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顿时泪花氤氲眼眶,使劲点点头,“阿简,我在,我在的。”
沈简缓缓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鼻尖,声音细弱,“我还有点困,你许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阮今朝鼻尖猛然酸涩,泪珠儿啪嗒啪嗒下来。
沈简脸色透着病态的白,努力动着指尖给她抹泪珠儿,扬唇轻笑,似扯到胸口伤处,咳嗽两声,“你好丑,别哭了。”
怎么好看的脸,每次哭起来都和抢不着糖的三岁娃娃一样。
阮今朝骂他,“该死的东西,你还舍得醒了,睡了半个月,猪都没你能睡,我都要急疯了,你个王八蛋!”
“还笑,你有什么脸笑的,睡睡睡,就知道睡!”
沈简见她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目光越来越柔和,指尖慢慢替她拂去泪珠儿。
外面的人都不敢进去,因为阮今朝哭声太大了,震的每个人心头都颤颤,勇叔也不自然红了眼眶。
直到阮今朝突然一嗓子,‘我打死你’出来,勇叔和佟文才冲了进去。
“今朝今朝,别把人打死了,才好呢!”勇叔把阮今朝脱开,“他好了你剥了他的皮我都不反对,现在先让他养养。”
佟文给沈简盖好被褥,见他闭眼继续睡了,忙起身朝外去,“我去给老太太说一声。”
可算是醒了,真的是祖宗保佑。
与此同时的襄王府中。
大雨之中,李明薇依旧静静的捏着鱼饵,站在水榭栏杆边,指缝轻捻,喂着锦鲤,颇有闲情雅致。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喂鱼的人别过头,就见李明启杀到跟前来,手里的鱼饵盒子被一把夺过丢到湖里。
“李明薇,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解释的!”李明启盯着他,一嗓子吼出来,“说话啊!”
李明薇扫他落汤鸡的德行,促狭道,“十三殿下是奉旨来问话的,不应该啊,该交代的,我都同陛下交代清楚了。”
李明启一把拽着他衣领,眼底窜出火星。
“你疯了吗,我说了,你要皇位我给你就是,我压得住谢家和阮家,你可以抬贺家、抬寒门子弟成为你自己的皇权势力,你知不知道,那一刀不是沈简给我抗了,我现在都死了!”
“说明你命大。”李明薇掰开他的手,不想与他多言,“十三殿下,要杀要剐自有圣裁,我好歹也是皇子,不容私刑。”
“李十一,你说不是我就信你,你到底是杀错人了,还是就是冲着我去的!”李明启拽紧了李明薇衣襟,“说话,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压都压不住,他们都要你死!”
“那我多谢你了。”李明薇一把推开李明启,朝着走去,看王恐,“谁把他放进来的,杖毙,日后府邸再出现闲杂人等,你就去死。”
李明启对着大雨中的人咆哮,“李明薇,父皇都被你气的卧床不起了,你去看看他吧。”
他红了眼,“我从没见他这样过,不吃不喝唉声叹气,我去侍疾,他就让我在旁边静静的看折子,他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父皇是想你不知怎么说。”
不管要怎么做,都是要李明薇配合才行,现在京城都说他谋害他。
李明薇脚步并未停住。
李明启追上去。
“父皇没有对不起你,不管你怎么想的,父皇心中你都是最重要的,你没有了母妃,父皇也没有个知冷暖的人,他是帝王不能做出伤心的模样,你杀我我认了,难道你要气死父皇吗!”
李明薇好笑,“若他真的被我气死,你登基岂不是更加畅通无阻?”
李明启呆在原地,李明薇错身而去,只留下一句。
“你们父子差不多得了,是非要逼死我了才消停吗?”
李明启骤然眼泪凝结,惊恐的望着离开的背影。
他跌坐在雨中,低头看着雨滴打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涟漪。
“哥,你疯了吗……”
***
沈简断断续续睡了三日,总算是彻底苏醒,阮今朝虽封了口,程然驰还是一字不差的将所有的始末告知了他。
“你差不多也该收拾收拾人了。”程然驰给他拔针。
沈简靠着软枕,耳边都是外头嘈杂的声音,他以前是很喜欢清静的,如今听着阮今朝在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倒是久违的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被彻底填满。
“你笑个屁,八月下旬放榜,跟着就是唱榜殿试,你还是快点想想殿试。”程然驰道:“李明薇被剥了参与朝政的权利,谋杀李明启被说的人人皆知,陛下又病了,说是被李明薇气得,不过我记得春节后陛下就有些不爽利了。”
沈简暂时不想管朝政,随意敷衍了两句看程然驰忧心,“不管如何,你程家不会受到拨动影响,全心全意医治陛下即可。”
程然驰点点头,“你好生休息,多下床走走,我回去给祖父说说你的脉象,我也不能老呆在你这,否则外头看我不在,怕是要把你朝死去说。”
“对了,哥哥送你一句话,兄弟,出了这门,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记住,姑娘是你自个找的,怨不得旁人,除开认命你没得选了。”
沈简拿着旁边的果脯砸她,“不许说今朝。”
他靠着软榻小睡,想着今日在躺躺,明个一早去给沈老太太请安,听外头声音越发不对劲,叫了两声佟文见没人,只好自个套着外衫走出去。
就见院子角落一摊血,阮今朝和勇叔挽着袖子,几撮毛飞出来,他走过去看专心致志的两个人,“你们做什么?”
阮今朝看他自个出来了,眨眨眼,“我看你院子后面的荷花池有只鹅,我给抓来给你煲汤了,正杀呢,你回去睡觉吧,好了叫你。”
沈简慢慢消化她的话,“后面荷花池的鹅,那只小天鹅?”
