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整整几个小时, 铁肠将关于上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告知给了条野采菊。
条野静静地聆听着,表情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变为震惊, 再到后来的难以置信。
当铁肠终于停下,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二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许久后, 条野采菊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望向铁肠, 似乎想从对方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
但铁肠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死一样的寂静。
“铁肠先生,”条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狐疑, “你所说的这一切实在过于荒谬了,让我难以相信。”
铁肠:“荒谬?”
条野的眉头紧锁:“首先, 你跟禾月是恋人?这怎么可能, 禾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家伙?”
铁肠没有反驳, 反而表示:“你小时候总是跟禾月玩过家家,然后你喜欢让别人叫你‘公主’。”
“哈?!”听此,条野表情突然扭曲,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这是条野幼年时所经历的羞耻秘密, 他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铁肠:“是禾月告诉我的。”
条野:“……”
铁肠:“准确说,是我跟禾月第二次doi之后,他在浴室里告诉我的。”
听此, 条野一愣, 瞬间暴怒:“doi?!你们已经到那个程度了吗?!”
铁肠无视了对方的恼火, 继续说道:“禾月还说, 小时候他总是扮演王子, 你扮演公主,你会穿上公主裙给别人倒茶——”
条野:“够了,给我闭嘴!”
随即,条野用手捂住额头,似乎感到很头痛:“但是,这件事很不对劲,给我点时间,我要去好好整理一下……”
当天夜里,月光稀薄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静谧的病房内。
禾月缓缓地从沉睡中苏醒,意识如同散去的薄雾,逐渐在脑海中凝聚成形。
他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饿”。
这种饥饿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眼泛绿光,胃部痉挛,神经扭曲。
他试图挪动身体,但身体异常沉重,他哆哆嗦嗦地尝试直起身体,但每一次都像是被抛进巨浪的帆船,无论他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无情地拍回原地。
他死了吗?
此时,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弥漫着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疲惫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铁肠身上。
铁肠正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低垂,用一只胳膊撑着脸颊,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不知为何,他脸色无比苍白,像极了患贫血症的病人。
看着铁肠的脸,禾月有些诧异:他昏迷的时候,铁肠一直在这里守着他吗?
算这小子有良心。
禾月饿得要命,他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但当他抬手,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抬起手臂。
他艰难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视线模糊中,他勉强辨认出那是一把剑——铁肠的剑被放在了床上,并且恰好压住了他的衣袖。
他尝试着轻轻地拽了两下袖子,但那把剑仿佛有千斤重,纹丝不动。
饥饿与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禾月不禁低咒了一声:“该死,好重……”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将袖子扯出。
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然后,猛地用力一扯胳膊,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一瞬间。
然而,就在禾月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刹那,原本沉睡中的铁肠突然苏醒了过来。
铁肠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随着禾月的拉扯猛地向前一倾。
他整个人被禾月拽得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禾月身上。
禾月想着,如果铁肠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他会被压成二次元纸片人。
但幸好,在压上去的瞬间,铁肠迅速调整好了姿势,一只手撑住床,避免了将禾月压成肉泥。
随后,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无措。
这一瞬间,禾月突然有点同情给铁肠送三花猫吊坠的那个前女友——每晚被铁肠压在身子底下doi,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的?
“末广先生——”禾月的声音虚弱而微弱,“可以让开吗?”
铁肠不予回应,他那双一向淡漠的瞳孔此刻紧盯着禾月。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泛起了某种复杂的情绪——然而这种情绪并非是同情或理解,而是一种近乎于实质化的怨恨。
怨恨,极致的怨恨,如同一缕升起的青烟,慢慢地弥漫在铁肠整个瞳孔之中。
目睹这一幕,禾月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过铁肠露出这种眼神。
他不懂,明明是他救了铁肠,铁肠为什么很生气的样子?
