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已经快要睡着的肴，从狙击枪的望远镜里，终于看到，向这边移动的分析员。

她果断向天上打出一发信号弹，接着从楼顶跃下，小跑过去和分析员汇合。

“真的变成广场了！”

芬妮惊讶看着空旷的四周，除了那台被她摧毁的机器人，周围的环境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分析员宠溺摸了下芙提雅的小脑袋。

“哎呀，你们怎么那么喜欢摸，芙提雅老师的脑袋，这样会长不高的。”

芙提雅嘿嘿一笑，想跳开，不过还是被分析员摸到了。

旁边的肴等了1分钟，就开始犯困，抱着的狙击枪突然一松，吓得她一个激灵，往前一抱，结果枪掉到地上，抱住了分析员。

分析员紧紧搂着肴，他真怕这糊涂的姑娘，哪天犯困用狙击枪把自己给崩了。

肴挣扎了两下，红着脸离开分析员，捡起地上的枪，“没事的，安全第一。”

“有人过来了。”里芙警惕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慢慢走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走出来。

“不要动手。”分析员压住抬枪的芬妮，沉稳说道。

这些饥寒交迫的人，穿过海姆达尔部队众人的身体，他们并没有实际的身躯。

整个场景，像是在播放一段记忆影像。

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麻木地走动，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救济食物的发放。

数架无人机快速掠过荒废的街道，悬停在人群上空。

让人愤怒不敢直视的一幕，发生了。

无人机开始毫无理由开火，鲜血和子弹在飞溅，人们哭喊着四处逃窜，天空中的无人机摄像头中，传出癫狂的笑声。

“是因为直播太无聊，哈哈哈，这样够不够有趣，够不够刺激。”

芬妮愤怒握紧拳头，里芙冷清的面容更加冰冷。

肴也闭上眼睛，不再看眼前的惨状。

只有芙提雅被分析员抱着，不让她看残酷的画面，当时操纵无人机的人工智能系统，正是火种。

分析员抬头看向天空，原来这个世界，一成不变的天空，永恒的黄昏，是这么来的。

那个信息态幽灵，也站在广场上，他哭喊着冲向满地的尸体，被鲜血滑到，爬起来，翻找自己的妻子，不断跌倒，再爬起来。

后来人们控诉暴行，冲击隔离墙，但都被无情镇压了，逐光者的事件依然不时发生。

隔离墙内的人们，不再对外抱有希望。

信息态幽灵盯着分析员的眼睛，“我们要……”

画面不断扭曲，另一个场景出现在分析员眼前。

数十万被困在隔离墙内的难民，他们涌向一个巨大的结晶体，每一个触碰到结晶体的人都化成了它的一部分。

绝望的人们，像飞蛾扑火一样，悍不畏死。

隔离墙被结晶体笼罩，最终第三隔离墙破碎，代表安全的庚号大门，也随之毁灭。

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场景，或者说，一部分是这个世界原有的时间线。

分析员看向结晶体，从那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偶，瓦尔哈拉，群体意识精神体。

泰坦网络瓦尔哈拉，是世界树公司超算AI埃达，根据人类永生的底层逻辑，所开发的精神世界网络，一个由能量和意识构成的空间，理论上的意识永生。

但实际上，极少有人能保持自我意识，融入到瓦尔哈拉，最终只能成为集体意识的一部分，丧失自我。

不，不对，这个精神体充满了愤怒，不是他曾经进入的网络精神体世界，那里面像死水一样平静。

这是另一个瓦尔哈拉，愤怒的集体意识。

分析员似乎慢慢了解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他抱着脆弱的芙提雅，走向信息态幽灵，“芙提雅，把逐光者名单交给他。”

满脸泪水的小太阳，拿出一个电子信息板，递给逐渐凝实的幽灵。

幽灵男子，拿着信息板，身体不停在虚实间变幻，苍白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路在那边。”

场景再次变化，他们回到熟悉的棚户区，破碎的机器人身后，小房间旁边，多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世界树公司总部，陶董事的脸黑得像锅底。

情报官卡罗琳，小心翼翼汇报。

“因为螺旋空间不断降临的雪，隔离区内的污染程度，直接翻了数倍。”

“在花园区内，还出现了巨大的泰坦，目前观察是泰坦海拉的变异体。”

陶来回踱步，“出动一组海姆达尔小队，由辰星带队，联系军方进行空中支援。”

她想了想，越是混乱时期，隔离墙对外的通道，庚号大门的防御力量，就越要保证。

“向庚号大门，派遣两个中队的安保人员，如果有异动，无需请示，直接开火。”

卡罗琳怯怯拿出一份电子报，递给陶老板，“就在刚才，芙提雅以分析员的名义，向全世界发送了逐光者的名单，并且把他们犯下的罪行，全部公之于众。”

陶深深吐了一口气，现在再多的意外已经不重要了。

隔离墙内的民众肯定会冲击庚号门，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活着是每一个人的本性。

随着螺旋空间降下的雪，不断变厚，泰坦的出现会越来越频繁。

隔离墙内的人，想活着逃出来。

隔离墙外，所有的人都不允许墙体出现意外，为了大多数人，宁可让里面的人死光。

陶看向远方，迷雾中的螺旋空间，这一次，分析员还能力挽狂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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