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教学活动就这么开始了，白天孩子们都在学校上课，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到那个简单的小教室里来。

陶妙妙和檀祝也不好闲着，白天的时候就上各家各户帮忙，以便晚上的时候孩子们就能如约来上课。

陶妙妙态度端正，闷头干活，檀祝也不甘落后，两人一天忙到弯，腰杆都差点直不起来。

但看到孩子们背着小书包过来的那一刻，陶妙妙还是高兴的。

因为村里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陶妙妙就自作主张地把孩子分成了两批，像王泽这样大的孩子，就由陶妙妙带教，像王梦这样稍小的孩子，就由檀祝带教。

陶妙妙转头和檀祝说起这个想法的时候，檀祝却变得迟疑起来，她随即问了出来：“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檀祝轻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要不今天先一起学些简单的东西吧，明天再分开。”

陶妙妙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两个小时弥足珍贵，陶妙妙先花了半个小时提了每日小记这个任务，再分配会写字的同学，把任务分别交给了他们。

然后就是大小孩子们一起，简单地覆习了最近老师在上课讲的知识，再由孩子们自己做练习，最后一起讨论不会的题目来温故知新。

讨论题目的时候，陶妙妙先详细把孩子们的难题讲了一遍，自己举了个类似的例子，提问同学们的时候，却根本没人回答出来。

陶妙妙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她没讲清楚，但她也不能就这么僵下去，於是她就把目光投在了最后一排的檀祝身上。

“檀祝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她像看着救星一样眼冒星星地看向他，只希望他能救自己的场。

檀祝却稍微有些犹豫，他花了点时间才站起来，脱口而出的不是陶妙妙想要的答案，而是请求：“老师，下课时间到了。”

陶妙妙看了表一眼，果然该下课了，她笑笑：“那同学们下课的时候思考这题，上课我们再继续。”

小孩子们得空休息，鸟兽一样哄闹起来。

陶妙妙则是走到檀祝身边，和他打商量：“怎么样，待会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檀祝眼神不自在地看了那些小孩一眼，自暴自弃地一伸手，压低声音说：“我和他们水平差不多。”

陶妙妙瞬间觉得一言难尽，直起身子问：“不是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檀祝他不是人，但又不方便细说。

无奈之下，陶妙妙只能在上课的时候自己把答案讲解了一遍又一遍，她擡头看去的时候，檀祝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低着头认真地记着笔记，这让陶妙妙都不好说什么了。

但檀祝的学习能力极强，他那天看陶妙妙讲了一晚上，白天来临的时候又钻研了一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有模有样了。

他带着那些小孩子们学习简单的语数英，有时间还会奖励一个小故事，他的小课堂，倒也搞得风生水起。

而那个每日小记，本来在王泽的手里，他写了两天的日记后，传给了另外的小朋友，那小朋友也学着他的样子，用稚嫩的话语在上面书写着陶妙妙他们每一天的精彩。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日记本也逐渐厚了起来，陶妙妙都习惯了这种日子，却被节目组提醒时间不多了。

陶妙妙也别无他法，只好每一天都努力把只是传给孩子们。

临到分别的前两天，孩子们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他们陆陆续续地来陶妙妙檀祝家告别。

陶妙妙没什么给他们的，一狠心把自己的钱全给抖了出来，她精打细算了好久，才勉强给所有的孩子们都买一件礼物。

进城的那天，也是檀祝陪着她去的，因为临近分别，他们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但陶妙妙还是用心地挑了每一件礼物，有书本丶书包，衣服丶篮球，大大小小的买了一堆。

路过冰淇淋店的时候，陶妙妙已经渴得快要冒烟了，她掏了掏自己的衣兜，心生绝望，她现在真一分都没了。

檀祝却在这个时候摆弄起他的手机来，陶妙妙看着他眼神放光：“你是不是还藏了其他东西？”

檀祝哑然失笑：“还真没有。”说着他拆开手机壳，里面夹了五块现金。

“我不会答应手机换盆，但这五块是我最后的家底，我可以把它给你。”

陶妙妙心生感动，举着钱来到柜台前，可怜兮兮地问：“老板，五块钱买两个冰淇淋可以吗？”

