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业红的这一番话,伍可定真的是有些傻了,他今天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郭业红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出来,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想说什么样的话,都是显得是那样的平乏和无力,他实在是想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种受伤的感觉。
“老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事情呢?”伍可定沉声问道。
而这时,郭业红却说道:“我不这样的话,我会想出这样的念头吗?我有病啊,我一个人拥有自己的老公不好,我还要特意找一个女人和我一起分享我老公吗?你怕我真的是一个跌对头了吗?我又不傻。再说了,我动这样的想法,那还不是被你所逼出来的吗?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我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就得面对现实。我想啊,我们还是应该心平气和地谈谈这件事吧。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那么晚回来,小品儿也不在家,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带着她到外面去玩了。”
听到郭业红这么来分析自己昨天的晚归,这让伍可定简直就感到这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他无法理解更无法去认同,想到这里,伍可定继续说道:“你做这个事情你就不觉得荒唐吗?”
而这时郭业红却说道:“你说我荒唐?我真的荒唐吗?好,就算这个念头很荒唐,但你有没有想过啊,我为什么会动这个荒唐的念头呢?而这个荒唐的念头也都会有它的合理性呢?”郭业红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
“老婆啊,我觉得你今天说出来的事情,我认为啊,这根本就是那种做事不过脑的事情了,你只要稍微用点脑子去想想,我们这就是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啊,我们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们再无知也不能去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啊!”伍可定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真诚,虽然语气稍有些冲动,同时也为郭业红的思想简单和幼稚而感到痛心。
“我今天一整天都是在想着这件事情。你还别说,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可以说三全其美。第一,那就是我要把你从这种不人道的处境当中解放出来。第二呢,那就是为了我。我也相信你不会在外面找什么人,可是,如果你真的在外面找了人,我有什么办法?你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是一个有外面的世界的人,我呢,我不健全,我没有外面的世界,不仅没有,连里面的世界都不完整,支离破碎。我不能让你吃饱吃好,你要有个什么相好的或是干脆就到外边去找野食,这说给谁听谁都能够理解。可是,话虽然是这么说,对我来说仍然是一种折磨。因为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它又会如何收场。不,与其让我每天经受这样的折磨,不如让事情干脆就发生在我眼皮底下发生。你想想看吧,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嘛?”郭业红在那里一套一套、有板有眼地说道。
郭业红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但伍可定却挥手打断郭业红,然后说道:“你等一等,你别再往下说了,你简直是在开玩笑,真是太荒唐太荒唐了。我说啊,你今天说的这事就到这里打住吧。”
看到伍可定这么激动的样子,郭业红只是轻轻一笑,然后显得若有所悟地说道:“你这么急切地打断我干什么啊?你是不是也有点动心了啊?这件事情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想了很多,我觉得真的不错。就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你不要以为我变态,我现在就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虽然我是身体有残缺,有病,但那些都是身体上的,我的心理还是很健康的。我的脾气有时候是不太好,但这件事却是认真的。而且我认为我还是很理智的,我还真的主要是为了自己。”
这时,伍可定说道:“可问题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在外面是不会乱来的,会完完全全地忠实于你的呢?如今局里的工作已经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我没时间去想别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爱你。爱不就是忠诚吗?不就是信任吗?我忠诚于你,你呢?也要信任我啊。”伍可定知道此刻自己一直都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但是,除了尽可能伪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说瞎话假话,他能怎么样呢?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么无耻,因为他爱郭业红,而且也完全就是一种真爱。而他此时对她撒谎根本就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因为他此举的确就是为了她好。
“老公啊,你先别激动啊。对你,我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相信,反正这也不是相信或者不相信那么简单的问题,也是一个下半身的问题,这也是非常重要、也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你当然可以赌咒发誓,说你真的可以做得到。那好吧,就算你真的做到了,那又怎么样呢?我也不会感觉幸福,反而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你,会觉得对你不公平,你的这种牺牲也完全不值得。”郭业红有些害怕伍可定误会了自己,就想解释一下。
