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伍可定赶到冒峰村了解到这里雪灾情况之后,他觉得还是应该往冒峰山去走一趟,他个人觉得要了解到真实的雪灾第一手资料,他只有掌握到更加全面的灾情通报之后,才能做出一个更准确的判断。但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秘书小欧和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柯镇温,正在心里嘀咕着:这大雪天,伍书记也真是,在冒峰村抗雪不就够了,还非要往这个冒峰山上跑。也许,伍书记并不清楚,到冒峰山就是平时路好时,车子也要跑上一个半小时,然后下车还要走一个小时。冒峰山是不草镇最偏僻的一个山区村。那里山高林密,自古只有一条路通到山外。但小欧和柯镇温没有想到伍可定之所以一定要往冒峰山上跑,当然还有着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在来不草镇的路上,和他同车的冒峰山村民就曾经告诉他,这个冒峰山上的茶叶好,这也是伍可定要进来看看的主要原因。但是,你要看可以啊,不能选择这么个大雪天?唉。
在离开冒峰村前,柯镇温就曾侧面地试着向伍可定书记汇报说道:“伍书记,在这样的一个大雪天到冒峰山,这样冷的天气,这样的时节,会不会不太合适?”柯镇温从事镇里的综合治理工作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但要冒着这么大的雪进山去探探雪情。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当然他也知道和领导说话要掌握一定的艺术,也就是说你不能明确地告诉他,你该怎么办怎么办,你只能是拐着弯地说合适还是不合适。
但让柯镇温根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伍可定却是十分确定地对他说道:“这点雪情,我觉得还是可以的,没关系的,那在种下雪天,那山里人就不用进出了吗?既然他们能进出,我们怎么就不能呢?”其实,伍可定也不是一个非要那种非要做出一点政绩的领导,他这个人也是很讲究实在的一个人,他并没有想象得到这么大的雪,会给他们的出行带来多大的不便,只是出去对同车而来的村民刘科军所描述的冒峰山的茶叶很有兴趣,而且他认为冒峰山的茶叶种植如果可行的话,将会给这里的村民带来很好的收益。
但伍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所说的话,在自己看来是很平常的,但却一下子把柯镇温给雷住了,柯镇温竟然对伍可定完全无语去了,柯镇温心想既然人家做领导的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自己做下属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除了坚决执行,他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话头号说的了,最后他只好说道:“那就进去吧,就是怕……”
“怕什么?哪里都有路,有路就能走。小欧哪,赶紧地,给东阁村那边也打个电话。”伍可定吩咐道。伍可定这个人做事情喜欢干脆利落一点,他此时认为,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进山了,那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呢,还不如直接就下去,所以他便马上让镇党政办公室秘书小欧通知离冒峰山最近的东阁村了。
而这时的东阁村干部也基本上都下到村里边抗雪去了,听说镇委这边刚刚来的伍可定副书记要来检查抗雪工作,东阁村电话那头立即答道:“我们马上通知村书记和村长,让他们等伍书记。”
当伍可定、小欧、柯镇温加上司机小杨一行四人的车子到了东阁村,东阁村的书记洪战光因为离村太远,没有赶回来。村长杨玉敏倒是在。车子刚一停稳,伍可定远远就能听见一个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伍书记来了,这么一个大雪天,可真是稀客,稀客!”这时,伍可定光是从声音就在心里推测,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很果敢、利落的女性,而且他当时还在猜测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是在四十五上下。
就在伍可定还在暗暗猜测女人的年纪之时,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刚才还在说话的女人,说话之间的功夫,杨玉敏已经站在伍可定的跟前。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疲倦,但伍可定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标致的人。
“伍书记,您好,我叫杨玉敏,东阁村村长。我们村的洪书记因为在很远的一个村里指导抗雪,一时回不来,所以就是由我来接待伍书记了。”杨玉敏伸出手,伍可定握了一下,那手上有些粗糙,并不像城里女人手那样的细嫩。伍可定从杨玉敏的谈吐当中,他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雷厉风行的一个人,而伍可定是怎么来判断呢,主要就是从她说话的腔调上来猜测的,再就是从刚才与杨玉敏的匆匆一握手之间,从那手掌间有些粗糙的感觉中体会出来的。
