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南平地委书记吴天国领着韩副书记、朱副书记、郎副书记来到了南平地区南平宾馆小型会议室,此时此刻,新任南平地区行署专员伍可定已经在里边等着了,当吴天国一行步入会议室,伍可定站起来向前迎去,这时,吴天国立刻率先作出姿态,朗声笑着招呼伍可定说道:“可定,欢迎你来南平主持工作啊。有你加入,我们几个信心更足了。”
看到南平地区老大、一把手吴天国已经率先发表言论了,伍可定也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及时说几句话表示一下,要不然会给南平地区的这些领导认为自己不懂事,连一句漂亮话都不懂得说一点,而一旦形成这样的印象之后,你再想要扳回自己的自己的脸面,那就是真的难了,所以他赶紧接着吴天国的话说道:“我新来乍到,希望能得到诸位的指导关照。”
而吴天国也在继续笑着说道:“本来这两天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同你聊聊的,但考虑到是星期天,有心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所以就想那还是在你履新的这一天见面好了,怎么样,这两天你城关那边的工作已经移交出去了吧?”吴天国今早才听说伍可定前天就已经到了南平地区,心里顿时生出一些不满。不管咋说,这个南平地区至今为止还是他在主持全盘工作,但你这个新任行署专员到了南平地区,竟然都不跟一把手通个气,拜拜山头什么的,反正吴天恩这心里是于情于理等方面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伍可定听这话心里也是一怔,心里也不由得是咯噔地跳动了一下,此时他在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吴天国怎么会这么关心自己的工作移交问题,现在的工作与自己原来在城关的工作有什么直接关系吗?他刚想到这些,就马上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这个南平是南平,城关是城关,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而就在他自己否决的同时,他也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两天的行踪他全都知道了?继而又想,无所谓,省委领导都还没到南平宣布班子呢,我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行踪吧。于是,伍可定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装作无意中地说道:“哦,城关那里的移交工作上周就已经完成了,我见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周六就已经来到了南平了,本来想去认认书记的家门的,但怕这大星期天的,打扰到书记,所以这才不敢贸然前去。”
而在官场上已经混迹了十几年的吴天国才不相信伍可定说的这些话,他一听伍可定这样的话语推托,就知道伍可定只不过是顺嘴说说而已,他知道此时伍可定完全是借口罢了,不过他也不想马上就揭穿伍可定,他也不想新专员才刚到就和自己起摩擦,这样的话,那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何况还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想到这里吴天国也不再多说什么,然后接着便一一介绍韩副书记、朱副书记、郎副书记,然后说道:“在家的地委委员和副专员都在楼下大厅等着呢,中午吃饭时再介绍吧,来日方长嘛。”
这时,地委办公室主任董燕琳颖匆匆跑过来,径直来到吴天国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只听吴天国马上很不高兴地说道:“我不见。林专员,这块儿归你管,你马上下去处理一下,绝不能让他们闹而优则利。”行署副专员林小颖望了望吴天国,又望了望伍可定,见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这才十分无奈地走出了房间。
看到林小颖那副神情,伍可定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头,尽管他只是今天才来南平地区报到,按理说要管事也不急在这一下啊,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刚才他也看到吴天国的神情,知道吴天国不愿意去多管这种事情,于是他赶忙问道:“伍书记,咋回事?”
“是这样的,乡级卫生院来了百十个退休职工,要求落实他们的待遇。”吴天国对伍可定说,然后又对郎副书记说:“你给公安局打个电话,做好疏导工作,必要时采取果断措施,一定要绝对保证在省委书记来之前做好工作!”
