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吕总的行程很满。

前晚，他给学姐一对一讲解了许多带货技巧，看到妙小仙出色的领悟能力和举一反三的直播天赋后，总算放了心。

他一大早就起了床，把高尔夫开到6栋2单元楼下，给关永仪发了条微信。

【我到啦】

【ok，马上~】

几分钟后，短发少女背着一只双肩猫包，踩着楼梯出现在单元门前。

她和吕锦程之前约好，今天上午要一起去给绵绵打疫苗。

“没拿航空箱？”

关永仪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把猫包从背后卸下来抱在怀里，调整座椅系好安全带。

吕锦程望着她自然的动作，随口问道。

“短途不适合航空箱，我在网上查过的，摇晃会给小猫咪带来不安全感。”

关永仪扭过头解释。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纯色长袖卫衣，下身是宽松阔腿牛仔裤，脸颊不施粉黛，戴上了熟悉的黑框眼镜，青春范儿十足。

“给我给我，我看看绵绵胖了没。”

吕锦程接过关永仪手中的猫包，俯下身子，隔着透明的圆形玻璃罩对绵绵挥了挥手。

封闭空间里的布偶猫十分乖巧，窝成一团，大大的蓝眼睛滴溜溜打着转儿，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快走吧，等下预约迟到了，到医院你再抱出来，慢慢看。”

关永仪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

“好好好。”

吕锦程把包还了回去，拉下手刹，启动车子。

“还第一次看你穿的这么运动风。”

自打认识关永仪以来，她一向穿着打扮都相当精致，有时候是简约大方的复古港风，有时候是英姿飒爽的中性英伦风。

穿搭风格只是其次，她自身还带着份卓尔不群的气质，离了老远就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总而言之，主打一个吸睛。

“.我的粘毛器还没到货，只能先穿这种，其他衣服不方便。”

关永仪抿住嘴，再次低头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纯色卫衣，修长的手指捏起几根猫毛。

她将车窗打开一丝细缝，松开指尖，随风飞舞。

死渣男。

观察这么细干嘛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直在关注别人穿什么风格衣服的吗？

“这种也很好看啊，像邻家认真读书的短发学妹。”

吕锦程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倚在车窗上，语气随意。

作为一名高手，随时随地找到话题切入是基本功。

而今天，最自然的切入方式就是穿搭。

理由很简单。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一只来去自由的小猫咪，每天掉的毛根本数不清。

要想保持一如既往的精致，付出的时间精力势必会增加几个量级。

从这个点去找共鸣，很容易就能和女孩子聊得火热。

“嘴巴说得好听。”

关永仪侧过头，白了他一眼，好奇道：“我之前不像吗？”

“之前太精致了，比如你那种软硬结合加撞色的穿法，和我这种十八岁男大走在一起，像.”

面前刚好是红灯，吕锦程踩下刹车，咧起嘴，牙齿白白。

撞色是港风穿搭中常用的技巧，关永仪不单单运用熟稔，衣柜里还挂着大把对比强烈的颜色单品，随心搭配。

“像什么？”

短发少女身子前倾，望向他。

穿衣习惯被道破，她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

“像——小妈。”

吕锦程笑着说道。

“.哦。”

关永仪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下垂，紧闭成一条细线，藏在框镜中的眸子充满了无语。

他在胡说些什么！？

难道是我穿得不好看，显老？

还是他随便说说？

可不管是闺蜜，还是其他人，每次都夸自己好看的呀！

谁是小妈！

好生气！

她用力攥紧安全带，抿着嘴，自己生闷气足足生了十几秒，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往下说或者解释的意思。

我都说哦了！伱看不出来不高兴了吗？

于是，她更生气了，主动顺着他刚才的话头，冷冷回了一句。

“这样啊，那你叫一声？”

“妈。”

吕锦程面不改色，当场喊了一句。

笑话，吕总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你架住？

脸皮是什么东西？

不存在的。

“.”

