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寻思着三言两语将这些人打发了,那刘识丁满脸欢喜迎了过来,揖手便道:“原道友,不想在此逢个正着,先前在域外好不凶险,在下原以为道友必然无幸,不想那吉人自有天相,福缘却是随身。“
原承天此刻怎有耐心与他寒喧,不过瞧那刘识丁的神情,却是出于至诚,又实不便冷落了他,便将面容一肃,也不说话,而是传音道:“道友,我实是得罪了一名大对手,不便与你多说,你若与我一路,所受牵连不小。“
刘识丁虽不是全然清楚原承天的实力,可在域外见他行事,也知此人实是非同小可,连此人都尚畏惧如此,其对手之强可想而知了。
他心中本能一缩,便想就此袖手,可忽的想起自己人多势众,那对手再厉害,左不过是玄修之士,怎能就会惧了他?那羽修之士断然是不会来此的。
心中如此想来,神情便是一松,笑道:“道友此话说来实是见外了,想你我虽无同生共死之谊,好歹也有同舟同济之情,道友的对手,便是我的对手,我这边亦有不少好手,怕他何来?“
原承天知道一时间与他分说不清,他牵挂着月华宗宗主随时会跟来,正想不管不顾就此离去,忽的心中一动。于是拱手道:“正所谓危难见真情,道友既有此心,原某自当铭记于心,只是在下惹的祸事怎好牵连大家。也罢,道友若肯与我传递一物与我的朋友,见足见盛情了。“
便见一块劫晶取了出来,心念动处,就将心中所想之言刻于符上,这传音之符最是简单易制,最重要的是,此物唯有自己所有,猎风一见此物,必知由来了。
当下将猎风等人的相貌衣着略略述了一遍,刘识丁自是立时就记下了。他其实刚才一时冲动,说出同御强敌的话来,心中也有几分后悔,如今却只是摊到传讯这件小事,自是如释重负,连不迭的答应下来。
原承天也不敢多留,羽修之士瞬息千里,若落在他的灵识范围之中,那绝对是逃不脱了。
当下就与刘识丁匆匆而别,也不辩路径,只顾笔直向前遁去。他此番遁逃,可比昔日在伽兰裁外还要惶急。当初步遥环虽是比月华宗宗主强大许多,毕竟步遥环不知自己的所在,可这月华宗宗主,却可循着空中的一点淡淡灵息追踪而来,两者实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路遁去,主要是靠“玄,风“二诀,其在路途之中,或折向,或急遁,或干脆停下片刻,扫荡四周灵息,于这遁逃之术可谓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不过他心中自是深知,不管自己如何施为,月华宗宗主或早越晚,总能寻到自己,这羽修之士的大能,端的不可小视了,否则立时就是大祸临头。
好在这番遁逃,或可将月华宗宗主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在自己身上,猎风等人也就安全许多。
至于他在传音符上留的讯息,不过是与陆沉星等人约好在三月之后,于七寒海碰面,想来这三月的时间,自己总该有法子能摆脱追兵。
时光匆匆而过,弹指间,原承天马不停蹄,竟是足足的奔逃了一月有余,而遁逃之时不辩路径,也不知现在是身在何处了。
这一路上,所遇幻域灵兽自是在所多有,甚至还有那四级妖修现身。可在身怀斩兽仙刀的原承天看来,这些幻兽不过是收上门来的利是,获利之余,也可打发旅途孤闷罢了。
这一刻,他感到体内真玄已耗去七成之多,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竟是有半月不曾打坐调息。若非这紫罗心法可自行运转不绝,自己哪能撑到这么多天。
只是紫罗心法虽可自行运转,终是比不上调息运神之功。便停了下来,先将一粒真玄丹服了。再用一张灵符,将这四周数十里的灵息扫荡一空。如此略觉放心,或可在此停留片刻了。
他此刻躲避大敌,自然已向朱雀合盘托出,朱雀也不表态,只是微微点头,仍是一心去炼制那件九玄寒晶之器。
那朱雀的炼器之能,自是天下无双,只可惜自己为避强敌,将这番机缘生生错过了。
略略将体内真玄运转一周,就朱雀从塔中传音道:“道友,你此次可往小寒海去,到时本座自有调度。“
原承天听到小寒海三字便是一怔,那小寒海之名其实是由七寒海得来,此处与七寒海同样是冰封世界,是幻域之中极有名的两处冰属之地。
只是那七寒海广阔无极,又是天阙可能显现之地,故而千古留名,而小寒海这个所在,其域虽也有百万里之广,可比之七寒海都差了许多。
而让原承天诧异的,朱雀既是与自己随行,那么自己的对手便是朱雀的对手了,朱雀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可是那冰封之地,却与朱雀的本性相逆,若是到了小寒海这种所在,朱雀的太一神火又该如何施展?
