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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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道。”姬未湫突然道:“去况州城。”

青玄卫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 将马车驶向况州城,况州就在驿站不远处,过去最多半个时辰, 眠鲤担忧地问道:“少爷,我们去况州城作甚?”

姬未湫一手支颐, 道:“去歇息……大队至少要到今天晚上才到, 我急什么?”

说道这里,姬未湫才想起来这件事儿:“他们发现我失踪了吗?”

青玄卫答道:“回少爷,并未。”

“嗯, 那就去况州……咱们那条鱼如何?”姬未湫确定了下来——果然把他失踪的事情瞒得死死的。他知道这是对的, 否则他失踪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负责护卫的高勇高总兵恐怕要一脖子吊死。

青玄卫恭敬地说:“好端端的。”

姬未湫想到昨日的事情,恐怕是逆王的人蒙骗了杀曹知鱼的人, 让那边以为双方目的一致,结果快要成功了突然发现另一头的人没一道来杀人, 反而去抓瑞王去了,当即放弃杀人,先救姬未湫。

毕竟姬未湫才是重中之重,一旦他失踪或者身亡, 杀了曹知鱼有什么用?不论是地方官员还是相关的世家一个都跑不了。

钦差都死了, 还是个亲王, 接下来来的不是下一个钦差, 而是平叛的军队。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茅草屋,还未走近, 便见门里门外络绎不绝, 沿着屋子还有不少人蹲在了路边, 时不时有人停驻询问, 也不知道在作甚。

“去看看。”姬未湫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姬未湫这才看清楚了迎风飘扬的茶旗,周围那些蹲着的人应当是周围的百姓,侍弄了些蔬菜水果在这里卖,还有卖土布、糖人小玩偶的,俨然一个小集市的模样。

姬未湫有些稀奇地说:“那茶摊也不赶人。”

周围摆零摊的多少和茶摊抢生意了,眠鲤跟着瞅了一眼道:“少爷有所不知,这等茶摊平时就只能做做来往客商的生意,能有多少?其他人卖些鸡零狗碎的,周围的百姓懒得进城,需要什么在这里买了,时间上若是来不及,就在茶摊里用些,也是客源不是?……大约是一个村里的。”

驿站是朝廷所有,专司官服文书传递、军情传递、来往官员等换马、补给所用,里头还有官兵驻守,寻常百姓是去不得的,但平头老百姓也不是什么神仙,一样要吃饭喝水睡觉,就有这等茶摊、客栈坐落,此处因着距离况州较近,这才只有个茶摊。

“糖葫芦,糖又大又厚咧——!”

“今早才拔出来的小青菜,又嫩又甜!”

“上好的蓝花布!”

叫卖声传来,姬未湫也挑着帘子饶有兴趣的看,虽然东西粗糙,却也算是别致有趣,眠鲤见姬未湫眼睛发亮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好他今日来得虽然匆忙,但什么都不带,也不能不带银子!当即认命下车,给他家殿下干活去了。

——他要是这会儿不下车,一会儿殿下兴致来了,自己下车怎么办?!这地方鱼龙混杂,万一里面又又又混进来刺客怎么办?安全为上。

没一会儿眠鲤就回到了车旁,与姬未湫道:“少爷,奴瞧着那蓝花布花样别致,也算是精细,买了几匹,又说是茶摊摆了好几十年,做的肉脯有一手,您可想尝尝?”

姬未湫应了声好,马车便停在了茶摊旁,沿着官道两侧是摊贩,茶摊后头则是一片空地,已经有两三马车和十几货车停着,上面堆得满满当当的,旁边有好几个青壮守着,防止他人顺手牵羊。

眠鲤去买肉脯了,姬未湫也没自信到下车闲逛,也确实有些因为昨天几乎没怎么睡浑身发软的关系在。他的马车算是华丽的,周围青玄卫虽然人少,却个个英武精悍,来往之人都自觉避让开来。

“吃好了,大家收拾一下子,别漏了东西!”有个穿着褐色绣吉祥纹绸衫的大腹便便的中年客商吆喝了一声,他身后小厮赶忙把手里拎着的油纸包散给护卫。

大家都应了一声,打开油纸包一看,里头是三个厚实的干粮饼,又有好几块油汪汪的肉脯,纷纷向中年客商道谢。客商一摆手,笑得和气极了:“这有什么?各位兄弟都是为我办事,哪里能叫你们饿着肚子!”

