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 姬未湫带着人出发了,姬未湫嫌麻烦,大手一挥让别闹腾了, 又不是姬溯亲自出宫十八里相送,还要在宫门口整个仪式,这破事儿也不够格呐!
就城东门口集合,时间定了巳时, 叫大家睡个饱觉,吃完早饭还能与妻儿老母说会子话,安安心心过来, 不用火急火燎的。
当然,姬未湫是存了点私心的,虽说天亮他就醒了, 但好歹是睡了个饱,愣是又躺了半个多时辰, 这才施施然起床, 气定神闲地吃了早饭,出门去了。
这次是作为钦差离京, 一路都要光明正大的走,姬未湫还从工部那儿摸了辆新款马车回来, 这马车的车轮格外大,还有个牛逼人物用棉花胶水之类的玩意儿调了个类似橡胶的玩意儿出来给车轮绕了一圈,坐起来格外舒适。
当然, 跟汽车比还是差远了, 姬未湫托着腮想了半天鼓动姬溯先远征东欧开点科技树再去非洲整点橡胶的可能性, 最后败于第一步——啥远征啊动点脑子, 他能想到的事情能没有人想到过吗?
先帝时期就有人去过了, 得到的答案是那边还是群野人呢。整回来一堆蔬菜水果,一部分是搁人家部落里收缴回来的,一部分是效仿神农尝百草自己摘回来尝试着种的。等姬溯登基后一直叫人着手培育,不然他现在吃的红薯是打哪里来的?
实惨,姬未湫看了一脑袋穿越小说结果胎死腹中,毫无用武之地。
“王爷。”外头有人禀报了一声,眠鲤见姬未湫闻声望去便挑开了帘子,问道:“何事?”
来人是个文士模样的男人,年约四十,他道:“几近午间,王爷可要停顿整歇?”
姬未湫主打的就是不委屈自己,颔首应了,那文士应了声是,便回去通知了。
“什么,还要整歇?”御史吴大人听得此言,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小几,“庸子误国!”
“巳时才出发,至今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他激动地说着,唾沫横飞:“又要整歇!按照这个行程走下去,何时才能到淮南?!真等到了,恐怕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另外一位御史老神在在,只道:“吴大人,稍安勿躁,去淮南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不急于这一时……王爷好歹是王爷,怎能这般说?小心王爷也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话是这么说的,可事情却不是这么办的,他们若是去的越快,他们打扫首尾的时间越短,露出马脚的可能性越大!吴大人曾经办过一个差事,有一个证人正被追杀,就是因为他们去的足够快,恰好将人救下了,所以才能拿着铁证将那奸佞送上刑台!
他回首怒目而视:“刘大人畏惧权贵,老夫却是不怕的!老夫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一身报国,何惧可有!”
刘大人无奈道:“既是一身报国,若葬身此处,一腔热血空付,岂不冤枉?”
吴大人听到此处才收了些许怒气,正当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个侍卫提着食盒,众人方才都见过了,这位就是瑞王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眠鲤。
眠鲤见过礼后,挥手示意侍卫将食盒送上,笑道:“两位大人安,王爷体恤两位大人年迈,舟车劳顿,特赐参汤两盏,两位大人莫要辜负了王爷一片好意。”
刘大人接了食盒,拱手道:“下官多谢王爷!”
吴大人则是道:“无功不受禄!下官怎配饮得如此昂贵之物,还请王爷收回吧!”
眠鲤眉目不动 ,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吴大人过谦了。王爷早就料到了吴大人会这般说,王爷说了,君有赐,臣岂有不受之理?请吴大人收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况且这位前几日才在朝上当庭赐杖王相爷,吴大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受了——他若不收,许是一会儿就着人将他遣送回京问罪了。
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
眠鲤未走,直到两人将参汤喝完,他收了碗碟,这才离去。跟着姬未湫出来,就有一点好,吃上头亏不了。两位老大人参汤那是优待,剩下的人就一视同仁,送了大块大块的肉去,又叫人弄了个绿豆汤,往里头多多加糖,人人有份。
这么大的队伍,又有旗帜在,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山匪敢来劫道,他们只是想搞点钱财女人,不是想去掉脑袋的,姬未湫想象中的画面未曾出现,午后一路太平极了,连那种百姓冲上来喊冤或者什么俏丽寡妇闺女要卖身葬父葬夫的也没见着半个。
瞧着天色已经是一片昏暗,恰逢前头有个破庙,姬未湫干脆就叫在这里扎营,他想睡个有盖子的地方。眠鲤等侍人冲进破庙里一通收拾,又点燃了驱虫的香料,这才请姬未湫进去。
姬未湫一入门,便见了一尊破败的山神像,山神怒目而瞪,一手持剑,臂挽彩练,做踏云状,他上前接了眠鲤递来的香火,为山神添了香火,又摆上了贡品,这才令人以绸缎将山神像盖起,以示敬重。
既然借了地方休息,就要有做客的规矩。
姬未湫还有些新鲜,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呢——就算是上一世,普通人家出门野营一个白天就算了,谁家会花个大几千的买个一年用不了两回的帐篷?还在野外过夜?不知道不安全吗?不知道有多麻烦吗?有这个钱住个小旅馆不行吗?
