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觉得自己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姬溯的腰是细——那又怎么样呢?关他什么事?!这可是他哥,他亲哥啊!他怎么一天到晚想到姬溯?!
难道真的是年纪到了,火气足, 一天到晚就想着这档子事儿?
那……找个人?
也不至于吧, 他也没矫情到这个地步……姬未湫回去洗了个澡顺道单人试了一下, 然后一身轻松但面色铁青的出来了。
肯定是他见识太少了的缘故!
这话姬未湫说着都觉得亏心。
他也没少见漂亮的!光他身边的比如醒波就是翩翩贵公子的类型, 周二哥沉稳可靠,江太医端方中透露着狡黠,乃至日常给他干活的卫锦炎也是那种装着热情小狗人设的焉坏少爷,更别说他以前三不五时拉着姬六他们上青楼刷纨绔人设看见的各色花魁了!
眠鲤回来了, 醒波难得也一道来了,介于上回送入宫中的土仪出现了问题,醒波喜提涨薪的当月是零月薪, 两人行过礼后,醒波率先递了册子过来:“殿下, 昨日已经向卫、叶、袁三家送去了土仪,都收下了,按照殿下的吩咐在里面放了一匣珠宝银票。”
如果只是这样,醒波就不必递什么册子来。姬未湫低头看着册子上记录的消息, 叶恩光要嫁女, 卫锦炎要娶妻,袁竹老娘要修宅子, 这三家属于是过得下去但不算富裕的情况,能得些珠宝银票都是实在的。
除此之外, 叶恩光有两门穷亲戚拖后腿。卫锦炎是次子一直被大哥压着一头。袁竹出身大姓, 却是不受宠的妾室庶出, 家中夫人严苛, 这年头父母在不分家,亲娘在家中被日日磋磨,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醒波查得清楚,既然写在了上面,就会接着关注下去,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去把事情办了,收买一波人心。
姬未湫赞道:“醒波这事儿办得好。”
醒波露出了点笑容:“殿下谬赞了。”
眠鲤在一旁瞧着,好奇地问道:“殿下,您作甚给他们送重礼?”
搁姬未湫这里不叫重礼,搁那三家确实是重礼了。
姬未湫没好气的用册子敲了敲他的脑袋:“难道平日少给你们了?”
“都是给我做事,他们三人被顾相拨给了我,我这做顶头上司的发了财,不得给他们喝点汤?”姬未湫心道手底下的人还是要靠谱点,毕竟是在内阁办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平时勤勤恳恳帮他干活,他发点奖金也是应该的。
“殿下,您说得您仿佛是个山大王一样!”眠鲤嘻嘻哈哈地调侃道。
姬未湫瞪了他一眼,眠鲤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事要禀告,忙道:“我去打听过了,确实是兽园那儿的小太监,才办差没多久,您想,那小豹子您肯定喜欢,那不得留下专人伺候?那哥俩一咬牙塞了不少银子才争来的机会。”
“还有那母豹子。”眠鲤接着道:“那母豹子好着呢,在兽园里养着,被喂得膘肥体壮的,我乍一看还当是只大黑猪呢!”
漂亮的生物总是能得到一些优待,姬未湫也没有要去养那只大的意思,那一身腥风他是受不了,也不想挑战是自己的脖子硬还是黑豹的牙齿硬,他颔首:“你也办的不错。”
眠鲤不比醒波谦虚,张口就来:“那是!您交代的这些事儿我哪有办不好的!”
姬未湫一哂,道:“送张帖子给邹三去,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跟我出去玩。”
醒波有事在身,不便久留,闻言便应了一声,顺道就去办了。
眠鲤很是知情识趣地去唤了那两个小太监过来,小黑豹如今被抱在怀里,脖子上系着一根细铁链,许是怕它在这会儿挣脱伤了姬未湫,链子被紧紧地扯着,小黑豹吐着舌头,眼睛都有些涣散了。
“奴……奴等参见王爷!”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行了礼,姬未湫颇为温和地说:“其中一个是叫小立?黑豹难得,眠鲤,去请教请教。”
眠鲤便上前道:“谁是小立?跟我来吧!”
抱着小黑豹的那个太监跟着眠鲤去了隔壁,姬未湫也无妻妾,更无子嗣,偌大一个王府除了他就是侍人,他这个院子空得很,东稍间被他改做了书房放存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西稍间一直空着,如今刚好拿来养豹子。
姬未湫暗中点头,不得了,他都能拥有宠物房了!
他又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早就可以了,只是他一直没想到罢了!