姬未湫瞧着,那客商似乎也察觉到了姬未湫的目光,侧首看来,见着姬未湫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姬未湫也收回了目光——没事看两眼无所谓,再盯着看就有些不礼貌了,那客商可能会以为他们想打劫。

很快那一支队伍就已经收拾齐全,成列状从姬未湫身边走过,驴车踢踏,忽地只听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落在了地上,姬未湫闻声望去,便见有一辆货车不知道是麻绳松了还是断了,货物滚了一地,包裹着货物的油纸也破了,露出里头的布料来。

是一匹纱。

姬未湫在宫中见了无数珍品,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品质不差,应当是新款。

中年客商见状赶忙叫人收拾,脸上也露出些怒容来,但很快就克制了下去,他吩咐众人把东西重新装了,又叫人把货车所有绳索都重新检查,还顺道安抚了一下众人,整个队伍在他安排下有条不紊,委实是有些本事。

姬未湫道:“请他过来。”

一个青玄卫应声而去,与那中年客商说了两句话,那客商就跟着过来了,客商到了马车前,拱手行了一礼,脸上笑容又客气又和气:“这位公子,不知招鄙人来有何贵干?”

姬未湫道:“客气了,那匹纱有点意思,哪里的货?”

客商一听问的是这个,心下松一口气,他们出门在外,最怕遇到这种非富即贵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当即道:“是余杭出的新货,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胜在新颖,公子喜欢的话,鄙人赠两匹于公子赏玩,权当是个心意。”

姬未湫有些好奇地问:“既然是余杭产,为何不走水路?”

客商笑道:“公子玩笑了,鄙人这等小商户的,哪里凑得齐这一船的货?走陆路虽然慢了些,但一路上有些土仪之流也可搜罗搜罗。”

姬未湫懂了,他问道:“这些纱作价几何?也不白要你的。”

客商心中一动,也不敢往天价上报,但报了个比他出手要高一些的价格:“回公子的话,这纱织起来太耗眼睛,又是新货,鄙人是打算送到燕京去的,既是公子喜欢,一匹二十五两银子。”

姬未湫哼笑了一声:“这价格倒是比丽丰堂的还贵。”

丽丰堂是燕京第一流的绸缎铺子,客商闻言不慌不忙地道:“公子好眼力,鄙人这批货,本就是打算送去丽丰堂的。”

这料子给太后穿肯定是不合适,而且马上冬天了,做纱衣也得等到明年夏天再穿,这种款式等到明年宫中肯定会有相应的贡品。姬未湫也是一时兴起,想着对方赚点就赚点,便道:“算了,这一车就给我吧。”

客商喜上眉梢,那麻绳实在是断的好啊!他其实也清楚,如今已经深秋,这纱料好是好,但实在是不好卖,然而成本又贵,放到明年只有亏本的份,这才硬着头皮带上了。没想到今日被这公子哥一口气买走了,连个价格都不还!实在是太好了!

眠鲤捧着肉干回来就听见姬未湫要人家一车的布匹,姬未湫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当面说不好,当即将肉干放下了,与客商付钱去了,客商见银票到手,还送了几匹绸缎,喜滋滋地走了。

眠鲤这才上车,拆了个油纸包与姬未湫道:“少爷,肉脯来了,您尝尝!”

他已经试过毒了,没事儿。

姬未湫闻言望去,就见肉脯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肉色深红,上面泛着一层琥珀色的光,他拈了一块尝了尝,肉脯韧而不干,入口肉香浓郁,甜而不腻,委实是有一手。

“行了,出发吧。”姬未湫放下了帘子,一行人又往况州城去。

一到况州城中,眠鲤就问了当地人哪家客栈最好,花了两文钱就叫人领着他们过去了,这青天白日的客栈里头也没什么客人,眠鲤叫了水让姬未湫梳洗了一番,刚烘干了头发,就听有人来拜访。

姬未湫换了一身衣物,又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浑身舒畅,他懒洋洋地说:“谁来了?”

眠鲤顿了顿:“自称是况州刘氏。”

“刘?”姬未湫难免想起了刘御史,他好像就是出身于况州的,难道是他家?

他微微笑了笑,让他们进来。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皆是身穿锦袍,瞧着很有文气,两人进来见姬未湫,二话不说先行了个礼,老者道:“老朽刘子文,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他也不揭穿姬未湫的身份,但想也知道,他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他为何要来拜访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公子?

