你!”
孟获咬牙切齿的说道:“求我?老子救了你的狗命,你却恩将仇报,现在还有脸来求我?让你死不瞑目好了!”
朱褒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继续吃力地说道:“我有一女,今年十七,送给你当作…”
孟获一听,一阵的无语,这家伙还是个重男轻女的爹,竟然拿女儿来换儿子,真亏他想得出!
“咳,咳!”
身后传来两声轻咳,孟获心头一跳,媳妇又呷干醋了!当即面色一肃,态度坚决地说道:“不需要!”
朱褒忽然话锋一转,仿佛拼尽全部力气一般:“快,回圣山,朵,朵思…”,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朱褒的躯体瘫倒在地,一双小眼睛迅速失去了光彩。
孟获一阵默然,双眼怔怔地看着朱褒的尸体,一代枭雄,就这样落幕了!就这样暴尸荒野,带着满腔的遗憾,尘归尘,土归土!
不对!回圣山?朵思?发生了什么?!
孟获轻抚着下颌的短须,飞快地思索片刻,意识到事态异样,眼珠子一转,便抬脚朝不远处的庞四走去。
两名黑衣人正为庞四包扎伤口,还有三人正在伐木制作担架,这些杀手都是庞羲养的门客,一家老小都捏在庞羲手里,根本不敢独自逃命,必须将庞四这个仅存的头领抬回去顶罪,兴许自己还能有一条活路!所以一个个十分尽心地伺候着庞四。
庞四则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天上的夜空,任由黑衣人折腾。
孟获来到近前,四周的黑衣人都是停下了手中忙活的事情,一脸恐惧地看着孟获。庞四也不例外!孟获神色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
庞四下意识地颤声说道:“朵思,啊,没有!孟获,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决然地闭上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
孟获盯着庞四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我知道了!谢谢!”
庞四闻言睁开眼睛,愣了半晌,突然露出一副悔恨交加的神情。
…………
深夜,圣山脚下。
先前的热闹戛然而止,与会的数万南中百姓分成两大股互相对峙,对峙的双方正式蛮族与汉族!蛮族三万百姓将数千汉族百姓团团围在半山腰,各种弯刀、弓箭、竹枪、农具应有尽有,老少爷们儿齐上阵,全族总动员!
半山腰处,一青年汉人文士,正是先前与孟获对峙的永昌功曹吕凯!吕凯皱眉责问道:“朵思,你莫要小题大做!”
对面数丈外的一群蛮族首领人物,为首的正是朵思大王!朵思大王轻抚着胡须一言不发,其身边一名体格壮硕的蛮族汉子冷哼道:“到了我族圣山还敢行凶?简直是欺人太甚!欺我族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吕凯当即反驳:“此事颇多疑点,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怎能轻易定人之罪?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蛮族汉子断然喝道:“王法?那是你们汉人的狗屁东西,对我族无用!废话少说,今天你们若是不交人,就休想下这圣山!”
“对!别想下圣山!”
“你们这群汉狗,竟敢玷污我族圣山!罪该万死!”
蛮族一方群情汹汹,汉人方面皆是一脸愤然。大多的蛮人和汉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在这里对峙完全是出于帮亲不帮理!一群无脑的蛮族汉子更是跟着起哄。先前因孟获的努力,而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汉蛮关系再次紧张起来。
“吕大人,跟这群蛮子拼了!”
“对!欺人太甚!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吕凯身后的汉人也是义愤填膺,吕凯赶紧出言安抚众人情绪,这里是蛮人的地盘,在这里的汉人只有三千多人,而蛮人但是数量上就是汉人的十倍!只这一条就绝对不能动手,至少不能先动手!
朵思大王老神在在地看着眼前的状况,心中如何想的却是无人知晓。
吕凯据理力争,但朵思大王始终无动于衷,连句话都不给答复,只是由着那个小首领拼命地挑衅。吕凯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效果,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说道:“朵思,诸位首领,此事不如就等孟都督回来之后再行处置,若是孟都督认为这些人有罪,吕某甘愿领罪!如何?”