他坐在用了稻草,棉被和绸缎堆出来的床上,四周悬挂了轻薄的纱帐,庙的窗户掉了半扇,也被眠鲤用薄纱蒙了,外头月色朦朦胧胧地落入其中,还能见着半轮明月。他看了一会儿,问道:“几位大人住在何处?”
眠鲤道:“沿着庙搭了营帐,几位大人都在营帐里歇息。”
“嗯。”姬未湫应了一声,这样就好。
邹三还有他那个表外甥等人都在外头歇息,姬未湫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笑道:“左右无事,将邹三带来。”
眠鲤惊讶道:“殿下,天色已晚……”
“他哪里能睡着?”姬未湫道:“你去请就是。”
没一会儿邹三就来了,他看着姬未湫这里的布置,感叹道:“还是你这里好,外面好多蚊子……天都这么冷了,蚊子为什么还那么多!我刚刚还看见了一条蜈蚣,吓得我从床上蹦了起来。”
姬未湫调侃道:“没带着点驱虫的草药?”
邹三想了想:“……大概吧。”
邹三他爹说把邹三拎过来历练就是真的历练,一个小厮都没带,包袱一打就给送来了,邹三那家伙哪里知道带没带香料?他看包袱里有几根竹管,随意拆了一根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姬未湫道:“你爹安排的那两个账房靠谱吗?”
邹三道:“靠谱,那两个我平时见了都喊叔。”
言下之意,这两个账房并不是户部侍郎的奴才,而是他的清客谋士。姬未湫颔首,道:“那你把他们叫过来。”
邹三:“……?你让我来跑腿?”
姬未湫咳嗽了一声:“邹侍卫,本王还指挥不动你了?”
邹三沉默了一瞬,认命地去叫人了,眠鲤又去请了吴大人来。吴大人来的时候满脸肃然,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的样子,账房来的是三个,不是两个——姬未湫那表外甥也跟着一道来了。
姬未湫道:“免礼,吴大人请坐。”
庙里有侍人们拿进来的小几子,吴大人面若寒霜道:“不知王爷招臣来有何吩咐?”
他是被从床上硬叫起来的。
姬未湫道:“在场皆是可信之人,吴大人,你是积年老吏,这样的差事办过也不是一回了,本王第一次奉旨办案,你且说说该如何办?”
吴大人精神一振,道:“回王爷,自然是快马加鞭入淮南,不必多说其他,先拿下曹知鱼,令其交出账册,同时再挨个盘查其下官员!”
姬未湫还真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查案是他过去,先客客气气跟人谈一谈,对方不露半点马脚的推回来,他们再慢慢查——啊?过去先抓人,这是可以的吗?
这还没定罪呢!
吴大人见他那样子就在心里暗骂,前几天赐庭杖的威风上哪去了?他连次辅都说打就打了,对着一个知府客气什么?先把人扣下了查,查不出就查不出呗!那曹知鱼能怎么?还不是要恭恭敬敬磕头谢恩吗?
怎么,难道过去先跟曹知鱼喝茶听曲?要不要让他先摆个接风宴啊?!
就该雷厉风行,要是对方马脚做不干净,他们查完账房就能出结果!何必等其他!
姬未湫点了点头,与三位账房先生道:“可听见了?届时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户部侍郎家的两位清客一看就是风清月明之辈,闻言拱手应是,不卑不亢,风度翩然,但姬未湫那小外甥就不同了,他眼睛灵活,当即道:“王爷,属下觉得此举甚妥!吴大人不愧是御史,有大才!”
吴大人都给他说愣了:“……你这小子难道是在讽刺老夫?”