姬未湫只应了一声,略显得有些冷淡,老者却示意身后少年将手中木匣送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眠鲤看向了姬未湫,姬未湫眉目不动,道:“无功不受禄。”

老者笑道:“犬子刘毓一路蒙您照拂。”

果然是刘御史他家。

姬未湫看着老者面上的笑容,怪不得他有些眼熟——刘御史就喜欢这么笑,看来是得了他爹的真传。

姬未湫微微颔首,眠鲤这才接了礼物,他拿到东西便心中一动,这盒子里可不轻,但又不是像是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分量,其中似乎是个圆滚滚的东西。

什么东西?

姬未湫看着老者,老者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话了,见姬未湫接了礼物,当即就告辞了。眠鲤上前送老者出去,等到了楼下,老者才道:“有劳相送。”

眠鲤微笑着说:“您客气了。”

老者笑容不变,只是道:“近日况州来了一群可疑之人,身藏利刃,悍武不凡……不过您尽管放心,今日清晨就被官差抓了,想是太平无虞了。”

眠鲤意识到什么,道:“果真如此?”

老者道:“蒙圣上恩泽,方有今日太平昌荣之景,哪里能容得这等匪类流窜?小哥不必再送,还请留步,告辞。”

眠鲤回了楼上,将这句话报给了姬未湫,随即才费解地说:“他们怎么知道少爷您到了?他们认识您?”

姬未湫听了若有所思,匪类横行,已被抓了?他摇头说:“不认识,但不妨碍来见一见,万一是呢?”

姬未湫又提醒了一句:“东西放下,青四,你来打开,要有些心理准备……里面可能是人头。”

姬未湫又道:“别给我看。”

守在门边的青四不禁看向了姬未湫,眠鲤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少、少爷?怎么会是人……头?”

姬未湫一手支颐,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刘家能来的这么快,必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他,说不定下了去淮南的圣旨之后就立刻关注到了他,毕竟他这里是条青云路嘛,刘御史好端端的人才做个御史是很可惜的,但御史要立功又想不得罪人不太容易了,所以送到他这里来也好光明正大立功升迁。

这家人必然是心思缜密的,估摸着还查过他,总之家里有出息的孩子总不能上一艘破了洞的船,有他的画像也不足以为奇——他也有点乌鸦嘴在身上的,方才还说谁能发现路边小贩其实和某世家有些关系,现在就撞上了。

既然知道他是谁,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投诚。

毕竟如果是威胁的干嘛要自己来,弄个人头挂姬未湫房门口不是更快?犯得上自己来?

至于为什么是人头……姬未湫猜的,你看这盒子,四四方方大概能装个十斤的西瓜大小,刚刚眠鲤接的时候明显有晃动声,但又比较沉闷,不细碎,可见东西比较大,不是珍珠之流的零碎物件。

姬未湫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我猜的。”

“……”眠鲤望着姬未湫的眼神堪称是一言难尽。

青四过来将盒子拎到了桌上,屏息凝神打开了盒子,只闻得一股古怪的香气扑面而来,见第一层是一封硬封的册子,不禁心下一松,道:“殿下,是册子。”

眠鲤嘴唇动了动,看向姬未湫的眼神更无语了。

青四将册子取出,揭开了下一层,霎时间层层香料出现在他的面前,而香料中间则是一团乌糟糟的头发,再往下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青四将盖子合上,道:“少爷,是首级。”

姬未湫撇开了脸,他不想看这种东西,晦气。眠鲤满脸震惊,见青四送了册子过来,姬未湫隔着帕子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简略写了刘氏得知了一些消息,册子上的人名就是此事相关者,后头还有一些情报线索。

此外还附赠了一份大礼——不是那颗人头,而是一份有关于王相的线索。

是的,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查出实物来,王相铁板钉钉得死全家。

姬未湫掸了掸册子,王相跟突厥勾结难道是姬溯不知道吗?当然知道。

但牵涉太广,不好说杀就杀,王相族人又不是一两百个,十几万的人怎么杀?再者他家出过大儒,出过明相,尤其是王相他爹,桃李满天下,没有铁证就说服不了百官,更说服不了天下人,根本动不了手。

也不知道这条是不是真,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但刘家肯定和王家有仇!