勇叔抓着鹅脖子嫌弃沈简的形容,“都怎么肥溜溜了,跑的呲溜快,你是不是对小天鹅有什么误解,还有股子荷叶香气,今朝,这鹅炖一半烧一半吧。”
阮今朝看沈简眼神不对,站了琪琅,“怎么了?不就抓你只鹅吗,也是给你补身子啊,你至于这天崩地裂的表情吗,这鹅很贵?”
沈简捂脸,看那只已经被拔干净毛的天鹅,脑子嗡嗡疼,“这是佟文养的天鹅,上次抓了三只……”
阮今朝、勇叔:!!!
“世子爷,你醒了?老太太说想来看看你,问你今日——”佟文啃着香梨过来,见着地上死翘翘的天鹅,梨子顿时落到地上。
勇叔吓得把鹅脖子一丢,“我无辜的,今朝抓的,我就烧了个水,拔了个毛。”
阮今朝都不知怎么解释,生怕佟文一嗓子起来震碎天灵盖。
“我,我看着鹅挺嚣张的,天天就在后面摇摇摆摆拽的很,你也没去管它,有钱你还天天抱着玩玩,我就以为是侯府养着观景的……”
佟文无法接受,竖起两个手指,“第二次了,你们在雍州杀了我的鸽子炖汤,现在又杀我的鹅,我的鹅在自己地盘嚣点怎么了?”
阮今朝:“好好好,冷静冷静,我给你买一只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和勇叔给你这鹅磕头谢罪好不好,你别哭你别哭。”
佟文去看沈简,沈简背着手,“之前我就说让你给那鹅脖子上挂个牌牌,你非说不必不必,我就说保不齐有不长眼把你鹅给你弄来烤了,看吧,不听我的话。”
沈简没辙了,“你要替鹅报仇就去吧,反正我也帮不了你,你两个打起来,我能自保就不错了。”
言语间,司南就过来,手里抓红枣枸杞,“怎么差不多了吧,我再去给去翻根党参出来。”
佟文见着司南乐呵呵的,身侧的拳头捏紧捏紧,终于痛下杀手,朝他挥了过去。
“你居然还敢帮着炖我的鹅,我打死你!”
司南被冷不丁脸上挨了一下,觉得他冤的不行,“讲理行不行,你读过书的!谁知道那是你的鹅,每天拽的二五八万整个湖都是它的!”
阮今朝觉得司南说出了她的心声,还有那只有钱的小狗。
都是狗,一窝出来的,沈杳的狗天天都是跟着小丫鬟过来玩,要回去了,还知道汪汪两声让人把它送回去。
佟文的狗,那就是满侯府瞎窜,看谁不服都敢呲牙汪两声,天天追着沈安吓,看着沈简乖得不行。
见天就睡在沈简卧房门口,进出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它踩死,偏偏睡得四仰八叉心安理得,一副你有本事就踩死我,没本事自己绕道走。
活脱脱佟文的德行!
不管她怎么给沈简说这个妹妹是个黑心汤圆,沈简都是一副,我家小佟怎么可爱单纯,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无耻之言的德行。
屋子里头,沈简正安抚着佟文,见着进来的阮今朝,很无奈,“我院子没动物,以后杀之前问一问。”
阮今朝抱着个盒子进来,示意佟文打开看看。
佟文还沉寂在悲伤中,阮今朝主动把盒子打开,里头躺着那只鹅,旁边散着红枣枸杞还有鹅毛。
“这小棺材上等梨花木,我先送去去佛堂超度,再送去道观做法会,保证给它风光大葬,到时候我找个风水先生,去沈家祖坟给它看个好地皮,保证它下辈子当只富鹅!”
沈简扫了眼那盒子,哭笑不得,这不知道,还以为是炖鹅礼盒。
晚间阮今朝见他喝完最后一碗药,端着药碗就要走,沈简把她拉住,“让下人去做就是。”
阮今朝看他,“我要去睡觉了。”她是累了几日是真的困了。
沈简握住她的手,拍拍旁边,阮今朝噗嗤就笑了,“沈简,你这样我日后怎么做人?”
“怎么,你要改嫁他人了?”沈简把她搂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喜欢的不行,“明日陪我去给祖母请安。”
阮今朝靠着他怀中嗯了一声,圈着他的后脖,“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暂时不要去管了,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知道吗?这一个月你都要好好养的,不然我不许你去殿试。”
看着醒了,实际就是个锈渣渣做得,轻轻一碰就能成灰。
“好,我都听你的。”沈简握住她的手亲了亲。
夜渐渐深了,整个十安院难得迎来了安稳的夜。
只是——
沈简睁眼望着床帐,无声叹气侧身到床边,里头的姑娘睡得四仰八叉,成个斜着的大字,一只脚还落到他身上。
别过身,有钱躺在小窝睡得打呼噜,那大大的呼噜声惹得沈简愣是脑子一抽一抽的。
他陷入深深的思考,难道将来他都要这样度日了。
夹在一人一狗中间睡?
他可是侯府的世子,是日后皇帝的表姐夫啊!
啪的一声,熟睡姑娘的手落到脸上。
沈简没个防备呀了一声,有钱顿时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呲牙转了两圈,阮今朝也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沈简见一人一狗紧张的模样,顿时就笑了,伸手将阮今朝拉倒怀中抱着,拍拍她的背脊,“睡吧睡吧,没什么。”
说罢,他伸手出去拍了拍有钱的狗脑袋。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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