蛮族三十几部的首领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年长一些的首领都表示赞同吕凯的意见,但那些年轻气盛的早就被气血冲昏了头脑,纷纷叫嚣着灭了他们!
朵思大王依旧无动于衷,而其身边叫得最凶的那名小部族首领立刻出言反驳:“我族大王和大祭司都去了谷昌,来回最少两三天,难道让我们全族陪你们在这里就这么耗着?赶紧交人!否则灭了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汉狗!”
山腰上的汉人闻言再次沸腾起来,来这里参加南蛮大会的都是自认有几分本领的汉子,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吕凯见状不妙,赶紧回头安抚众人。
朵思身边的小部族首领不依不饶地叫嚣:“汉狗!下来受死!”
“汉狗!是男人的就下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你们这群狗杂种,果然每种!”
一声声的叫嚣,吕凯再也摁不住汹汹的民意,几名汉族提着钢刀,绕开吕凯,朝着朵思大王杀了过去,身后汉人纷纷响应。
吕凯大声疾呼,但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哪里还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朵思大王见状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冲着身边的小部族首领一示意,那人顿时心领神会,举刀怒吼一声:“族人们!灭了这群汉狗!为我们这些年死去的亲人报仇!将汉狗赶出南中!”
“报仇!报仇!”
两族大战一触即发!
不远处的孟德正苦口婆心地劝着阿哙喃:“我说老阿,你赶紧拦住他们!”
阿哙喃冷哼一声:“干嘛要拦着他们?凡是汉狗,尽皆该死!杀了正好,一了百了!”
孟德接着劝道:“大王一定不希望看到他们打起来!”
阿哙喃闻言顿时一愣,但依旧冷哼一声:“老子没参与就不错了,一群汉狗死活,关我屁事!”
孟德双脸气得通红,浑身颤抖,右手指着阿哙喃骂道:“你这个笨蛋!枉大王这么信任你!难道你忘了大王给你的任务了么?”
阿哙喃闻言顿时一滞,吭哧半天,面红耳赤,但倔强依旧!孟德在一旁跳着脚的痛骂,阿哙喃却是一声不吭。
山腰处,汉蛮两族终于进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吕凯颓然地瘫倒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慨叹一声:“完了!”
而朵思大王则是在一干小部族首领的簇拥下渐渐脱离混战的人群。
山腰处地势并不开阔,汉族人少,但无一不是精壮的汉子,而蛮族人数众多,但能战的壮丁大多被兀突骨和木鹿带走了。而汉人精锐士气高涨,再加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所以一开始竟是打得蛮人节节败退。
远处观战的朵思大王见状不妙,立刻唤来手下低声吩咐几句。不多时,一队千余人的蛮兵加入战团,一路上的蛮人百姓纷纷让路,很快,这队蛮兵便顺利加入战团,汉人攻势受挫,双方一度陷入胶着。
两族不断地有人负伤倒地,战况愈演愈烈。开战不到半刻钟,就已经有人毙命!双方都是杀红了眼,火拼得愈发惨烈。
孟获部族的族人也掺杂在战团中随波逐流,根本无法召集,阿哙喃麾下的五百蛮兵也是群情汹汹,纷纷上前请战,而阿哙喃拼命约束部下,终究是未敢放任手下加入战团,尽管如此,依旧有一些头脑发热的蛮兵自行脱离队伍,投入战团之中。
双方激战大半个时辰,汉人开始出现不支,毕竟先前的锐气已失,后继乏力,而蛮族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地涌上山腰,所以渐渐占据了上风。
“住手!”
一个底气十足又充满威严的怒吼响彻在四周山间回荡,混战中的双方皆是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一脸的痛苦之色。
夜空中,北斗七星光芒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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