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水县搬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姓谢。
见过的人都说,小谢公子生的唇红齿白,比县太爷家的女儿还要水灵。
同人说话时礼貌又客气,笑起来时眼睛里好像藏了星星,好看极了。
但小谢公子好看归好看,却不女气,外出时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说起话来温文尔雅,自有一股文人风度。
就是身体差了些,遇到大风或雨水天气,身上总要比常人多裹几层衣物,不然就会生病。
搬来坞水县城不过半年,就瞧了七次大夫。单单吃药,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这下难免惹得四周邻里感慨,私下里议论过不少次,都说这娃娃一般人养不起,单吃药一项就要掏空家底。就算家里钱财万贯瞧得起大夫,也多半活不长久。
据小谢公子的书童说,小公子读书十分厉害,诗词歌赋张口就来,若非是身体太差家里人不许,考科举拿状元是绝没有问题的。
有关小谢公子体弱多病的大小传言在县城里传得满天飞,不知多少对小谢公子芳心暗许的姑娘们因此伤碎了心。
茶余饭后聚在一处,总免不了伤感几句。
这日,几个姑娘们凑到一起,在茶馆二楼围坐一桌。
言谈间,不知谁提起一句小谢公子,往后话题便全绕着小谢公子走了。
“哦,这小谢公子当真如此厉害?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读,连个秀才都未必拿得上,他一次都没考过,怎么就知道他学识如何呢?”
沈玉卿说着,打开折扇遮住半边脸,含笑望着隔壁茶桌午后闲谈的姑娘们。
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闹红了姑娘们的脸。
一个姑娘红着脸道:“我们几个女子哪里知道小谢公子才华深浅,都是听家里叔伯们说的。”
另一个姑娘接着道:“瞧公子眼生,大约是外地来的,自然有所不知。本届县太爷的老师名声在外,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们争着抢着要拜他为师,都被老先生拒绝了。许是登门的人太多了,老先生不堪其扰,曾放言说,此生再不收学生了。”
“对啊对啊!”一个略显活泼的姑娘抢着道,“那位老先生向来言出必行,结果话没放出去多久,就在钓鱼时偶遇了小谢公子,不过闲聊几句,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当场收了小谢公子当学生,直到分开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沈玉卿挑了挑眉:“哦?姑娘口中的老先生,莫非姓傅?”
几个姑娘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道:“傅老先生门生遍布全国,所见所闻皆是我等女子远远不及的。傅老先生大寿当日,曾当着诸多门生的面亲口说过,小谢公子若参加科举,必为魁首。”
沈玉卿:“当真?”
那姑娘道:“不敢欺瞒。”
啪地一声,沈玉卿折扇一阖,眼珠一转,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要登门拜访一番了,敢问姑娘们小谢公子大名为何,家住何处?”
“咳咳咳!”
寒风袭过,漫山遍野盛开的梅花里,谢裴咳了两声。刚要紧一紧披风,就有一人先他一步。
狐九替谢裴系紧披风,不满道:“这么冷的天气,不在屋里躲着,非要出来赏梅,梅花有什么好看的?退一万步,院子里种了那么多花,怎么非要跑到这不着人际的深山里看野梅?”
谢裴弯了弯眼角,说:“梅是傲骨,狂风暴雪亦不能使其屈服…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来得突然,谢裴捂嘴咳了许久,待到平复下来时,眼神里多了些伤感。
“哪里像我,稍微有些风雨,便要躲起来,否则便要在床上躺好几日……”
狐九看出谢裴心中不快,想说些安慰的话,出口却又是埋怨:“明知自己身子骨差,还非要出来,迎着风雪赏那劳什子梅花!真不知这梅花有什么好看的,百千年来还不都一样!”
说着,狐九递给谢裴一壶水。
这水一直被他用术法温着,入口刚刚好。
谢裴喝了些水润喉,方才缓过来,又笑了:“狐仙爷爷有所不知,凡人寿数短短几十载。雪中赏梅,当真是看一次少一次。”
谢裴说着,随手折下一支盛开的梅,虚虚一笑,“何况我这种病秧子,说不得哪次风寒感冒便要归了西天,与其镇日窝在屋子里苟延残喘,倒不如趁着还有些活头的时候出来走一走看一看,也不枉在人世间走过一遭。”
狐九最不爱听谢裴说这些话,可他也知道,谢裴说的都是事实。
这些年来,他走遍了天南海北,寻遍了世间能人,竟无一人能救得了谢裴。
莫说是人间的大夫,便是仙魔界活死人肉白骨的老妖精们,也对谢裴这幅颓败身子束手无策。
几乎所有人都说,谢裴药石无医,活不过弱冠,与其跟着他四处奔波寻医问药,不如找个风景好的去处,安安稳稳走过人生的最后几年。
于是乎,束手无策的狐九带着谢裴来到了四季如春的坞水县城。
谁成想冬天一到,谢裴对着满园的绿色神色恹恹,非要央着狐九来到千里之外的山疙瘩里踏雪寻梅。
狐九本不想答应,却耐不住谢裴的央求,不情不愿带着人过来了。
“你放心,我会医好你的。”
狐九说完这句便不说话了,唇抿的紧紧的,一看便是心情差极了。
谢裴笑了一笑,将手中盛开的梅枝递给狐九,反过来安慰道:“狐仙爷爷,命数自有天定,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狐九接过梅花低头摆弄,瞧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却坚定非常。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求不来呢?”
说罢,狐九手中梅枝化为一支梅花簪。
他将簪子递给谢裴,笑道:“替我别上。”
“那烦请狐仙爷爷背过去,头低些。”
待狐九背过身低下身子后,谢裴依言给狐九别上簪子,刚要收回手,手背便觉一股毛绒触感。
原来是狐九的狐狸耳朵露出来了,在头顶一抖一抖的,撩拨着谢裴的眼。
觉察到谢裴的视线凝固在自己耳朵上,狐九暗自翘了下唇角,很快又压了回去。
他早就发现了,这孩子喜欢他的耳朵和尾巴,每每露出来,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走对方的全部视线。
这么想着,狐九把尾巴也露了出来。
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在谢裴跟前晃呀晃呀晃,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在头顶抖呀抖呀抖……
谢裴瞧瞧耳朵,再瞧瞧尾巴,随即轻声问道:“狐仙爷爷,您多久没洗澡了?我看您的尾巴和耳朵晃来晃去的,莫非是身上生了虱子咬到了?”
狐九:“……”
他表情一僵,耳朵不抖了,尾巴也不晃了,整只狐都似乎颓败下来。
这次换做谢裴暗自挑起了嘴角。
只听他温声道:“狐仙爷爷,您不介意的话,回去我给您洗一个澡吧。您的毛发许久未曾打理了,许多地方都打了结,是时候整理一番了。”
狐九:“……”
虽然他不想洗澡,但……
“那辛苦你了。”
狐九道。
但毕竟是命定恋人提出的要求,总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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