“行了,老婆,你还是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真的,你相信我。”这时候的伍可定就只差信誓旦旦了,他认为这种事情是觉得做不得的,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的,一旦有哪个环节处理不好,被人家民政部门冠以一个重婚罪,那可就是够自己喝一壶的,这事弄不好啊,搞不好就要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弄进去了,那可是太不值当啦。
“得了,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发誓了,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问题,我还是可以理解的,这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同样离不开男人,这些我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当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地想想我的提议,我今天和你说的都是认真的,而且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请你相信我。”郭业红极其认真的说道,她真的希望伍可定可以考虑她的建议,因为她认为自己有把握去说服小品儿,同时她也认为自己的这个建议是最有建设性的,这样既能解决了伍可定的生理问题,另外也能解决了她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男人可能去外面打野食。
“不。我认为你的这个建议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对的,人真正意义上的爱,并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简单的做那事,爱是非常神圣和崇高的,绝对不能是你刚才所说的什么那种三人同床,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办法去想象的事情啊,说得好听一点的是什么我们和小品儿情投意合,而说得不好听的就是我们在强jian她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啊?我们都是受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但我们怎么能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这可是法理不容、国法不准的啊,老婆啊,那是一条不能触碰的红线,什么叫红线?那红线就是高压线啊!”伍可定说着说着,他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本来他自己心里就和郭业红的表妹潘秀蓉有私,但这时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都是那么义正辞严的,而且这谎言一说开,他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反而更顺溜也更严肃起来了。
“老公啊,我看你还是在担心这件事的可操作性。小品儿已经十八岁了,男女之间的事不可能完全不懂。上一次,我们在房间里看碟,我特意没把门关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她在门缝里偷看偷听。她既然想看,何不让她看个痛快?说穿了,做那事就是一场游戏,没有谁规定只能两个人玩不能三个人玩。她想玩,我们就让她参与进来,大家一起玩。”郭业红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是成足在胸似的,好像只要她愿意就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她感觉小品儿这女孩对伍可定还是挺有好感的,她相信只要自己和小品儿提出来,相信小品儿一定会很害羞地、半推半就地答应的。
“业红,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呀。你这不是要毁了小品儿吗?这样做也太不道德了吧?”伍可定显得很冷静地说道。
“我看你还是打住吧,你们男人我还不了解吗?一向都是用自己的下半身来说话的,只要你们下半身有想法了,你们就会想着要先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再说的,而且你们男人不是很容易把感情和分开吗?至于道德不道德,我是这样看的,你不能说只有一夫一妻制才是道德的,如果出现了像我们家的这种特殊情况,再坚持这种道德观念明显违背了人性,那所谓的道德观念就完全有必要进行适当的修正。”郭业红此时把自己说的歪理也说成了名正言顺一样,她此时的心里是在想,反正自己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着想,她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小家,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能维持他们婚姻的幸福。
“你越来越当一回事了?老婆,你要清醒一点,我们是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的。”伍可定一再地表明自己的心意说道。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呀?我还就是要你当一回事。这段时间,我很仔细地考查了一下小品儿,觉得这个孩子还真不错。我想我能做通她的工作。这就是我说的三全其美的第三点。你想呀,我老家那些人,一年四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辛苦苦下来能挣多少钱?人均也就两三千吧?咱们一年给恨,不行就三万四万,是人均的十几二十倍,都赶得上城市的小白领了,不比她到外面去打工强多了?她做这事,真比在外面做什么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要强。”郭业红说道。
“你打住吧,业红,你这是在拿别人的一生开玩笑。小品儿不当保姆就得到外面去做那种服务的女孩?就非此即彼两种选择?不一定吧。再说了,她如果离开了咱家,她去干什么那是她的事,我们管不了,可真要像你说的那样,那算怎么一回事?我告诉你,那叫强jian。是犯法,你知道吗?犯法的事情我们也能去做吗?”伍可定说着说着又再次激动了起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郭业红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她也敢去做,而且就算你要做你自己去做就算了,但她现在还一定要拖上自己,如果自己答应配合她的话,那么自己就是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监狱,至于后一只脚什么时候进去呢,相信那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只要小品儿自个儿如果愿意就不叫强jian。总之,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这样,我觉得我自己还能抓住你。否则,我真怕我们会越走越远。当然,你不能娶她做小老婆,咱们不能给她这个名分。简单地说,这事就相当于你养了一个小三。只是,这小三是我帮你找的,是养在咱家里的。你……我……和她,我们三个人,算是你情我愿。过两三年,如果你厌烦她了,觉得没有新鲜感了,或者她不愿意了,要嫁人了,可以,她走她的,咱们另外找人。你看谁吃亏了?谁都不吃亏,尤其是小品儿。你也不想一想,现在农村里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出路?只要她不到外面去说,她就是我们家一小保姆,也不会坏了她的名声,多好的事。你不吃亏吧?我呢,我吃亏了,但我吃亏在明处呀,我自己认了呀。相对于那些背着老婆在外面养情妇的情况,这种模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夫妻之间没有欺骗,我别的不怕,就怕你欺骗我。你要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再偷偷地生儿育女,咱们这家不就毁了吗?”郭业红在继续说道。