另一个太监见他不似清晨见时那般锐气逼人,惶恐也消去了大半,姬未湫道:“何人令你们送来的?”
小太监低着头道:“禀王爷,是圣上令奴等送来的。”
他也不必姬未湫问,竹筒倒豆子一般就说了个干净:“月余前黑豹就送到了兽园,当时送来的侍卫大哥就传来了口谕,令奴等好好照管,只等调-教得乖顺了,就将小的那只送与王爷玩耍。”
“前日又有公公来传口谕,问我们调-教得怎么样了,见很是乖顺,这才叫奴等送了来。”
姬未湫很难想象姬溯这么忙的一个人,还有功夫替他注意这些?说实话他自个儿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姬未湫也说不上来什么,叫侍人看赏,打发两人走了。
那两小太监见瑞王挺喜欢那小黑豹子,还以为从此能待在瑞王府里吃香喝辣了,毕竟瑞王对侍人宽厚一事在宫中都是心照不宣的,都不必有人刻意去说,只见服侍瑞王的宫人几乎人人面上带笑,身上从不见伤痕,要用银子的时候也阔绰就知道了。
哪想到刚细细地讲完如何养那小黑豹,一转头就被麻溜地送出府了?两人还来不及沮丧,又接到了瑞王的赏赐,那钱袋里塞得鼓囊囊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个十两的银元宝,里头还各裹了一块水头上好的玉佩,抵他们用来疏通的银钱还多了不少,两人喜不自胜,连忙谢恩告辞了。
姬未湫这时才去隔壁看小黑豹子,许是一直照顾它的人走了的关系,它显得有些不安,躲在笼子的角落里,姬未湫接了侍人递来的肉干,在它面前晃了晃,它四肢没有动,但眼睛很诚实地跟着肉干转,一个错眼都不带的。
姬未湫看得好笑,他以前看了好多对猫咪社会化训练的视频,也不是他主动搜的,他只是想吸吸猫而已,但知识总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进入他的脑海。
这两天他应该先让它熟悉环境。
故而姬未湫也没有多逗它,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将肉干放在了笼子里,又让侍人取了布来遮住,等明天就把布往上挪挪,慢慢地也就好了。
黑豹也算是猫……吧?
***
姬未湫的帖子约的是晚上,邹三中午就到了。
“封赏下来了吗?”姬未湫打了个呵欠问道。
他是超一品亲王,又入阁当了阁老,明头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封赏的了,再者庆喜公公已经送了赏赐来,他这边就算结束了,但邹三那边不一样。
邹三毫不介意地说:“早着呢!哪有这么快?不过我爹打听过了,说是能给我混个五品侍卫的衔。”
姬未湫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努力了半天给我家看大门。”
五品侍卫,在皇宫里还真就是看守各个宫殿大门的。
邹三:“你他——!”
后面两个字算了,姬未湫他娘是当朝太后,骂不得。
他翻了个白眼:“是是是,瑞王您就是了不起!不光我努力了半天给你看大门,满朝文武都是努力了半天给你家当家奴。”
姬未湫含蓄地说:“我可没说这话。”
邹三这话虽然是实话,但传出去他就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
邹三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就怀疑为什么姬未湫金尊玉贵的,怎么说话就那么贱嗖嗖的呢!他好想给他一记老拳,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
“快饿死我了,给我摆一桌!”邹三不客气地说完,又道:“晚上去哪里玩儿?我先下帖子。”
大晚上还有哪里好玩?今天又不逢庙会,只有秦楼楚馆了。
姬未湫找他来就是因为他在这方便混得开,邹三这小子莫名很受那一行人的喜欢,许多花魁都对他青睐有加,别人想要见花魁那都是千难万难,几千两银子砸出去或许只能打个茶围,邹三这小子张张口人家就笑得跟朵花一样的来了。
姬未湫一手支颐:“许久没去了,有没有哪家有风华绝代的小倌的?”
邹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一向看不起姬未湫上青楼,要不是身份压死人,他就当面问问姬未湫,他上青楼和太监上青楼有什么区别?都是只看不动!银子照给!现在听了,他才发现原来姬未湫只看不动是因为去错了地方!
他张口结舌,第一反应双手抱胸:“先说好,哥们不好这一口!”
姬未湫闻言侧首望去,那双漂亮得近乎耀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邹三,把邹三看得头皮发麻,紧接着听姬未湫轻飘飘地说:“你觉得‘风华绝代’四个字你配得上吗?”
