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白对着那位白色西装的少年,温和地笑着道:
“白小少爷,这是时忧,你们小时候见过。”
俊美的少年彬彬有礼地走上前来,对时忧示以淡淡的微笑:
“时少主年少有为,这次与您名下公司的合作很成功,不知哪天得空可与您商谈之后的工作?”
意味不明。
白轩背对着时瑜白,所站的角度恰好只有时忧一个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暗色——
那不加掩饰的兴趣,仿佛要把时忧剥开来看一样。
时忧微微眯了眯杏眸,温和地回以微笑。
少女戴着一双纯白的复古丝绸手套,五指如青葱般修长纤细,精美得如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真好看啊。
白轩笑着,看着那只手缓缓从侍者的托盘里接过一杯香槟。
时忧姿态优雅地将高脚杯举在手中,白玉雕琢般的手指摩挲着杯口,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笑盈盈的白轩,缓缓对时瑜白笑了笑,道:
“父亲,时寞呢?”
对于时忧的无视,白轩并不恼怒,只是微笑着收回已作出邀请手势的手,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时忧。
明眼人都看得出时老爷子对于自己这位继承人是惧怕的。
不过想想这位少主的行径和手腕,倒也无怪。
也是,怎么能不怕。
时家一整个家族百分之九十的底蕴和股份都被时忧捏在手里。
时家家主的头衔于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虚名罢了。
亲生老子又怎样?他们这群身处高位的有几个是在乎亲情的?
时瑜白活不活得到明天,不过是时忧一句话的事儿。
可有些人,就爱蹬鼻子上脸。
时家家风严谨,时瑜白的风流事虽被时家人藏得严实,但与时家亲近的几个家族,或多或少还是略有耳闻的。
时忧在外人面前如此询问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摆明了给时瑜白找不痛快呢。
时瑜白心里明白得很,心里暗骂时忧狐狸崽子,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声音微微低沉道:
“怎么突然想起找他来了?”
一旁的白轩笑而不语。
这位祖宗想要干什么,哪是旁人干涉的了得。
面上的询问死要面子罢了。
时忧笑了笑,不想再和他打太极,给足了时瑜白面子。
懒洋洋地,低声对她这个便宜老子说了些什么敷衍了事,时瑜白的面色才稍有缓和。
时瑜白的眸中满是精明,笑着道:
“快去快回。”
继而用玩笑般的口吻的在时忧耳边低声道:
“没有教养的私生子,和他的母亲一样,上不得台面。”
时忧笑笑,如海水般冰凉深邃的蓝色杏眸温润如玉。
笑着又与白轩客套了几句,便朝花园走去。
时瑜白看着离去的时忧,原本慈爱的眼神冰冷忌惮,顾于旁人在场,又笑着对白轩道:
“不好意思啊白小少爷,忧就是如此随心所欲,你大抵是知道的。”
白轩不着痕迹瞥了眼离去的少女的背影,礼貌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时先生,我与忧一块儿长大,知道她的性情。”
时瑜白恰到好处地笑了笑,继续与他畅谈。
偌大的时宅,灯火通明,坐落在广阔的旷野上,时宅周围花园却是一片黑暗。
只有几盏微弱昏黄的中欧世纪风格的复古的路灯泛着淡淡的光芒。
暗夜中,树影在晚风中摇曳,宛若黑暗中潜伏的巨兽缓缓张开了爪牙,带来一阵凉意。
一身白色礼裙的温润少女宛若云端跌落的天使。
暗夜星幕之下,披着人畜无害的羊皮的恶狼,等待着猎物掉进自己精心织成的网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猎人精心布置着自己的陷阱,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鹿死谁手,还未必呢。
时忧摇晃着香槟,漫无目的地在庄园的小路上漫步,身旁都是打理好的玫瑰。
在皎洁的月光下,漆黑的树影洒下淡淡的阴影,落在少女的身上,像地狱中恶鬼张牙舞爪地想要将少女拉下地狱。
时忧瞥了眼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古堡,笑意渐深。
金碧辉煌的牢笼,纸醉金迷,总是让人沉沦,不是吗?