“我要……我要这样,你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死无全尸。”伍可定实在是生气了,只能这样来说狠话了。
“别别别,你别赌咒发誓。什么死呀活呀的?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呀?我的命已经够苦了,你还咒我当寡妇呀?我知道,你是没思想准备,一下子过不了心理的那道坎儿,你也不用这么快就答应我,可以先想一想。想通了,你就会觉得这个安排还真不错,你也会觉得你老婆好伟大。”郭业红说,还朝伍可定得意地挤了挤眼睛,她这样是要告诉他,自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和自己好。
伍可定一开始老是提防着别让自己一不小心掉进了郭业红替他挖的陷阱,听到这里,才知道郭业红还真的把它当成了一件事,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别摇头。”郭业红说,“我觉得这事挺靠谱的。我探过小品儿的口风,她其实也挺喜欢你的,有几次还看到她在门口对你挤眉弄眼哩,这个小家伙。”
“你别瞎说,她什么时候跟我挤眉弄眼了?我……算是她的长辈,她那是尊重我。”伍可定有些像是为自己辩白一样。
“看你急的。我还巴不得她只是尊重你呢。怎么样嘛,你还要再想一想吗?你呀,听老婆的话没错,就当是旧社会的土财主娶了个二房纳了个妾。”郭业红这样说下去,好像还越说越靠谱一样似的。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我发誓你不听,那你给我听好了。有两个老婆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比如说诗人顾城。他曾经有两个女人,谢烨和英儿,结果呢?”伍可定本来是不想和郭业红说什么死这个字眼的,但现在看她一直在执迷不悟,出于无奈他才把诗人顾城的家事拿出来说了,他只是希望能说服她。
“结果是他斧头杀了谢烨,然后自己自杀了。你是指这个结果是吧。但你不是顾城,小品儿和我,并不是那谢烨和英儿。而且,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你还记得《荆棘的天空》里那句台词吗?你自个儿写的,多好:‘我对他人之恶充分了解。我看见那些恶在空中飞翔。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能做我自己,我能用自己内心取之不竭的爱与善,面对一切人和事。和我一起吧,我们将所向披靡,并且快乐。’”郭业红背诵这段台词的时候,带着很深的感情。
伍可定也完全没有想到,事隔这么多年,郭业红居然一字不落地把那句台词背了出来。那不是她的台词,是诗人枫的。
“你知道吗?你当时还在大学的时候,那部话剧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爱上你的。以前我对你挺凶的,那是因为我老怕失去你。现在,我要学习对你温柔体贴,我觉得这是抓住你的另一种方式。”郭业红像是在喃喃自语,她的语调有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她说话时既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天花板,而是闭上了眼睛。这会儿,她一定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的青春岁月,如歌的行板,如花似朵的年华。
伍可定为了掩饰喉头轻微的哽咽,伸出胳膊,轻轻地搂住了郭业红,好像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往事如烟,伍可定成了同时爱上两个女人的男人,不是在话剧中,而是在现实生活中。
而他应该是很幸福。
可是,你幸福吗?你的幸福在哪里?好久,伍可定和郭业红夫妻两人默默地不再说和衣而卧。
他们此时在想同一个问题吗?还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伍可定心酸而无奈地想到,他那曾经激情飞扬的青春,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堆破事,不知道该怎么了断。
郭业红是他的亲人,他真想把自己碰到的那些龌龊的事,干脆就一股脑儿地全部说给她听。
但后来,伍可定到底还是忍住了。对自己的这个事情,她来说,那真的是太丑陋太残忍了。
那天夜里,郭业红就那样睡着了,她的手放在伍可定的下身,半抓半握地一动也不动。
伍可定无法很快入睡,但他还是装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还像模像样地小声地打起了鼾。
伍可定没有睡着还是跟郭业红的谈话有关,他知道谁都不能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能够把自己的生活重新过一遍。
不管怎么样,对于睡在身边的这个女人,伍可定还是不由得生出了深深的爱怜。他知道他会一辈子都爱她,永远不离不弃。伍可定接着想到了潘秀蓉,他觉得自己也是爱她的,而且是一种夹杂了歉意的爱,因为他爱她却总是不得不有所保留。
秀蓉,我今天是不是对你有点冷淡?这会儿你在干什么呢?睡了吗?现在,你有没有在想我?伍可定想起了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最渴望获得爱的人,却往往最吝啬付出爱。也许我该陪你去吃鱼的,就是被熟人看见或偷拍又怎么啦?又不是捉jian在床,难道会要了我的命吗?至少会比我现在的愧疚感要好吧。是的,愧疚感。他对自己爱的两个女人总是怀着或多或少的愧疚感。
对不起,业红。
对不起,秀蓉。
他再清楚不过,潘秀蓉不是问题,他们毕竟是相爱的,相爱的人不会因为对方说错某句话做错某件事而耿耿于怀,因为爱是彼此包容而谅解的,他相信她会理解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对于郭业红的安排,他也只要坚持不同意就可以了。而另外的两件事,怎么了结却取决于别人。
这是令伍可定不安与烦躁的根源。
它们就像两只手,抓着他,把他拖到无边无际的深渊,而不是他此刻最想要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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