不过朱雀既出此言,则必有玄机,于是也不多问,在脑海中的地图找到了小寒海的位置,就此径直遁了过去。
如此又是三日,就觉得四周景色慢慢变化,由满目苍翠渐渐变成霜寒露冷,最后终于是冰雪世界,看来离这小寒海应该是很近了。
那小寒海的地名中虽有一个海字,可今时其实并无多大的水域,原来昔日曾有两名仙修之士,为争夺一件飞升之宝而在此处斗法,一一对应位大德之士各施法宝,竟将此处的水域蒸的一空。小寒海中心的方圆数千里,多了点点湖泊水洼,而古时海域连天之景,则是不复见了。
再行一日,那空气就愈加寒冷,若说是滴水成冰,委实是小瞧了此处的寒气。别说那灵修之士根本无法在此处生存,就连原承天也第一次感到寒冷之意了。
原承天往四周一望,只见触目所及皆是冰川连绵,白雪茫茫,除了个“白“字,哪里还有其他颜色。
于是便向朱雀传音道:“前辈,晚辈已至小寒海了,还请前辈示下。“
朱雀半晌也无回应,足足等了半日方匆匆回道:“你先金塔祭出,也不必进来,再等本座半日。“
要知道原承天虽是一路急行,不敢休息片刻,可他心中深知,那月华宗宗主必在三四千里开外,以此人的修为,也就是半日便可到迭此处。若在此停留半日,其危险可想而知。
只是朱雀既是已下法旨,又怎能违命?原承天只得将金塔祭出了,寻一处雪地坐了,再次调息起来。
不想过了片刻,原承天的禅识之中,便出现一只灵禽来,此禽虽只是三级妖修,可原承天的禅识中辩的分明,此为一只六目灵禽。
这种灵禽生就六目,目力极佳,千里远的物事不过一瞥便可得见。若是平时见到此禽,原承天原不会在意,可正值逃亡之际,那月华宗宗主早前又显示出御兽之能来,原承天又怎敢大意?
于是忙用域字真言将自己罩住了,先瞒过这六目灵禽的目力再说。然而他虽手快,却发现那只灵禽仍是朝着这处来了,可见在自己的灵识未曾发现此禽时,此禽已然发现了自己。
原承天心中暗暗着急,只得向朱雀道:“有只六目灵禽飞来,晚辈的行踪,怕是被那人发现了。“
朱雀这次回应极快,道:“此禽来的正好,正是要让它发现了,本座有密宗心法一册,你可先行修行了再说。”
就见一物从塔中飞出,乃是一只玉筒,原承天招手将玉筒接在手中,略用灵识一扫,以知如何应用了。就将玉筒握紧,那玉筒中的密宗心法,瞬间就直达灵识之中。
只是这传功虽是容易,若想将这心法领悟透彻,岂不是要费上一番工夫?那朱雀既然早有传功之意,为何又要等到此刻?也不管心中疑问,忙忙将这心法瞧来,不觉心中一喜。
就在这时,就听朱雀道:“本座已将九玄寒晶炼成,此器为九玄寒晶阵器,分为九柄寒晶法剑。以本座此刻修为,只能将其炼成为玄修之宝,不过借此小寒海的无边寒气,或可显出羽修级法宝的威能来,你持此阵器可布成九玄寒晶剑阵,或可与那人对敌了。”
原承天刚才已知这密宗心法就是阵法之学,他本就于世间诸种阵法极有兴趣,就连那号称天下三奇阵的小天罗阵法亦是熟谙于心,是以于阵法一节,实是难不住他的。
然而就算他玄承无双,想在这片刻之间学会此阵,也不啻为天下至难之事,不由心生薄怨,若是朱雀早传此术,岂不是可轻松破敌?
朱雀也像是猜出了他的心事,微笑道:“道友,这九玄寒晶阵法,本座亦是刚刚悟出,否则怎会此刻才传于你?本座亦需依这九剑器的本身材质变化,方可悟出此阵来。要知道便是同样是寒晶所炼之物,可由于方位不同,那材质亦是大不相同的。”
原承天也算是玄承惊人,于冲龄时就可自制法术来,可若与朱雀自制剑阵心法一比,可就是天差地远了。
他自知朱雀为制此剑此阵,必是极耗心力,自己又怎能被她轻瞧了。于是郑重言道:“前辈但请放心,晚辈自该不负所托,必要在这盏茶时间,学会这九玄寒晶剑阵。”
大话虽是说出了口,可那盏茶时间,不过一瞬。原承天自是面临一生最大的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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