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听着杨玉敏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人家杨玉敏刚才说的话确实在理,自己为了冒峰山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包括现在自己的孩子——生病了,虽然冠冠并不是他自己亲生的小孩,但也应该视同为亲生了,因为冠冠是他姐姐的孩子,而且他姐姐又是从小就带他长大的姐姐,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不把冠冠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现在孩子突然生病了,这真的是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伍可定似乎还看到了杨玉敏的眼睛里还有几许泪花在打转转,见着这样的场景,伍可定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一点触动,于是,伍可定很有感情地说道:“不要这么说嘛,杨乡长啊,我到冒峰山开发茶叶,是为了我们同泉所有普通的老百姓,如果你杨乡长不在,换了刘乡长、洪乡长,我都会照样去做的,至于是一些领导同志的意见,那也是能听则听吧。古人说得好:政声人去后。现在还没到对我们下结论的时候啊。”
“这个我也知道。我都没有什么,我就怕影响到伍书记。我不过只是一个新任的副乡长,我只想能够踏踏实实地做点事,大不了回家种茶呗。”杨玉敏轻叹口气说道。
看到杨玉敏的情绪好像不太高,伍可定便想开口劝劝她,于是他先稍微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小杨啊,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作为一个副乡长,是在为全乡的老百姓做事情;而回家种茶,只是为一个人做事。这可不是你杨乡长的风格啊!而且小杨啊,你是个人才啊,我可是一直都看好你的了,你要努力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杨玉敏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是有点唐突了,赶忙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伍可定这时不由得心想杨玉敏平时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其实还是一个女人,也有她柔弱的时候。中国官场是一个男权官场,男人在官场中左冲右突的,尚且为难,一个女人,就更不容易了。有人说:女人当官,才色并用。伍可定对此说法虽然不敢苟同,但是,他确实也见过一些女性官员,为了利益,不惜一切。而且,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一些女人当官后,逐渐地男性化了。不仅仅做事,连说话也成了那一套一套地男人味。这当然是男权官场挤压的结果,但也跟女人们自己的心态有关。杨玉敏在刚才的那一刻所流下的泪水,让伍可定看到了她柔软的内心。这如同冒峰山上的兰花,在风雨中顽强地挺立着,内在里却在酝酿清香……
而在这柔软的同时,伍可定的心也在暗暗地为之心动,虽然他也知道不应该,但男人的心,总是随着男人的下半身而跳动的,更何况他只是心动而已罢了,并没有想过为此付出行动。
这时,杨玉敏说道:“伍书记,再喝一杯吧。”
“不能喝了,你也别喝了。我们今天下午还有好多事情呢。”伍可定说道。他说完这话便让司机上了主食。吃完后,三个人出门,正要上车。伍可定一眼看见不远的地方,在一辆车旁,一个中年的矮胖的男人,正手扶着一个稍年轻一点的女人,两个人在头贴着头说话。从侧影看,伍可定觉得那个女人像是潘秀蓉。他看见女人几乎是倒在;了男人的身上,然后,两个人差不多是抱着往车边走了。就在到车边的那一瞬,伍可定的确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红颜知己潘秀蓉。她身边的男人也不是原来东城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的党组书记刘士来。而且,他似乎发现潘秀蓉也看见了他。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和潘秀蓉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伍可定此时却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简直就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搞得身边的杨玉敏看到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此时也在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在那里傻站着也不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杨玉敏想到这里,便悄悄地扯了伍可定一下,说道:“伍书记,该上车走了。你看见谁了?”