邹三顿时撒手,不屑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噫。”
随即他又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家,从江南来了个美人,吹的是天上有地下无,不过我没见过……”
说到此处,他很有默契地与姬未湫对视了一眼——上回去江南记忆太深刻,导致听见‘江南’两个字就心理不适,否则就冲着这份美貌怎么也得去开开眼。
毕竟美人谁不喜欢?
不过邹三有些腹诽,若论男子美貌,姬未湫看看自个儿得了,说句大不敬的,还能看看当今,当今风姿气度世间少有,他瞧见过一回,当时是紧张得只顾着跪着,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当今容姿殊绝。
姬未湫犹豫了一瞬:“行,那你下个帖子吧。”
邹三应了一声,这年头上乘的馆子都是要下帖子的,要不就是熟人引荐,否则根本连门都沓不进去。搁那里头有钱都是基本的,要是本人粗俗,不通风雅,都没有人稀得见你。
拿权势压人倒是可以,但压完了不妨碍所有客人都看上不你。
只有那种最下等的窑子,进去就是为了办事儿,随便找一家都能进,进去就有人,完事儿提裤子给钱就走。
***
是夜,姬未湫和邹三上了马车,白日里邹三的帖子发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应,还有小厮专门上门来引路,马车绕过七拐八弯的巷子,走了许久,才见到前方挂了一溜儿的红灯笼,两侧皆是黑黝黝一片,唯有那处红灯随风摇曳,风情无限。
姬未湫则是一抖,他找邹三作陪还有一点——这要是他一个人来,看见漆黑的巷子里出现一排红灯笼,他调头就走,打死他他都不进去!
也不怕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他真的会忍不住在心里给这种地方套上聊斋皮,生怕聊着聊着对方突然揭下了人皮,亦或者隔天醒来发现人躺在乱葬岗里。
姬未湫看了一会儿,问邹三:“这地方有些不简单。”
邹三也跟着点头,秦楼楚馆是不能乱开的,有专门的一片地方,得在这一片里头才能挂招牌接客,搁百姓住的地方开的那叫暗娼,被官服抓了是要挨罚的,严重点还得坐牢。故而这楼两侧应该都一样的,如今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他一家亮着,可见厉害。
他道:“要不怎么说有些实力呢?”
姬未湫看了看跟在车旁的青玄卫还有夹杂在里面的影卫,颇为安心:“大概是前阵子过得太紧张了,我看什么都觉得不太对。”
邹三不得不认同这一点,“……我都有点开始慌了。”
他也跟着看了一眼青玄卫,很大胆的伸出一手对他们招了招,他趴在车窗上狗腿地说:“几位大哥,一会儿要是出事,咱们在能把王爷捞出去的基础上也捞捞小弟我!”
几个青玄卫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没听见。
姬未湫老神在在:“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话音未落,马车便停了下来,一直在前头引路的小厮恍若未闻地回过头来,笑得谄媚非常:“两位公子,春意楼到了,小的伺候您二位下车!”
邹三摆了摆手,自个儿跳下了马车,姬未湫扶着青玄卫手臂下了车,两人方站定,便有知客来引,小厮则是带着马车停到后院去歇着,姬未湫与邹三进了门,里头布置清雅宜人,并不显得喧哗,重重屏风后才见人影绰绰,琴音幽幽。
知客笑得很斯文,像是哪家的管事,而不是青楼的龟公。他引着二人上楼,只道:“公子的帖子送来,微生公子喜不自胜,早已候着公子到了。”
邹三到了这地方气质就为之一变——旁人来这地方,就是装也要装得肆意风流,好让那些花魁知道他是个中老手,偏偏邹三就往反方向装,跟头一回来这烟花之地一般,一双眼睛干净得能一眼望到底,他点了点头,客气地说:“有劳。”
姬未湫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见都觉得邹三恐怕有点大病在身上。
很快到了三楼,这一层并无房间,整个都打通了,层层屏风与纱幔将此处掩得若隐若现,其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怀抱琵琶,微微扬首,似乎实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知客就此止步,挑开了纱幔的一端,邹三又怯怯懦懦地道了声谢,带着姬未湫进去了。穿过层层纱幔,不多时两人就看见了一个高挑纤细的男人,他闻声望来,姬未湫也正在此刻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极其秾艳的男人,并非说他涂脂抹粉,相反他半点脂粉不沾,只凭着五官就能让人想到‘秾艳’两个字。而他又偏偏是清冷孤寂的,懒洋洋地抱着琵琶,又懒散地看着他们,慢慢收回了视线,仿佛他们与他无关一般。
最让姬未湫关注的是他的眼睛——绿的。
姬未湫也知道此刻应该用点什么湖水、碧潭之类的来形容他,但不妨碍那双眼睛就是绿色的——混血嘛!他见得可多了!