关永仪顿时红了脸，愣在原地几秒。

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狠狠掐了吕锦程一下，气鼓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不是，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底线啊！”

“嘿嘿。”

吕锦程笑着晃了晃脑袋，腾出一只手拧开车载音响，当做回应。

不过这一来一回立竿见影，关永仪发现他在开玩笑，阵阵起伏的情绪也随着迎面吹来的风消散不见。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

吕锦程的歌单中也有不少粤语歌，比如现在播放的这首《漫步人生路》，正巧是她爱听的类型。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凭轻快的旋律在车内回荡。

关永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真皮座椅内，眯起眼睛。

“让疾风吹呀吹尽管给我俩考验

小雨点放心洒早已决心向着前~”

新车淡淡的味道加上香薰，凉凉自然风，像是回到了童年的竹席床。

一切都令人放松。

所以，她跟着邓丽君的声音，小声哼了起来。

一曲终了，关永仪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居然会听这么古早的歌诶。”

“平时我一般不听，特意给你放的。”

“为什么？你不会告诉我，因为我像你小妈吧？”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聪明。”

吕锦程先是转过身，点点头，停顿了一下。

见关永仪又摆出一副大无语的表情，正要发作，他又把节奏拉了回来，笑着说道。

“但其实不是啦，感觉你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适合听听这类歌，补充一下能量。”

这首《漫步人生路》轻快活泼，能量十足，尤其是歌词鼓舞人心，算得上部分人失落时的加油站。

纵人生路漫漫，也有竹杖芒鞋轻胜马之感。

“你怎么知道？”

关永仪左手抬起，把鬓角的头发梳理到耳边，眸子里藏着别样神采。

“那个案子迟迟没进展，你刚一直在刷案例库，我又不是瞎子。”

吕总撇撇嘴。

“吕锦程，你偷看我手机！”

关永仪佯装生气，提高了音量，音色却多了几分欢欣。

“我看后视镜发现的，这总不能怪我吧？”

“哼。”

短发少女不说话了，伸手揉了揉脸颊。

手心的温度缓缓上升，她在努力控制表情。

“开这么快干嘛？新车也不知道珍惜一点。”

调整好情绪后，关永仪瞄了一眼仪表盘，看着小钢炮超过100的速度，眉头皱起。

这辆高尔夫是她陪着周思凝一起提回来的，自然知晓来源。

“女人真不讲理啊，刚不是你吵着预约要迟到了吗？”

“我不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拌着嘴，很快到达了宠物医院。

“绵绵是真的胖了呀，胖了一圈！”

到达医院后，吕锦程接过猫包，把小猫咪捧了出来，认真端详着。

一个多月大的绵绵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再加上妈妈无止境的宠溺，每天猫粮猫条管够，明显比刚接回来的时候大了些。

登记注册，给绵绵量体温，皮下注射，整个流程并不复杂。

“你们家小猫咪相当健康，长得又漂亮，来~”

医生抱着呆滞的绵绵，递给一边眼巴巴打望的关永仪。

“你们家这只，品相是赛级吧？”

“对。”

吕锦程点点头。

“真好看，观察半小时就可以，这几天记得不要洗澡。”

医生叮嘱道。

“知道啦，谢谢您。”

关永仪把绵绵抱在怀里，右手梳毛，听得认真。

“没事，你们这样的小情侣最适合养品种猫了，经济条件允许，又有耐心。”

宠物医生笑着站起身，习惯性地夸了一嘴，走出观察室。

只留下室内一片安静。

小，小情侣？

关永仪低着头不去看身边的男人，目光聚焦在怀中的布偶猫身上，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医生刚刚的称呼，耳根发烫。

等下，谁和他是小情侣啊！

有这么像吗？

“诶，你听见医生刚刚说什么了吗？”

距离半小时的观察期还有很久。

吕锦程翘着二郎腿，笑眯眯靠在椅子上玩手机，装作不经意地，狠狠在她心尖补了一刀。

“没听见。”

关永仪捏紧手指，依旧低头，面无表情。

观察期结束后，两人很自然地吃了顿午饭。

鮨然是一些城市日料店的天花板，人均四位数的价格，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对，短信已经收到了，排到八号上午，假期一结束就开庭。”

两人边吃边聊，又谈起了辅导员的案子。

“有把握吗？”

“不太有。”

关永仪摇了摇头，感觉不太乐观。

“我不懂，为啥你们一定要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呢？”

吕锦程问道。

“哈？”

关永仪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是法学生，不通过法律手段，那要通过什么来解决问题？

“你也是学法律的，你支持结果正义还是过程正义？”

吕锦程抛出一个经典问题。

“.”

还没等关永仪思考完毕，吕总自顾自继续说道。

“这个事站在辅导员的角度，不就是尽快离婚。”

“如果法院进度太慢，那就换种方式推进，还等他们干嘛？”

“使点盘外招，逼男方松口妥协同意，这很难吗？”

关永仪没有接话。

她睫毛闪烁，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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