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陈江一怔,正要原路退出,却看到了车厢对面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位醉醺醺的女子。
那女子看不出年纪,却像是已经数年没有照过镜子,满面的灰土,还透着淡淡的红晕,头发如杂草,衣装如败叶,看似十分颓废。
“哟!既然来了,怎能说走就走?”
陈江已经转过了身,对方一只细手,却搭上了他的肩,又在其身后野叫道:“跟我喝一杯,再走!”
这女人是谁?是喝醉了还是装醉呢?怎么靠近自己,毫无声响?
陈江心里嘀咕,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道:“抱歉,在下不是来饮酒的。”
对方听了,显然一愣,但马上就听到她拿起了桌上的杯,醉笑道:“没关系,不是来饮酒,那必是来搭车的,搭车多枯燥呀,不喝点儿酒,可是要晕车的!”
最后一段话,已透出了森森的杀气,陈江拔出绿刃,眼前的一切,都被绿色光纱覆盖,头脑忽然变得清明,他终于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又一次毫无声响的靠近。
“我从不晕车,只晕人。”陈江话落,转身,风刀随之而出。
刀实在太快,尤其是绿刃的刀风,直到那女子举的琉璃杯,被削下了一半,她才勃然地后退,然后惊叫道:“好快的刀!”
叫完,又醉眼朦胧地瞟了瞟陈江,舔出粉红的*,笑着说道:“野马?我喜欢……”
话还未尽,可能还要有些勾搭的话,却被一声爆裂的喝声掩盖。
“醉婆,你在哪里?你原来在这!”
那叫醉婆的听到这话,灰头土脸上竟闪出了一丝无奈,还剩半边的酒杯,里面残留的酒,便如暗器,泼向了身后。
前方的陈江皱眉,醉婆的身后,飞射的酒液,却引来了一团火焰,高热的温度,让陈江刚闲下来的手,不禁又握住了绿刃。
光纱之下,他看着那火焰竟如幻境,在榻上燃烧,却根本没有烧痕,也没有任何烧焦的味道。
而火焰之中,还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就如火焰一样,红发赤须,连眉毛都是火红火红的。
“火汉,别吓着我的小哥。”醉婆支着额头,满脸无奈,回头叫道。
陈江却哪还愿意久留,早飞上了车厢的顶,心里还不断嘀咕,
这都是什么人,什么鬼地方?
但只听一阵汽笛之声,轨道车便如断了缰绳的野牛,勃然加速,陈江鬼铁右臂化成一只铁钩,挂在了车厢顶,才未被甩掉。
只见车身驶在矿坑之中,沿着内壁,不断向下,这矿坑空间实在巨大,陈江只看见身下全是铁轨,蜿蜒没入漆黑之中,根本看不到底。
“小子,你在哪?”
“噢,他在这!”
那爆炸般的吼声,出自一人,却一问一答,全部带着一股火热,袭到陈江身后。
陈江皱眉,并未回头,却已闻到了一股酒气。
浓烈的酒气,他只吸了一口,便有些眩晕,才突然感到有只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是那醉婆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笑道:“已经好久没有人搭车了!”
陈江骇然,对方怎么这么快?
轨道车越来越快,才将浓烈的酒气,抛到了后面,陈江便也勃然动了,动的同时,他还握紧了绿刃,绿刃似感应到了主人的处境,绿光乍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陈江在长长的车厢之间飞驰,只一眨眼便蹿到了轨道车的尽头,前方是不断被抛到后面的铁轨,身后就是看不到头的车厢。
他呼出一口气,想着总算甩掉了这一对疯男癫女,但一阵酩酊的话语,却突然从身下传来。
“小哥哥,陪我喝一杯。”
话落,一段凌乱的长发突然从脚下飘起,陈江退了一步,才看清,醉婆不知何时,竟躲到了尾厢之下。
而更令陈江骇然的,是对方并未挂在车上,而是在铁轨上空,快速的飘着。
乍一看就如被轨车拉着飞的风筝,只是不时传来醉意的笑声,才证明着,那不是风筝,是活人。
陈江身后,那火焰老头,早已挡住了他的去路,陈江只能再次握住绿刃,但脑海里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醉婆火汉,几千年前的老怪物,怎么跑到了这里?”
是人皇的声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底气十足,也没了猫叫。
陈江纳闷,人皇消停了这几日,怎么又冒出来了,便在心里暗暗回应道:“你认识他们?”
“喵,何止认识……”
陈江皱眉,这人皇的猫叫,减弱了不少,却像极了猫咪的撒娇,他说何止认识,看来不是冤家,就是仇家。
陈江心想,却似乎被体内的人皇察觉,继续猫叫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陈江无语,这还用“猫”提醒,他早就感受到了,这两个“老怪物”的危险。
烈火伴着酒气,*而眩晕,让陈江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才在心里急声问道:“怎么破?”
他无法转身,正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醉婆,在轨道上飘来飘去,身后的火汉,却像是要将他烤熟一般。
“喵,她不是说了嘛,要与你喝一杯。”人皇懒懒的回道,好比犯了困意的猫,再也不去担心,陈江挂了,他怎么办。
陈江却冷汗夹背,不禁在心里抱怨道:“我可没有心情与她喝酒。”
人皇也似乎无奈,在陈江脑海里回道:“那就逃。”
话语说完,再无动静,陈江急挥风刀,风刀落处,醉婆竟诡异的消失。
身后的火热也瞬间变得风凉,那火汉也似从未来过一般,竟察觉不到一丝痕迹,陈江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刚将绿刃放回。
一段话语,便带着一股酒气,从陈江头顶传来,“小哥好凶,你若把我吓醒了酒,你就得死——”
陈江一凛,一段火焰却从他脚下骤然生起,借着酒气,火焰闪着蓝光,还未上身,便烤的陈江体内的血,似要沸腾。
他已无处可逃,这种规模的火焰魔法,哪是地上法师,那种几个火球所能比拟?
那就是要把整个天地都要烧熟、烤烂的燃日之火。
陈江只有一个选择,跳下车厢,身下的矿坑幽深漆黑,但再一看,却浮满了火焰,像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炼人坑,正等着他的掉入。
拼了!
陈江倔强,随处是火,此刻也只有向火坑冲去。
他拔出绿刃,妖孽觉醒的防御之色,在其身周布了一层淡淡的金,然后便一头坠入了火海之中。
车厢之上,轨道车还在盘旋着向下,醉婆与火汉并排站着,看着深不见底的矿坑,久久无语。
最后还是醉婆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跳下去了?”
“嗯,跳下去了。”火汉点了点头,回答却一改常态,毫无滋味。
醉婆看着身下的矿坑,默默道:“摔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
火汉看了看身边虽然婀娜,却十分褴褛的身影,点头回道:“嗯,希望完成了。”
海上筏城,刚刚经过炮火洗礼的城市,到处充满了烧焦的味道,但每一个忙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与满足。
陈江任由南华帝国带走,拯救了这座城市,其实也拯救了企图抓捕他的外城“联军”。
当然,他那么做,并不是希望有人感激,也不需要因此侥幸未被枯毒害死的人,去记的。
筏城正在重建,将山樱百俏脸上,虽然显尽了憔悴,却一直挂着倔强的笑,这么多年,她相信陈江,相信那妖孽,会一直顽强的活下去。
终有一天,会再来到筏城,与她相见,所以她也要不屈于命运,就如在昭日城港口分别那样,哪怕有万种不甘,也要满怀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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