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风不过山」

45. 美好的事情,我只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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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浴室的水声响起,初佳洛觉得有些心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海里浮现出尹春纹描述的徐怀均,和她心里的完全不一样,就连初印象里的徐怀均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十几岁的徐怀均是学校有名的风云人物,是所有人期待的别人家的孩子,同龄人中他优秀的像是参照物。尤其是对比圈子里其他人如同垃圾塞到国外镀金的经历,徐怀均就这么一步步烫金的走在普通人的道路上,做到最好。

可他却放弃了这条星光大道,而是留在国内。

徐怀均手上还拿着剧本和人物小传,看着上面画着的小图,他手指轻抚。回到房间后,发现卧室的灯已经关了,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头,盘起腿旋开床头灯最低一档,然后背靠在床上,就着灯光开始看剧本。

周导根据剧情的走向,又添加了一些动作和心理要求,比之前的要求更加严格,也有了更多的暗示意味在、

“关灯。”

两人背对着,徐怀均却明显听出了初佳洛的鼻音和不悦。

他放下手中的剧本,一只手轻拍初佳洛的背,之前没仔细看,难道是生气了。

初佳洛往另一边缩,她用肩膀拂开徐怀均的手,“我联系到了一个高中同学,她家可以养狗,到时候把白白送过去,她人很好,会好好养的。”

徐怀均立刻回绝:“不行,怎么就要把白白送走了。”他们不过半天没说话,之前大半月没见面,初佳洛也不会这么冷漠。

徐怀均有种夫妻闹离婚,急着安顿好孩子住处的错觉。

他耐心解释:“白白还要听夜间故事的,你送走了怎么给它语音讲故事。它那么爱吃,小桃可是专门给他做营养餐,没人照顾它的生活岂不是很可怜,你舍得它吃不好睡不好吗?”

喂,你在暗示什么。

“放心,白白不会受委屈的。”

“不行!”徐怀均语气生硬:“我要养。”

“你不是讨厌小狗吗?”初佳洛依旧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虚空的盯着某处发呆,“小时候你闻到小狗的味道都会难受,而且很讨厌狗叫。”

“你说这事啊。”徐怀均这才有些印象,“那时候觉得太吵了,味道冲鼻,但是别的小狗怎么能和白白相比,白白是最香最乖的孩子。”

猜不透初佳洛的意思,徐怀均还是听话关了灯躺下,初佳洛语气不善,他也不敢多提要求,而是躺在一边装不知情。

初佳洛问:“你都没有说过,去那个学校读书,是你十二岁以来的理想。”

徐怀均枕着手,初佳洛今晚怎么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

“我以前确实很喜欢......”

“后来呢,不喜欢了吗?”关了灯后,初佳洛才翻个身转过来,只是黑暗中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

“还是喜欢......”徐怀均:“可是我开始想自己到底是需要什么,比起追求至高点,我还是想做选择。”

再直男思维,徐怀均也感受到了初佳洛情绪不对劲,他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只是觉得不够了解你。毕竟你和无名那么熟,说不定他告诉了你很多关于我的事情,而我却完全不了解你。”初佳洛语速飞快:“你还会和别人聊理想和未来,我觉得蛮奇怪的。”

徐怀均感觉到气氛的奇怪,只听初佳洛继续说:“你们看星星又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的是是非非,这样的浪漫故事只会发生在偶像剧里哈。”

徐怀均总算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立刻翻身坐起来,趴在床沿,“尹春纹和你说什么了?”

初佳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有些迷茫。年少时候,朋友问她对承业叔叔是什么感情,她可以毫无犹豫的说长大就要嫁给他。

后来黎思敏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里,打破了已有的平静。她有些难过,却从不曾有此刻的情绪。不只是她对徐怀均的不满,她甚至有些讨厌尹春纹,讨厌她说起过去,而初佳洛本身却无从可谈那些回忆里的往事。

那么多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初佳洛确实一片空白。

徐怀均一只手撑在床边,两人相隔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初佳洛闭上眼不去看他,她面目全非的样子实在太不堪了。

“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人生理想,不过一问一答,她这么问我,我就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给她听。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绑在一辆永不停歇的战车上,被设置好既定的方向和距离,我必须在固定时间到达这个地点。”他的手按在了初佳洛的小臂上,然后顺着手腕牵住了她的手。

初佳洛的睫毛微颤。

“父亲走过的路,攀上的顶峰,我也要,后来我遇见了你,发生了很多从前不曾有过的怪事。我开始觉得人生有另外一种走法,我不是因为你而放弃前进的道路,我是因你有了重新做出选择的勇气,无论是哪条路,我都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下去。”

初佳洛睁开眼睛,不咸不淡的说:“我没有吃醋......”

徐怀均怔了几秒钟,突然就笑了,初佳洛接着说:“我是害怕自己又变成以前的样子,变成一个自私自利,阴暗像老鼠一样的人,我不想那样,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讨厌她。”

徐怀均靠在床边问:“谁说你自私自利,阴暗像老鼠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徐怀均还没有出现呢。

“徐怀均,我问你......”

“嗯,你说。”徐怀均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晚间的风,拂过她湿润的心潮。

“有一天,你会因为认识真正的我,而离我而去吗?”她怕徐怀均听不懂,坐起身来,黑发披散在手臂两侧,“没有白白,没有无名,没有可以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这些秘密,你会来找我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怀均知道这个问题的重心,并不在于她所问的内容本身。

他并不是迟疑,而是郑重这个回答,犹如许诺一般向她明确给出这个答案。

“我会,你别害怕,我来找你。”

初佳洛翻身下床,扑在徐怀均的怀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她一直是个在感情方面木讷温吞的人,因而在所有感情都要溢出来的时候才能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妈妈离开的时候,她很难过,但是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的那刻,她感受不到一丝痛苦,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所有失去妈妈的孩子都要在这样的场合痛哭,所以她也应该这么做。

真正难熬的是无数个深夜,某天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才想起。

哦,我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固执的去听妈妈留下来的语音,去看那些照片,被绝望笼罩后,她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这些天,她开始忘记楚承业,忘记去和初云争爸爸,开始不由自主的把徐怀均划入自己的未来规划,努力去和他身边的人保持健康的关系,假装自己不在乎尹小姐和叔叔阿姨的不够满意,甚至若有若无的敌意。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想留在徐怀均的生命里,所以才想来找他。

这份感情和从前与楚承业的感情不一样,她会为此而有更为强烈的情绪波动,她会渴望徐怀均能给她一个回应,但又害怕自己的原因,让他的人生走到不好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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