时忧困倦地打了个哈切,温润的蓝色星眸如大海般深邃温柔,笑意掩盖着眼底晦暗不明的暗色。
一边惬意得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晚风,困意不禁如潮水般涌来。
时忧宛若猫儿般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看着明显有些消极怠工的时忧,童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宿主,你不是去找男主的吗?”
少女绯色的绛唇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香槟,笑而不语。
但看那眼神,童影就知道时忧在鄙视自己。
童影识相地闭上了嘴:
嗯,好的,他闭嘴。
走了不一会儿,远远地便看见眉眼精致宛若吸血鬼般的黑色西服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长椅上。
手中拿着的高脚杯中盛着暗红色的酒液,看着娇艳欲滴的扶桑花发呆。
月光洒在少年稚嫩而纯美的面容上,水汪汪的黑色杏眸如可爱幼小的动物一般,乌黑如鸦羽般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十六岁的少年,清俊如月光。
像一个诱人的陷阱,引诱着猎物慢慢上钩。
时忧不急不慢地顿住了脚步。
童影:?
“宿主你为什么不过去。”
时忧摇晃着香槟,歪头看着杯中酒液,轻笑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懂?”
童影:???
应验了时忧的话似的,一位天蓝色礼裙的少女不一会儿从被树丛遮掩着的方向走出,红扑扑着脸,局促不安地走到少年面前。
望着少年的目光里带着迷恋与倾慕,娇美的脸蛋上浮现出红晕,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清纯天真的少女,花一般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年龄。
星光,明月,美酒,鲜花。
很有情调。
“时、时寞,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少女用手攥着裙摆,神色紧张,咬了咬娇艳欲滴如玫瑰般的红唇,忐忑开口。
少年缓缓抬眸,对着局促的少女温和一笑,眼神淡淡的,礼貌而似疑惑地道:
“付小姐指的是什么?”
得体温和的笑容,这样的少年,最得年纪小的女孩的芳心。
时忧看着不禁笑了。
看着少年俊俏的脸庞,少女的脸更红了,磕磕巴巴道:
“我喜欢你,请和我订婚吧。”
时忧微微挑眉。
出乎意料的胆大呐。
童影顿时了然,不禁气笑了:
呵,去你大爷的成人之美……
这厮……摆明了是想看戏罢了。
“小东西,你觉得我是在消极怠工。”
时忧站在树丛后,夜色与树丛很好地隐藏了她。
少女慵懒的声音略带困倦道,笑魇如花。
时忧用的是陈述句。
“……没。”
童影敛了敛眸,扬起笑容毫不犹豫地答道,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仿佛在说:
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像是在骗你吗?
时忧歪头看着时寞和少女的互动,蝶翼般浓密的浅色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凉意,声线依旧温润好听,淡笑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在想我这哪里是成人之美,分明是想看戏吧。”
童影:猜得真准。
童影怀疑自家宿主会读心术。
面上却依旧厚脸皮地笑嘻嘻道:
“怎么会呢,宿主大人您工作高度负责,勤勤恳恳,我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想法呢。”
说这种话,童影觉得如果他有良心的话一定会痛得要命。
时忧愉悦地眯了眯眼,绯色的绛唇轻勾起一抹浅笑:
“是吗?”
童影如小鸡啄米般地猛点头。
时忧的目光仍定格在时寞身上,面上笑得越发温润:
“小东西,如果我说你没猜错,你又能怎么样?嗯?”
童影失笑,许是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噎得一时语塞。
忍住想要揍上时忧那张精致的笑脸的冲动,顶了顶牙:
很好,这个回答很时忧,很膨胀!他还真不能把她怎样!