邹三一张脸涨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男人,陡然又垂下眼帘,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对方却是笑了起来,此刻又不显得孤寂了,颇为亲和,眼中带着鼓励看着他们,又起身行礼:“阿泽见过两位公子。”
他是男人,却行了一个女子礼,屈膝半福,姿态优雅,映着那双绿眸,有一种奇异地魅力。
姬未湫在这一瞬间想扭头走人——他就不适合在这里待着,还是让这两个影帝在这里互演吧!他在这里纯粹属于是碍事了!
反正美人他也看过了,不过如此!还不及姬溯!
想到姬溯,姬未湫想要走的冲动又被他自己压制住了,对,想想初衷,不能就此前功尽弃——老是想着姬溯算什么事儿?!
他都害怕,要是哪天姬溯知道了,不得剐他三年九万刀?每天剐一百刀,剐不够九万刀或者他没坚持到三年就死都不能算。
邹三低着头呐呐地说:“多谢公子。”
说着就带着姬未湫一道入座了。
“公子是第一次来?”微生公子微微侧脸,笑着问道。
邹三脸红:“嗯……”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姬未湫没忍住看向窗户。
窗户的方向没有纱幔,那窗户开得极大,漫天繁星仿佛顺着银河流淌入内,男人仿佛坐于星河中一般,更显得他如妖似仙。
姬未湫很不合时宜地想:要是今天下雨怎么办?他还特意看了看,这么大的窗,是真的没有窗面,这要是下个暴雨那演什么?河神?
而且说实话挺冷的。
姬未湫不禁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这微生公子,屋中都是纱幔,碳火肯定不能放在近距离,应该是烧的地龙——那也挡不住从这么大的窗户呼呼往里吹冷风!这位微生公子穿着一件广袖宽袍,外罩薄纱衣……他是真的不冷吗?
“公子为何这般看阿泽?”微生公子微笑着问姬未湫。
姬未湫这种人是很简朴的,他白天搁姬溯面前得装,大部分时间说句话要想三遍才敢出口,出门花钱找人聊天他难道还要先斟酌三遍再开口?那他花钱的意义何在?!
于是他很真诚地问道:“公子不冷吗?我有些冷,能不能关窗。”
姬未湫的披风还裹着呢。
微生公子一愣,随即笑开了,“公子是真性情,来我这里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觉得冷的,可开口的无不是赞这风景绝佳。”
邹三已经觉得不好了,他想去扯姬未湫,但还是让姬未湫说出了口。
姬未湫:“他们家是没有窗子吗?总有门吧?没有门,总有树吧?”
言下之意,死装,真的很喜欢星空又没有窗户的可以推门出去看,实在不行还能把自己吊在树上看。
微生公子笑得两肩乱颤,又扬声唤了人来关窗,他道:“公子说得极是!公子真叫我爱煞!”
姬未湫没接这茬,他就想看看美人洗洗眼睛,不是真的想找个人过夜——退一万步,他怕有病。
邹三面如涂朱,他扯了扯姬未湫,与微生公子道:“我朋友他、他莽撞了,公子见谅。”
微生公子闻言又看向了邹三,轻而易举地将话题从姬未湫身上聊到了邹三身上:“公子有友如此,公子必然也是性情中人,微生何其有幸能见公子?”
姬未湫在一旁瞧着,这微生泽很老辣、很精明,他在他和邹三之间很快就发现了今天更有可能为他一掷千金的是谁。他容貌艳丽,却做孤寂,明明看见他们来了,又做出一副春风细雨的模样,本质上就是引起客人的探索欲,想看看他伪装下的真实的样子。
和邹三走的是一个路子。
那些身经百战的花魁哪里看不出来邹三也是装的?只是不愿揭破而已,邹三给钱大方,又能装出自己喜欢的样子来,还能让自己也有兴趣,长得也算俊俏,自然喜欢。
窗户关了,果然暖和了许多。
姬未湫捧着茶盏欣赏微生泽的美貌,不可否认,眉目流转之间确实是好看的,说话也叫人如沐春风,姬未湫越看越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有点像谁。
他思索了半天,陡然想起来这说话的劲头像谁了!
他像顾相!要是说话再带些狡猾,那就真点顾相年轻时候那味儿了。
姬未湫神色顿时就有些诡秘了起来。
大概是这么一想,就越听越像。
——有一种坐在文渊阁里上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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