伍可定这时才说道:“好像是一个熟人。不过也可能是看错人了。”
而杨玉敏也在笑着说道:“这样吧,我们就送伍书记到他家门口。然后我们下午就先回去了。”
伍可定回到家后就好好地呆了两天,两天之后,他才让县委办公室的司机小吴过来接他,当小吴的车到了之后,他并没有回县委的办公室,而是让小吴直接把他送到冒峰山,然后他就让小吴先回去,因为他一时还估不准什么时候才回到县委那边办公,所以他便让小吴先回,要不然把县委办的车放在这里,也会影响别的同志用车。
到冒峰山的这个新建的茶场里,伍可定就沉浸在新茶的清香里,冒峰山的黄昏,像对面的山峦一样,沉黙而恬静。
这新建的茶场就坐落在山坡上,一排四间,前三间正好安装了茶机。后一间临时做了办公室,晚上半夜时,又改作临时宿舍。从那天小吴开车送他来到这里到现在,整整五天了,伍可定一直守在这四间房子里。除了跟着杨玉敏去看了两次茶山外,就跟随着刘科军制茶。渐渐地,也把手艺学得差不多了。他喜欢用手捋着新鲜的茶叶,闻闻鲜叶所散发出的草香味。然后,他看着过称,看着烘干,看着理条,看着做好的茶叶,一匹匹地被放到特制的大竹席上。等再冷一会儿,便装进袋里。这期间,他和茶农们说说笑笑。头两天,很多人不太清楚,以为是城里来的茶商,到这两天,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和大家一起制茶的人,可不是个一般的人,他是从东城市里来的,是县委副书记呢。
有的人来卖鲜草,有的人来看制茶,也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专门来看伍可定的。
这来看伍可定的,有三种。一种呢是冒峰山的老百姓。他们是想看看一个县委书记到底能干些什么?第二种来看的人,是全县其他乡镇的,还有一些县直单位的。伍可定临到冒峰山前,让县委办发了一个文件,专门向全县各地推荐冒峰山的茶叶。因此,就不断地有人来了,不一定是冲着茶叶,更多的是冲着伍可定。毕竟他是同泉县的副书记嘛。还有一种,来的心情就比较复杂,是一些企业的。
这同泉县的企业本来就少嘛,这几年,随着国家宏观调控的深入,很多企业生存艰难。县委县政府的指导思想很明确,保矿山。有了矿山,少几个企业也无妨。越是经济条件差,银行的存贷能力差,企业的融资就难以实现。这些企业有的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伍可定本来不分管这一块,跟这些企业也不打交道。可是,从前两天起,来的企业越来越多了。县里几家稍大一些的私营企业老总,几乎都到了。这些人出手大方,冒峰山的茶叶,不仅仅卖上了好价钱,再一个就是在数量上,也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
而伍可定却一直为新茶场出现这样供不应求的状况,心里边自然也为此很高兴。的确也如此,这在冒峰山上新建的茶场能有如此效益,他能不欢喜吗?
这时,杨玉敏却提醒伍可定说道:“这太不正常。按理说,这些私营企业的老总,是没有多大理由,专程跑到这深山里来买茶的。他们要买的,是山外城市茶叶店里的西湖龙井,或者黄山毛峰。冒峰山的茶,虽说内质好,但因为是第一年做,形还不是很好,送人还是不太合适。他们不仅仅买,而且买得多、买得贵。”
“这里面,我怀疑有问题。”杨玉敏说道,她此时甚至都这些人是不是在冲着什么来的,但至于是冲什么来的,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伍可定想了想,心里就觉得这也真是的,当时这些人购买茶叶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所以他再次问杨玉敏道:“你说,能是什么原因?”
这时,杨玉敏的眼睛里还布着血丝,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山上。应该说,她比伍可定更累。不仅仅要考虑茶叶的收购,还要不时地向茶农们宣传机制茶的好处,给茶农们算账,算收入账,算产出账。她这一算,不光是让茶农们心里有了数,也为下半年的茶叶种植,打下了基础。伍可定觉得杨玉敏这个女镇长,真的不容易啊,而且还真的很有能力,因此他心里就始终觉得自己为了提拔她为副镇长,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所以现在看到她的这个样子,他的心里真的是感觉很欣慰。而且,他感到他与杨玉敏之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有时,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里的想法。一说出来,两个人都吃惊,干脆就不说了,不说,两个人更能感觉到了他们俩人之间心里的某种不可言传的意味。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有感觉。”杨玉敏道。
伍可定叹了口气:“不管它了,管他什么目的,只要我们冒峰山的茶叶卖出去了,就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值得我们大家为之庆贺的好事。”
“这倒是的。”杨玉敏笑了下,她笑声当中也实在是显得有些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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