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一切安排停当,并没有直接说要搬去绣坊,而是寻了个借口,说是乏累之时,午间歇歇。
青荷自然没有多想,体贴地将厢房安置妥当,穆十四娘打算徐徐图之,既不动声色,又能让大家慢慢习惯。
所以,在绣坊活路忙时,她就有意忙到深夜,而后准备直接睡在绣坊,见青荷有些犹豫,安抚道:“你我无谓分彼此,反正有多余的铺盖,你也留在绣坊就是。”
这样的日子多了,青荷居然也习惯了,在厢房里多置了一张小床,穆十四娘歇在绣坊时,她就睡在小床上。
见以前怎么也办不成的事,就这样轻巧得解决,穆十四娘心想,怪不得十五郎说三十六计可解天下万难,诚不欺也。
在穆十四娘看来,这样就算是与洛玉瑯撇清了,舒掌柜可以与他以商论商,不为男女有别,那自己也可以,只论生意,不论其他。
洛玉瑯也似乎真有他图,一连数月不见人影,越发让穆十四娘笃定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直到青荷一脸惊慌地摇醒睡梦中的穆十四娘,“姑娘,醒醒。”
穆十四娘无奈地起身,昨日为了一个挑剔的新嫁娘,她可是熬了整晚。
“姑娘,公子受伤了。”穆十四娘迷糊地听着,青荷已经开始忙乱地整理着行装。“兄长在外面候着,姑娘快些起身,到车上去补觉吧。”
穆十四娘略微清醒,“你们公子受伤?”
青荷拿了衣衫过来,手忙脚乱地为她套上,“具体我也不清楚,只说还是为了那条巨蛇。”
“上次他来时,不是正好从红崖山回来吗?为何还要去?”穆十四娘拦住青荷甚不得法的手,自己动手穿衣。
“姑娘快些吧。”青荷的催促让穆十四娘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伤势严重吗?”
青荷摇头,“我要知道就不会这么慌张了。”
红崖山的巨蛇,穆十四娘与青荷都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会是她们这样的小娘子经久的噩梦。
穆十四娘草草跟前院管事交待了几句,就随着青荷出了绣坊,青蓿与马上等候的护卫都一脸凝重,更令穆十四娘心惊。
马车一路疾驰,半途都未停歇,穆十四娘虽然困乏至极,却无心入睡,熬到半个下午,终于听到外面有人接应,“你们终于到了。”
又走了一程,终于停住,青荷听到外面兄长的轻唤,扶着穆十四娘下了马车,车依旧停在院内,两人跟着引路的人走过长长的甬道,最后那人止步于一处月亮门前,示意青荷进去即可。
月亮门内又是另一番景像,亭台楼阁,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倒像是个小小的花园,青荷见穆十四娘踌躇不前,轻扶着她转过九曲回廊,又到了一处院门,门内有婆子看守,见了两人,眉眼低垂,不发一言,只指引了路径。
又沿着回廊转了两个弯,又到了一处院落,比以往穆十四娘见过的院落都大上许多。依旧有婆子看守,依旧恭敬低眉敛目,为她们开了门,其中一间厢房门口站着一位侍女,见了青荷迎上前,轻声说道:“青荷妹妹。”
青荷回礼,“春柳姐姐,这是我们施姑娘。”
春柳立刻朝着穆十四娘曲膝行了礼,“奴婢春柳,施姑娘请随我来。”
说是引路,只为穆十四娘开了门,等她进去,又合上了,连青荷都未进来。
穆十四娘面前的是一扇象牙的屏风,屋内熏香中带着浓浓的药味,走过屏风,才看到内景,来不及打量,就看到洛玉瑯倚靠在床上,正望着她。
“猜到你会这时到。”除了感觉他说话有些虚弱,倒也看不出哪里受了伤,穆十四娘并未上前,询问道:“为何会受伤?”
“我想寻回母亲的遗骨,不曾想巨蛇居然就在那里,幸好大家都只受了伤。”洛玉瑯轻巧地解释着。
“你伤在哪里?”穆十四娘问道。
“你过来,我给你看。”洛玉瑯招手,穆十四娘反而退了一步,“看来伤得不重。”
“你真狠心。”洛玉瑯无奈地垂下手,“凭我俩的情谊,你不该扑过来,安慰我一番吗?”
穆十四娘干脆寻了地方坐下,“你受了伤,我来看过,如今你并无大碍,我也该回去了。”
“你再不来,我就过去了,要是因此扯坏了伤口,看你如何向外面的人交待。”洛玉瑯作势起身,却颇为艰难。
穆十四娘心中一慌,起身说道:“你莫胡来。”
“那就过来。”洛玉瑯拍了拍床沿,整个又变回了穆十四娘熟悉的他。
穆十四娘移步床前,“伤在哪?”
洛玉瑯说道:“你自己掀开被子,不就知道了。”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走了。”穆十四娘的动怒却惹笑了洛玉瑯,“你在意什么?”
“你说呢?”穆十四娘不愿与他斗嘴,干脆打量起屋内的陈设,这里与苏城的别院相比,室内室外都奢华许多,“看什么?”
“看稀奇,也长些世面。”穆十四娘自嘲地答道。
“你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洛玉瑯努力支撑起身子,终于扯住了她的手,“我原本想以礼待你,但不知为何,受了伤就不想再这样了。”
穆十四娘不忍与此时的他搏力,顺从地坐在了床沿,“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养伤,为何要惊吓我和青荷他们?”
“我想见你,他们不过据实以报。”洛玉瑯感受着她手的温度,“虽然你还是不情不愿,可于我来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真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穆十四娘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从未改变过初衷,只是你也不知是当真呆傻,还是有意为之?”洛玉瑯也吐槽着。
穆十四娘抿了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洛玉瑯捉着她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伤口,“我前胸伤了,腰也伤了,腿了伤了。不过,被你这样摸过,就好多了。”
穆十四娘又急又恼,“你莫胡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洛玉瑯将她的手放在腿上,“这里伤得最重,都穿透了,幸好没有伤及骨头,不然往后少不得要听你报怨。”
“那就好好养着。”穆十四娘皱着眉,听着洛玉瑯的描述,想想都疼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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