“不是不是!”表外甥姓闻人,单名一个舟字。他道:“咱们过去不管其他先查对方的家,查出来当然是省事了,不过我觉得都混到了知府这位子上了,哪里能在账本上叫人看出问题来?我们这一查,大多是太平账。”
闻人舟接着道:“殿下是第一次办这等差,届时查完账目,大可以做出一副‘就知道曹知府无辜’的样子,装作信任与他,顺道再收点他的银子安安他的心,咱们接着盘查下面的官员,若官员也查不出来,咱们大可以观察一二,也可以从他家的仆婢下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人听罢,无不侧目,两位账房先生羽扇微摇,笑道:“闻人这个法子好。”
吴大人在心中嘀咕这年轻人是谁,这一手做的有些老辣,瞧他唇红齿白,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宦世家的——这么熟练,平时是不是耳濡目染多了,所以才有这般心得?回去定要查一查他家!
姬未湫摇头笑道:“装作被收买这一套或许行不通……”
这都要怪姬溯,济南知府钱之为给他送银子,结果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其他贿赂过假瑞王的多多少少也没啥好结果,那曹知鱼要是给他送银子,那不是把头伸过来给他砍吗?
不过装傻可以啊!
装一装清澈愚蠢的少年人,查完了账房发现没问题就表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完全相信曹知鱼没有问题就可以了。
其他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姬未湫又道:“吴大人,你看,是否有必要寻几个武艺出众之辈,先一步往淮南去?”
吴大人对姬未湫有些改观了:“不瞒王爷,臣就是这般想的!可惜手中无人,再者……”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两百多人的队伍,不算多也不算少,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眼线,少了几个人很容易落在有心人眼里。
姬未湫颔首道:“此事交给本王。”
吴大人本以为这次来是陪太子读书,不光要办差还得哄着太子少胡闹,没想到现在就听见姬未湫这般安排,简直就像是吃了一粒仙丹一样,舒爽得无以言复。
姬未湫侧脸看了一眼邹三,有心让邹三去,但想了想此事危险,还是算了吧。他又与那两位账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等到了淮南,对账的重任就交予二位了。”
两人齐齐应是,姬未湫示意其他人都可以走了,众人正欲告退之际,姬未湫道:“吴大人留步。”
吴大人折返而来,姬未湫看着庙门关闭,便道:“本王不爱那些虚的,就实话说了,这次皇兄的意思是应查尽查,吴大人应当有些底。”
吴大人正色道:“是!老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好。”姬未湫道:“除却淮南一案,吴大人也要看着些其他的。本王第一次办差,自是希望一切妥当,这一切全有赖吴大人了。”
姬未湫笑了笑,吴大人愣怔地看着姬未湫,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他盯着同行的刘御史!别让他闹出事来!同时也是给他交了个底,告诉他只管放手去做,瑞王他也是想要功绩的!
吴大人郑重道:“臣定不负王爷所托!”
“你明白就好。”姬未湫道:“回去歇了吧。”
“是!”
送了吴大人出去,眠鲤嘀咕道:“既然是要求稳,殿下为什么不坐船?明明坐船更方便一点,也更快。”
姬未湫躺在床上,许久才说:“坐船好是好,但是运河之上意外太多了。”
从燕京出发,一路上大多是官道,每隔一段路就有驿站,驿站附近就是驻守军所在,路上就算出事,也出不了大事——这队伍有一百多精良,还有几十侍人,什么山匪能冲出来把一个接近两百人的队伍在极端的时间内杀的一个都不剩?有这实力还劫什么道啊,直接去燕京逼宫才是正道!
留在这荒郊野外的那叫暴殄天物。
在运河上就不一样了,就如同上次刺杀一般,想要两百多个人死多简单啊,大家都依凭在船上,四周都是茫茫江水,逃也逃不掉,只要能摸上船,那就是硬碰硬的耗人命,还能再整点邪门歪道的,船撞着什么礁石了,进了什么乱流了,翻了、破了、烂了,全死完了也不稀奇。
一般人是不敢,但能动手的那是一般人吗?