伍可定一见这个阵势,心想,这么多人来上访,处理不好会出乱子的。而且,今天是自己上任履职的第一天,省委领导很快就到了,局面弄糟了,大家的脸面都保不住。如果自己亲自出马,先把局面震慑住,一是解决了当下燃眉之急,给这些人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另外,借此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想到这儿,他冲大家一摆手,说道:“吴书记,还是我去吧,今天我就算是正式履任了。”
伍可定说完这些然后扭身走了出去,主抓这方面工作的郎副书记也赶忙跟着他一同下楼去了。
而吴天国却像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此刻的心里越发地不舒服了,此时的吴天国已经越发感觉到新任专员伍可定的存在,已经是越来越威胁到他吴天国所处的位置了,而且他就从伍可定这次提前到南平两天,也不见他来拜访,从这里他就自然而然产生这种感觉了。
此时,大厅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百十号看起来有些苍老却仍不失斯文气的戴眼镜的男男女女,使劲扯着嗓子嚷着:“我们要饭吃!”“活命钱都让你们这些当官的弄哪儿去了?”此起彼伏的高声大嗓,把文珈的声音压得似有若无。伍可定站在那里,观察片刻,转身来到一块显眼的地方,亮开嗓门大喊一声:“同志们——,大家静一静!”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叫伍可定,是新来的南平行署专员,你们要不要解决问题?要解决的话,现在就跟我到宾馆会议室去。”说完径直转身往楼梯口走,郎副书记也抬高嗓门跟大家说:“请大家到六楼会议室去。”上访的老人们犹疑了片刻,嚷着“去就去”,于是,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六楼。宾馆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警察也匆匆上了楼。
到了六楼会议室,伍可定在会议室的正位上落座,然后召集大家坐下。他看见门口占满了一排如临大敌的警察,赶忙大声喝道:“谁叫你们来的,快撤!”这是伍可定原来在同泉处理矿业纠纷时学会的,这在问题还没有完全明朗之下,他是绝对不允许执法部门提前介入的,因为他一贯是这样的,这执法部门过早地介入,他认为这样只会更快地激化矛盾,而正因为他认为解决上访问题,最关键还是在于攻心,不能一味蛮干,更不能图一时痛快了,而无所顾忌地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而且伍可定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拿来和和女人办事打比方,他认为和女人办事情就得要哪儿最爽就朝哪儿来,但处理这种就需要温柔、温柔再温柔了,这就是伍可定给自己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了,他认为这办女人也是同样的一个道理。
这时,伍可定站起身来,从服务员手中拿起水瓶,给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些老者倒水。伍可定的这一个举动,让大家都在使劲地盯着伍可定,他们上访这么多次了,这可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阵势,他们这一时间都有些发蒙,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地区行署专员怎么会这么好,简直好得没有办法想象去了,更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地区行署专员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伍可定环顾四周,仔细看着这群有些吃惊甚至脸上隐隐流露出些许怯弱的老人,然后十分温和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先生,我今天刚到南平赴任,就遇见了你们,咱们真是有缘哪。我的爱人也是咱们南平人,我的岳父也和你们的年纪差不多,在这里,我作为晚辈,给你们拜个晚年。”他说着就站了起来,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们冒着风寒大正月地来到这儿,肯定是有不少苦处,要不然,你们这些要面子的老先生是肯定不会来麻烦政府的。过去政府没有为大家服务好,我在这里代表行署向大家检讨,我再给各位先生鞠个躬。”他刚要站起鞠躬,便被座位左右的两位老者按下,只好接着说:“我新来乍到,今天不可能给大家一个十分圆满的答复。但是,我很想听大家说说,我们一起沟通一下,让我也知道一下你们的苦处,回头我保证给大家解决问题!你们说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们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你们谁先说说啊?”
坐在左首的老者说:“听了伍专员的话,我们心里立刻就舒服多啦。每次我们来,政府就像打发要饭的、对付闹事的一样没给过好脸色啊。这是第一次,我们感到政府是真心想听听我们的难处啊……”他这一席话,让一屋子的上访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来这里上访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原来都是因为退休金的问题。前几年大家还能领一千元,这几年是连年下降,眼看连买菜的钱都不够了。当地的乡镇推说是财政没钱,可是老百姓眼看着乡长、书记的座驾换了一辆又一辆,越来越高级。而这些退休的老人连锅都揭不开了,能不急吗?
伍可定一边听,一边认真地把大家反映的情况拿自己的笔记本记了下来。然后一边记录,一边向大家询问有关的情况,让在座的老人十分感动,大家都认为此次上访没有白来,并且都把伍可定当成了自己人,原来憋在肚子里边的好些话,如今都一起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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