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之中,谢宏言才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门轻轻敲响,谢宏言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意,慢慢拎着茶壶倒茶,“已如四驸马所愿,四驸马咄咄逼人太过,是否把在下想的太好拿捏了?”
门被推开,来人是当今四公主的驸马爷,李明泰的妹夫许镜奇,如今在五成兵马司挂了个闲差。
李玕璋临朝后就废了前朝驸马不得干政的条例,目的就是为了给公主们择个满意的夫婿,李玕璋分寸拿捏的极好,驸马们官职最高不可过了四品,三品之上的六部堂官就算半只脚在内阁了。
许镜奇走了进来,啧啧两声,“看来谢大公子,对穆太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呢,居然为了他的名声可以放弃殿试。”
谢宏言眼神都未曾给他,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
许镜奇轻笑,“谢宏言,帮谁不是帮,你若替三殿下做事,日后的好处是你想不到的。”
谢宏言依旧无视许镜奇的狗叫,起身冷道:“许镜奇,即便李明薇、李明启都死了,李明泰也不会是皇帝,明白吗?”
“李明泰会去前线督军,只是因为李明薇不想去,陛下心中,哪怕这件东西李明薇不要,他也只会放着,谁都得不到,所有皇子的东西,都可以是李明薇,李明薇的东西,那个皇子都别想动。”
李明薇会让朝臣觉得恐怖的地方,便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话不要说得太满了。”许镜奇挡住他的去路,手指轻轻一挑,“谢大公子莫要好高骛远。”
谢宏言扬起下巴避开,眼神厌恶,“四驸马需要小倌,大可去四公主面首中选两个讨喜的。”
许镜奇捏了捏指腹,低头轻笑,“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吗?谢大公子京城名声多好,温和有礼平静近人……”
许镜奇声音顿时恶毒起来,“其实呢,清高凉薄的不行,除开对家里两个弟弟还有皇宫的表弟迁就两份,最厌烦的就是旁人随意靠近,”
可偏偏那日宫宴,穆厉忽而对他两份亲近,这个人压根就没躲。
他仔仔细细的观察,最后还是被他抓到了蛛丝马迹。
穆厉酒量不行,那日喝多谢宏言送他出宫,搂着谢宏言肩膀晃晃悠悠走着,若是换成旁人,谢宏言大抵都直接走人了,偏偏极有耐心把他搀着出去。
最后穆厉上了马车,从马车窗户递了个孔子庙的求的符给他。
醉懵的穆厉已经靠着窗沿睡下去了,谢宏言捏着符,抬手轻轻碰了碰穆厉的脸。
他以此去威胁谢宏言,想把他拉到李明泰阵营来,日后的谢家总会落到这个嫡长孙手中,结果谢宏言直接就不去殿试了,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许镜奇很看不起他的清高,“谢宏言,跟谁不是跟,他是程国的太子,你与他不过是镜花水月,他是能舍了程国皇储之位,还是你敢奋不顾身去跟着他?大梦总是要醒过来的。”
说着,许镜奇握住谢宏言的手,“你我能够商量的事情有很多。”
谢宏言讥笑,一字一顿,“穆厉是程国太子,一国储君,将来天子,程国睥睨苍生的存在,即便是我大宜的陛下,憋屈自个都不敢怠慢他分毫,他不过是暂时为了两国长久和平忍气吞声收敛锋芒。”
“就算在你们看来,他如今龙搁浅滩,他也从未放在眼中,他总会回程国,程国的江山只会是他的。你呢,匍匐在一个女人脚底的卑贱的狗,也配和他比?”
谢宏言直直盯着他,“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还不配同我说话,滚吧。”
“我既敢同穆厉往来,就不怕任何人知晓,也不会惧怕任何人议论,不去殿试是我自己选的,离开京城是我自己选的。”
“许镜奇,我没杀过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李明泰在我谢家眼中还不够看。”
谢宏言见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倾身,声音极轻,“你尽管大胆把我和穆厉事捅到我祖父耳中眼中,他会做的,就是替我将知道这件事的人,杀的一个不留,不信,你试试去。”
说罢,他抽回了手,厌恶至极,“滚吧。”
许镜奇走出屋子,讥讽起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总有一日我要他跪着床上求我。”
他背着手超前走,“你说,要不要今日在这里办了他,只带了两个小厮,能成什么——”
“办了谁?”
冷意的声音在雨夜响起,许镜奇只感觉背脊一疼,回头就见是穆厉。
穆厉冷看他,杀意聚集在眸中,“他也是你能碰的?”他道:“你先去,我很快就送你的亲朋好友都下来。”
屋子中,谢宏言拎着茶壶淋过被许镜奇握过的手,只觉得脏的都想砍了。
小厮走了进来,“大公子,穆、穆太子把许驸马杀了。”
谢宏言淡淡道:“难道他不该死?穆厉来杀最好。”
小厮颤颤,恍然道:“大公子,您是要借穆太子的手杀、杀许驸马吗?”
“是啊。”谢宏言拿着手帕擦着手,嘴角抿出一丝丝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上,雷鸣闪电的,毁尸灭迹都不需要了。”
若他现在还要自己来杀人,真的是白当了怎么多年谢家的嫡长孙了。
他的私事谢修翰、谢和泽都不会过问,只要他把分内的事情做好了,谁敢管他,挑出来了,谢和泽大不了给他一巴掌完事,长房就他一根独苗,有本事弄死他,姜氏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好。
许镜奇当然要死,他倒是没料到穆厉会来送他,想的是接着阮今朝的手连根拔起许家,只不过这样还是有些风险,穆厉来做,那就是无所畏惧了。
只是个小小的许家,没有人会在意的。
小厮隐隐约约是能猜到两份,自个主子和穆厉不清不楚的关系,“大公子,明日启程,您就再也见不着这位故人了。”
谢宏言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小厮问,“小的可要去看看表姑娘他们?”
“不必。”谢宏言摇摇头,拿着手帕擦手,“他不会伤今朝的。”
至少在他彻底京城地界之前,穆厉是绝对不会做让他真的动怒的事。
次日清晨,谢宏言出门就见门上插着个小飞镖,上面吊着枚玉佩。
听着小厮在叫他,他将玉佩收好,应诺了一声,走了过去。
上了马车,谢宏言指腹轻轻的拂过玉佩。
皇室理亏贺家,只要贺瑾能走到殿试,这次的状元只会是他。
李明启要在朝中稳住,需要安阳侯府的势力,因此,沈简会在接下来的三年大放异彩,李玕璋会重用她,等着阮今朝改嫁过去,沈家在京城的锋芒会更加厉害。
所以,这一次的会试对他没什么好处,倒是不如在等三年。
再则,谢家不会让白考一次,他现在依旧是贡生,只是不接受二甲的进士,不满名次再考不是不行,只是很少有人这样敢。
科举于他而言,没什么难度。
谢宏言举着玉佩瞧着,无声轻笑,“你给我这东西有什么用,谢家垮了去投奔你?”
走了也好,你们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管你们谁都杀谁,都同我谢宏言没有任何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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