这时,秘书小欧向伍可定介绍说道:“伍书记,这位就是东阁村的杨村长,这可是全镇唯一的女村长。”
“是吧,也是全县最小最穷的山区村的村长。”杨玉敏自嘲地说道。
伍可定说:“杨村长辛苦了。我们想到冒峰山去看看。”
“冒峰山?”杨玉敏听到伍可定的话后,立马感到实在是感到有些吃惊,便再次想确认一下地问道:“伍书记是想上冒峰山去是吗?那山上的大雪很厚,要进去没有一个半小时进不去的。伍书记你确定真的要去吗?”杨玉敏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雪情发生的时候,还有一个领导主动提出到冒峰山上去了解茶叶种植有关的情况,这真的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镇里边还会有一个这么务实的领导?她觉得这实在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是的,我要进去。我想到那里去了解了解茶叶受灾和明年的生产情况。”伍可定刚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刚才和秘书小欧还有柯镇温的沟通当中,他大约也猜到了一些,他们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上山了解雪情的,但自己现在却坚持要去,所以他就认为可能是自己没有把话解释清楚,所以他现在就把自己的意图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杨玉敏就笑着说道:“那好啊,伍书记可是第一个提出到冒峰山了解茶叶情况的领导。这好啊!我原来还以为伍书记是到那里看什么亲戚呢。既然不是,那好,我们马上就走!”杨玉敏就是这么一个急脾气,她现在觉得这个伍书记很对自己的脾气,所以她才会这么风风火火地这么一说的。
这时,柯镇温和小欧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对伍可定非要到冒峰山上去有着自己的想法,但他们却又不敢明到说出来,最后也只能相互无奈地笑笑罢了。
从东阁村往北,走了不到一地的机耕路,就进入了山区。大雪压在路上,也压着山上的树和草。有一些树,从路上就可以看到已经被雪压折了。路的近旁,雪成堆地积着,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得出来,雪里的山径是,依旧有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杨玉敏说:“这是冒峰山的人出来踩的。雪再大,他们还得出山,有些山货只有这个时节才能卖上好价钱。”杨玉敏这时边走一边解释着。
“为什么没有修路呢?”伍可定问。这时,伍可定想起了那天刘科军在车上说的话,当然最多的就是提到了路的问题了。
柯镇温接了话茬,“不是不修,而是太难修了。镇里还有县里几次都起了心思,准备修。但到后来还是没修成。山太深,路基不好。修路的代价太大。而且现在同泉县里在行政区划上,正准备逐步将冒峰山的老百姓迁移出来。”
“哦,移民,如果可行的话,这也应该是一条很好的思路啊,杨村长,你看呢……”伍可定问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杨玉敏。
杨玉敏没有回头,只是说道:“县里都这么说了十几年了,从我到东阁村开始,就说要移民。现在看来,这不是区划,是糊弄老百姓。许多钱都用到别处去了,一到冒峰山,就没了。”杨玉敏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这样无所顾忌地,而且还是特别地敢想、敢说。
小欧看了看伍可定,一丛积雪正从路上的树上落下来,小欧赶紧用手拉了伍可定一把,伍可定说:“杨村长看来对移民有自己的看法啊,说说看。”
杨玉敏笑道:“我是有自己的看法,只要你伍书记愿意听,我都愿意说。”
“我怎么不听呢?你说。”伍可定这时候就觉得杨玉敏这个女村长有点意思了,她的思维比较超前,而且还敢干、敢说,真是难得啊。
果然,杨玉敏一开口,就道:“我一直不赞成移民,代价大,而且里面的老百姓也不太同意。而且这些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也不好做,还不如就依靠着冒峰山,人家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冒峰山的确是个好地方,虽然没有畈区的水稻,但是有茶叶。冒峰山的茶叶在清朝的时候,就是贡茶。那一块地方,风水好,特别适合于茶叶生长。长出来的茶叶,品质好,味道正,跟其它的地方的,就是不一样。我一直给镇委建议,大力发展山区的茶叶。农民通过种茶,增加了收入。日子就会好起来的。就是冒峰山,只要有钱,什么不来?”
但就在这时,柯镇温插话说道:“杨村长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发展茶叶,一时不能见效。特别是对财政的贡献小。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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