还有个逆王呢。
今日他出京,一同出京的还有周如晦,他要赶赴边疆,两人方向不同,出了城门就分道扬镳了。他是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一回边疆,那儿也就定下了。
至于突厥那国书……大概等他回去也就有后续了,南朱有的是时间拖着,他们却没有时间了,随着老单于年迈,内斗只会愈演愈烈,诸王子想要建功立业来获得老单于认可的欲-望也会越发急迫,所以姬未湫觉得他们应该等不了多久。
他又道:“眠鲤,去交代一下闻人舟,左右他的身份也保密不了多久,只管摆出皇亲国戚的谱来,镇一镇他们。”
闻人这个姓氏太特殊了,搁现在这些当官的人精里头,都不用查,想一想就知道这个闻人就是宗亲王家云清郡主下嫁的那个闻人家。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姬未湫又盘算了一下没有什么没交代的了,就安心睡了。第二日姬未湫就不再说什么睡醒了再出发,天没亮他就被扶着上了马车,一行人极速前进,在下一个夜晚来临之前,他们要到第二个驿站——本来昨夜就该在驿站落脚的,但姬未湫让集合的时间太晚了,这才错过了。
十二日后,姬未湫一行人到达了淮南府,姬未湫不玩什么隐藏身份入内的那一套,光明正大的入了都城,直奔知府衙门,拿出御旨镇在青天堂中,淮南府知府曹知鱼跪在下首,听完了旨意,俯身道:“臣接旨。”
姬未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有些挑衅,仿佛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个大贪官:“曹大人不必慌张,今日来,便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来的。吴大人、刘大人皆是个中好手,曹大人,请吧。”
舟车劳顿之后,吴大人本是一脸疲惫,进了衙门后吴大人便精神焕发起来,道:“臣敢问,曹大人对卖官鬻爵一事如何看?可有自辨?曹大人请……”
姬未湫摆了摆手打断了:“何必这么麻烦?”
吴大人和刘大人、曹知府都不禁看向了姬未湫,只听姬未湫道:“直接抄……搜家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心想着:别以为我们没听见你本来想说的是抄家。
曹知鱼目中有些震惊与不解,随即浮上了一抹羞辱:“王爷,下官乃是朝廷命官,如今罪名未定,怎可搜查下官府邸!这与法不符!”
姬未湫坐在上首,他翘了个二郎腿,很是嚣张:“曹大人若有不服,那就上折去告本王吧!”
“况且,清者自清!曹大人既然未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又何惧搜家!难道曹大人是心虚了?”
姬未湫好整以暇地用下巴点了点吴大人,道:“吴大人,本王想搜你家宅邸,你当如何?”
吴大人是出了名的光棍,一身正气地说:“王爷只管去搜,但凡有一毫一厘是臣贪污所得,臣领死!”
姬未湫道:“瞧见没?”
他注视着曹知府,曹知府抬眼见他,莫说是搜,就是抄家也抄不出什么来,此刻却依旧不禁心神巨震——这少年王爷倨傲至极,如今已认定他卖官鬻爵,他该如何应对?
定不能叫他就这么认下去,谁不知道这位王爷与圣上一母同胞,极受圣上宠爱,他若认定他做了,就算是没有证据又如何?若这少年王爷气性上来了,叫人将他杀了,哪怕日后平反又能如何?
人死都死了!平反又有何用!
曹知府咬了咬舌尖,定住了心神,道:“下官不敢!王爷既然奉旨而来,臣不敢不服!请王爷派人搜查!只是家中女眷清誉重要,还请莫要惊扰女眷……”
姬未湫用一种带着恶意的目光看着他:“这是自然,毕竟这是搜查一二,不是抄家。”
很快,曹知府家中账册尽数送到了官衙,姬未湫道:“这几日,还请曹大人在衙中歇息……来人,去搜。”
曹知府的府邸被围了,出入门都叫人守着,在吴大人的指挥下,还仔细寻摸了一圈墙根,把狗洞都给堵上了。
姬未湫颇为遗憾的与刘大人道:“也就是太兴师动众了,否则本王非要叫人沿着府邸挖上一道五六丈的沟,免得叫人从暗道跑了。”
“……”刘大人沉默了一瞬,道:“王爷英明。”
姬未湫当着刘大人的面,与侍卫吩咐道:“搜查府邸务必仔细,若遇地窖,必下去查验,假山洞府中必放烟探风,大缸橱柜必得挪动,遇书籍一律封查,令文书典籍查阅……左右我们有的是时间,一间间房间慢慢搜。”
鸡蛋就不晃散了吧?毕竟这年头还做不出假鸡蛋来。
姬未湫转念一想:“就是厨房里的蛋,都给本王一一晃了!”
万一呢!毕竟工部有好手,橡胶都能仿出来,万一真有能人把关键的证物藏在鸡蛋里呢?
刘大人在一旁听着,心中骂娘,这可真够狠的!谁说这位王爷毫无经验的?瞧瞧,这可太有经验了!积年老吏都没他这么狠的!他低声道:“王爷,这是否有些不妥?”
姬未湫侧目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有何不妥?既然曹大人不惧搜查,那就好好搜,否则怎么对得起曹大人一番忠心?”
“对了,刘大人替本王去传句话。”姬未湫说:“只说叫曹大人放心,若一切如常,本王回头赐他个新宅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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