老板自然是笑着摇头，陶妙妙也不好强求，买了个冰淇淋后，又去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一瓶水。

她把两个东西都递到檀祝面前：“这两样东西你要哪个？”

檀祝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小小地咬了一口她手里的冰淇淋：“我不渴。”

陶妙妙吸了吸鼻子，再次把冰淇淋递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我们一起吃吧，只是不要被摄影机看见就好。”

被看见了她真的会死，檀祝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这天两人才回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王家两兄妹的身影，他们身边还跟着两条大黄狗，两人两狗正在翘首以盼。

陶妙妙他们才一下车，可爱的小朋友们就飞奔过来，大狗也跟着猛冲过来。

陶妙妙听到檀祝一声轻咳，忙说：“没事，我会帮你挡住的。”

檀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挠了挠在脚边的狗头：“不是，我只是单纯清清嗓子。”

陶妙妙这才惊讶地出声：“哎，它不咬你了！”这时候一人一狗相处得十分自然和谐。

檀祝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他可是天天都去喂饭呢，要这样这狗还咬他，那真是无话可说了。

晚饭过后，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召集到了陶妙妙家，两人把所有的礼物都分发出去，看着孩子们那毫不掩饰的笑容，他们也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再小的孩子，也明白了离别的痛，高兴过后的他们情绪尤其低落，有的孩子甚至还小声地啜泣起来。

陶妙妙被勾起一阵酸楚，她长长舒了口气，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走后，你们还是要好好学习……”

这一天大多数孩子们的家长都等在教室外面，为了接孩子，也为了和陶妙妙他们告别。

陶妙妙不想哭，笑着摸过每一个孩子的头，笑着送他们走出教室。

最后的最后，王泽和王梦两个孩子留了下来，这是陶妙妙在这里最亲近的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她心里百感交集，再开口的时候却是感谢：“谢谢你们，没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们没有，谢谢你妙妙……”孩子说着这话，已经哭了起来。

檀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却还是试着上前哄两个小孩。

王泽倒是争气地一把擦了眼泪，带着哭腔朝陶妙妙说：“妙妙姐，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陶妙妙听得笑了起来，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们长大后要成为的人不该是明星，而是能为社会丶为祖国做贡献的科学家丶医生丶律师丶工人。”

王泽不解地擡头看她：“为什么，我就觉得你很好啊？”

“谢谢你，只是这个国家都是由大多数的工人丶农民丶医生丶老师之类的这些人撑起来的，有了稳固山河，像昙花一样的明星才是锦上添花。”

王泽这次郑重地点点头，他好像明白了。陶妙妙见状，继续说：“不管身处何方，多看书多学习。”

执着的王泽又拉着她的衣袖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陶妙妙开怀笑了起来：“那当然，想我的时候，看看天上就好了，我在那里陪着你们。”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利，但她说的是真的。

送别了两个像朋友一样的小朋友，陶妙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檀祝这时候站到她身边来，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还有什么想做的，明天去做吧。”

陶妙妙擦干眼角的泪，低着头想了想：“明天我想再去山上一趟，还想看看那只红狐狸。”

檀祝有些诧异，瞪着她问：“真就这么想看？”

陶妙妙用力点头，顺便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檀祝转头轻咳一声：“我就不去了，回去时候太累了，攒点力气。”

陶妙妙闻言却皱眉看向他：“真不知道你是来干嘛来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目的吗？”

檀祝反而讶异地反问：“你看我像那种有企图的人吗？笑话。”

见他不愿再说的模样，陶妙妙也不再说了，一言不发地回房间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她就踏着熹微上了山，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能见到那只红狐，但也还想四处走走碰碰运气。

可她这次的运气不错，陶妙妙才来到半山腰，就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真的看到了悠闲躺在青石板上的红狐。红狐似乎还记得她，轻轻地摇了摇耳朵。

陶妙妙欣喜地上前，见红狐不躲，伸手过去把红狐抱在了怀里，开始无厘头的碎碎念：“能在这里看到你，好幸运……”

“要是还能回来，到时候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