至于人头……

“留着吧。”姬未湫皱了皱鼻子,他其实想说直接扔了埋了,但想到就姬溯的性格,又想着给姬溯送去,要怎么处理他看着办,免得又怪他办事不仔细。

但一想昨日姬溯的警告,在他身边的青玄卫本来就不多,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单独派一个人走,只能捏着鼻子留在自己身边,他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拎远点,别让我看见。”

青四拎着木匣出去了,册子则是被姬未湫交给了眠鲤,示意他包起来,也拎远点。

这么晦气的东西留给姬溯吧。

姬未湫也在这屋子待不下去了,索性去隔壁开了一间房间休息,等到了下午,这才又出发去了驿站。

***

等大部队抵达驿站的时候,赫然发现瑞王好端端的在驿站里等着他们,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毫无动静的马车,瑞王在这里,那马车里的那个是什么?

高勇冷汗都下来了,什么情况,瑞王走了他都没发现?这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儿,自己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他干脆一脖子吊死得了!免得牵连老娘老婆!

他这头还在思考着自己的脑袋,那头吴御史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对姬未湫开口了:“老臣以为,王爷此举简直是荒唐至极!”

姬未湫一哂,又不是他自个儿要脱离大部队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背了这个锅,他扬眉而笑:“本王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吴大人冷哼:“那也不是擅离的原因!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眠鲤忙在一旁打圆场:“吴大人,您缓口气,大家还等着进来修整呢!”

吴大人是不管什么当面斥责顶头上司上司要不要面子的情况的,现在不说,难道等四下无人了他再去当面直谏?他是御史,又不是御书房的教书师傅!

但如今已经骂过了,众人在山中走了三日近四日,委实是疲惫难当,也就让开了,高勇这会儿都不敢离开姬未湫身边了,硬是提着剑混在青玄卫外面当护卫,紧紧盯着每一个人。

其实也没什么外人了,姬未湫来,又是这么多人的队伍,驿站早就收到消息,昨日起就清了场,扫撒干净,只等姬未湫来。

驿站也是装不下这么多人的,但是有足够的草料干粮,驿站官员已经忙碌开了,招呼着小吏帮着外头煮饭喂马,送食送水。

姬未湫单独占了一间房,他右手依旧不太能动,但如今不是荒郊野地,不太妨碍日常活动。眠鲤请了随行的江太医来,江太医显然也是洗漱过了,换了一身青袍,显得风姿飘逸。

他进来行过礼,等看到姬未湫手臂上的木板后就怔了一下,道了一声‘失礼’后便拆了纱布,等看过那一团青紫后,很知情识趣没有问怎么伤的,只与姬未湫道:“殿下,一会儿疼了您就说。”

见姬未湫颔首,江太医两指并拢,沿着姬未湫手臂一寸寸按过去,姬未湫只觉得哪里都疼,与江太医一一说了,江太医按完了才说:“殿下无须担心,不过是淤血拥堵经脉,这才导致难以活动,臣施针后便可缓解,只是接下去的三月殿下要仔细些,若此处再受重击,易有损伤。”

姬未湫颔首,他倒是不怕针灸,眼见着细若牛毛的金针一寸寸下去,手臂上的巨痛顿时有了有效的缓解,只是手臂上鼓起了一个包。

姬未湫:“……?”

他看向江太医,江太医面不改色地拿着一枝较粗的银针出来,那玩意儿说是银针,不如说是三棱刺,专门扩大伤口放血用的。江太医捏着三棱刺在姬未湫手臂鼓包上一点,姬未湫还未察觉到痛,就见里面有暗红色的血飚射了出来。

姬未湫:“……”

随着血液飚射而出,鼓包也缓缓平了下去,手臂上的青紫顿时轻了不少,江太医又拍了拍姬未湫的胳膊,擦去了鲜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金针一一拔除,递了一瓶药丸过来:“此药活血化瘀,殿下每日清晨和水吞服一粒即可。”

说罢,他便告辞,离开的时候姬未湫还听见他嘟哝:“师傅说了……瑞王殿下不喝药……”

姬未湫目瞪口呆,怒道:“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眠鲤忍着笑道:“好歹是汪老太医的徒弟,关照两句也是担心您。”

姬未湫讪讪地不说话,他下楼去转了一圈,正好停留在了曹知鱼的囚车前。

曹知鱼的囚车如他吩咐一般,用指厚的盾牌围了一圈,不说密不透风,但远处想放暗箭来一箭射死他是绝无可能的,姬未湫令人撤走了一块盾牌,进去一看,就见曹知鱼面前的车前摆着一盏灯,曹知鱼便端坐在囚车中,并不显得狼狈。

白烛落泪,一灯如豆。

曹知鱼睁开了双眼,见是姬未湫,道:“多谢殿下。”

姬未湫一手负于身后,他也不绕弯子,直说了:“王相与你可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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