于是童影也不说话了,私下暗暗决定把时忧珍藏的那些糖果全部吃掉。
时寞和少女的对话进行了一段时间后,短暂地寂静了一会儿。
时寞垂了垂眸,鸦羽般的睫毛盖住眼底流露出的冷意与不耐,又缓缓抬起。
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受惊若宠般,望着耳根红得滴血的少女,时寞淡淡一笑,矜贵优雅。
少年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和目光都是淡淡的,好似不是在说他自己似的,语气平常道:
“感谢付小姐错爱,付家主应该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吧。”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少女脸色白了白,眸色有些惊慌,似是怕伤害到面前这位少年的心灵,赶紧道:
“不、不是的,我爸爸说了,只要我真心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他可以帮你将时忧拽下来,只要没了时忧,你是可以得到时家的。”
至于他的身份,时家将时寞藏得很好,外人没多少知道他的出身。
只要得到了时家,他就是尊贵的时家掌权人,出身如何,没人会在意。
时忧低低轻笑一声:
真是傻得可爱。
时寞依旧笑着,但乌黑的杏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不悦。
少女见时寞不说话,一时有些无措了起来。
时寞闭了闭眼,既而对女孩温和地笑了笑:
“付小姐错了,我阿姐待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多谢令尊和付小姐抬爱。”
付夭夭一听着急了,焦急地想说什么。
白色礼裙的温雅少女笑着从小路后的树林从中慢悠悠地走出,姿态散漫而优雅,笑地漫不经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道:
“两位相谈甚欢啊。”
不动声色地瞥了时寞一眼,笑着继续:
“不妨让我也凑个热闹?”
付夭夭看见来的竟然是时忧,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慌道:
“时、时少主。”
少年垂下头,眼神幽幽地偷偷看着一如既往温润优雅的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略带邪气的笑。
时忧淡淡地瞥了付夭夭一眼,走到时寞身边自然地坐下,姿态慵懒矜贵,歪头看着惊慌害怕的少女,笑:
“想和我阿弟谈恋爱?”
时忧的手指有规律地轻点着,望着付夭夭笑。
让人捉摸不透。
付夭夭被时忧温和的笑容恍了心神,一瞬间觉得时忧竟比时寞还要温和漂亮,一时间失了神。
这么直勾勾地一直盯着他人对一个名媛来说是不得体的,时忧也不恼,很有耐心地等着她自己回神。
走神中的付夭夭明显感受到了淡淡的冷意,下意识顺着那道冰冷的视线寻去,目光便对上了少年目光森冷的黑眸。
不由得一惊,这才反应过来。
时忧一定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早有耳闻时家这位少主的作风的。
即使被美色蛊惑了一瞬,但从心底涌出的害怕和羞恼,少女一时间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怜巴巴地望向时寞。
她再清楚不过时寞在时家人微言轻,可想起时忧刚刚对时寞那匪夷所思的态度,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刚刚的那一番话足以让时家和付家撕破了脸,她自己的私事绝不能牵连到家族。
然而时寞只是看着时忧,乌黑的眸子空洞迷茫,没有焦距,好似若有所思。
竟然在外人面前承认了他的身份?
他这阿姐……又想做什么?
童影听到任务栏发出的动静,粉嫩的樱唇叼着一块薯片,打开宠值页面看了眼,微微挑了挑眉:
真好拐啊,一下子涨了20点。
时忧没有看时寞,走到时寞身边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将手肘放在长椅的黑色扶手上,撑着侧脸,歪头看着面前窘迫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女,不由得低低地轻笑一声。
时忧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抿了一口香槟,浅尝而止。
温柔的声线宛若一片轻盈的羽毛,像塞纳的歌声般,蛊惑人心。
时忧眯了眯好看的蓝色杏眸,笑魇如花:
“小姐别紧张啊,我可以帮你。”
少女愣住了,猛地抬头看向时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时寞微微垂下羽扇般的黑色睫毛,盖住自己眼底的冷意和浓郁的暗色。
望着时忧纤细的脖颈,白皙得可见青色的血管,时寞的眼睛有些红。
呵,原来是将他看作联姻谋利的工具了啊。
也是,他这阿姐……是个天生的商人。
拿一个微不足道的自闭症弟弟换一个家族的盟约,多么划算的买卖。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时忧见付夭夭一脸希翼而怀疑地看着自己,温柔地笑了笑,温润清冽的声线好听极了,樱唇微启:
“可惜……你配吗。”
给予人希望,亲手塑造充满甜蜜温柔的美梦,再无情地亲手打碎。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先将你捧上云端,再狠狠地摔下。
看着猎物愤怒、绝望、痛苦,却又无法反抗。
这,就是时忧的恶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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