冒昧的家伙,真是不懂得感恩啊。禾月心想。
此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位护士走了进来,恰好目睹了两人这一上一下的尴尬姿势。
护士的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铁肠这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物,对护士说道:“他醒了。”
护士闻言,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禾月,关切地问道:“森下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禾月虚弱地摇了摇头,只吐出了一个字:“饿。”
护士理解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严肃地说道:“您刚做完手术,暂时还不能进食。请您等待一段时间,我们会根据您的身体恢复状况来安排合适的饮食。”
“好吧,谢谢。”禾月语气空洞:“但请快一点,我饿极了会梦游吃人的。”
说完,护士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仪器轻微的嘀嗒声和偶尔的呼吸声。
铁肠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禾月纤弱的身体上流转着,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禾月胸口的伤疤上,仿佛是被唤起了内心深处的某些痛苦回忆,他的瞳孔瞬间收紧。
随即,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火车上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绑架你?”
“我怎么知道?”禾月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假装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是一群歹徒,见我貌美,就把我绑架了,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天在火车上,就在他用刀刺进胸口之前,他通知了坂口安吾。
他对着坂口安吾一顿抱怨,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事件的看法和愤怒,顺便抨击了异能特务科的愚蠢行动,还嘲笑了种田长官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我希望异能特务科能够认清现实:在你们有足够的把握擒获猎犬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禾月当时这样说道。
这一招臭棋,不仅会引起福地樱痴的警觉,也会给异能特务科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嘛——虽然异能特务科的这一招很愚蠢,但铁肠也不是很聪明。
铁肠他,应该不会看破背后的真相吧?
想到这儿,禾月有了戏弄铁肠的念头,于是咳嗽两声,故意喊道:“末广先生~~~~~”
刻意伪装出的撒娇语气,让铁肠皱起眉。
禾月:“我好痛,超级,超级,超级痛——”
铁肠表情凝固了一下,立即问道:“痛吗?哪里?用了止痛泵还是那么痛?”
禾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眼眶里迅速聚集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嗯,真的好痛,痛的我都快要昏倒了。”
他那双含泪的眼睛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铁肠却只是犹豫着站在那里,眼底某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成了刻意伪装的冷淡。
“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禾月在心里嘀咕。
见铁肠没有如预期般上钩,禾月决定再表演的夸张一些。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哀怨的语气说道:“末广先生,我辛辛苦苦救了你,难道你就不想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吗?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铁肠似乎有些苦恼:“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禾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朝对方伸出双手:“抱我一下。”
铁肠瞥了他一眼:“为何?”
禾月煞有介事地撒谎:“因为,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哦~我救了你,换你一个拥抱不过分吧?”
然而铁肠回答得果断:“不。”
这个木头脑袋,实在无趣至极。禾月在心里暗骂道。
禾月懒得搭理这块木头,想要重新躺下睡觉。
然而此时,铁肠坐到了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以一种略显强硬姿态捏住禾月的脸。
下颌突然被温热的手包裹住,禾月诧异:“你在干什么?”
但这之后,铁肠身体前倾,重重吻住了他的唇角。
禾月怔住,但对方那浓郁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他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
禾月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对方似乎早有预料,迅速捕捉到了他的反抗,紧扣住他的手腕,将其强硬地压在枕头上。
随着接吻的逐渐深入,二人的气息开始交织、缠绕。禾月的呼吸略逐渐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对方那平稳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禾月试图推开铁肠,但双手没了力气,只能徒劳无用地被铁肠抓在手里,任由对方身上滚烫的气息覆盖住他,将他的意识拖入深海,无限沉沦。
终于,铁肠放开了他。
铁肠身子向后撤了撤,脸上依旧是一片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个吻只是他随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禾月愣怔的表情,铁肠反问,他按捺下略微不稳的呼吸,声音暗哑。
他的手还扶着禾月的额头,另一只手抓着禾月手腕,将那白皙的皮肤印上一道红痕。
禾月感到难以呼吸,尤其是对方的气息还萦绕在自己口中。
但他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推开铁肠,恼火道:“你……在干什么啊?!”
禾月尽量想要发怒,但苦于身体没力气,咆哮的声音就像小猫尖叫。
铁肠眼角的痣微微挑起,目光沉下几分:“不是你说,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的吗?既然你那么痛,我想,拥抱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肯定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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