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死。”

水晶眷恋划破虚空，将索命鬼逼了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解，嫉妒与愤怒。

修炼无常索命吃过多少苦，他最是清楚，几乎每一步都是生死考验，本以为，在圣级巅峰层次，应已是天下无敌，可却由于一路上太过依赖他人的招式，导致防御有余，却攻击不足。

无常索命的恢复能力除了要耗费本源之力外，过程也极度痛苦，索命鬼杰克在修为低下时就安慰自己，痛着痛着就习惯了，结果非但没有习惯，反而越来越痛，而且由于灵魂切割导致的精神分裂，让他承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直到修炼至天命级，他才知道，必须借助天劫之威方能洗掉灵魂中的杂质，并重新让三个灵魂归一，于是才有怒骂苍天的一幕。

不过，绝大多数邪功皆是不进则退，如果他就此打住，那么功力便会一点点削弱，直到他成为一个普通人，而无偿索命突破神级的条件之一，便是吞噬百万人的灵魂。

万鬼夜行是个绝佳的机会，其实以暗银组织的势力，悄悄控制一座百万人的大城也有可能，但海夫纳却是个关键，不止是他，历来万鬼夜行的传承者皆不会试图用其去大规模杀戮，否者万鬼夜行不会如此名声不显。

付出了如此多的辛苦，支付了如此高的代价，设计了如此妙的计划，却差点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一剑灭杀，要不是灵魂尚未完全合一，柯洛尔一剑就能要了索命鬼的性命。

索命鬼现在还不到毁灭巨兽的程度，不过是一个放大版的圣级巅峰罢了，方从浪潮灵石出来的柯洛尔，绝对可以称之为一声半神，杰克自远不是对手。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屡屡妨碍我？你这种借来的力量，绝不可能长久，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索命鬼色厉内荏地威胁着，却是在一步步倒退，他真是惧怕到了极点，一个圣级巅峰，为何能如此恐怖？

“可以试一试。”行如疾风，势如闪电，柯洛尔横跨苍穹，索命鬼神情大变，如惊涛骇浪的威势让他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掉头就跑，但跑了没一会，却发现柯洛尔根本就没有追他，顿时，他明白了柯洛尔的心思，他能如此嚣张，很大程度上在于林知远不能倒出手来，以元朔国师的功力，至少也不应拿他毫无办法。

在脆弱的卡诺位面，柯洛尔近乎瞬移般闪到了午夜魔灵背后，林知远双手画了一个天之玄圆，将午夜魔灵禁锢在其中，虽不到半秒时间，但对于圣级巅峰层次的柯洛尔也太过漫长，水晶眷恋斩落，将午夜魔灵当场活劈。

午夜魔灵手中的魔器也是一杆凶兵，刀刃漆黑，即便主人身故，也在渴望饮血，它朝着柯洛尔刺去，柯洛尔抬起水晶眷恋，长剑与黑刀尖端相交，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黑刀被切成两段，在炽烈的光明中，化成一滩铁水。

光芒洒落世间，万鬼夜行逐渐平静下来，由于没有新的灵魂补充，索命鬼杰克的身体寸寸皲裂，众人皆有些如释重负之感，却不由得开始各怀心思，一个近乎于无敌的强者，他的态度将会决定大陆未来的走向，无论是天明王国还是落日帝国，皆在思考该如何与柯洛尔相处。

然而，相比于众人的放松，柯洛尔的神情却越发冷峻，林知远亦是眉头紧锁，向柯洛尔询问：“你觉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万鬼夜行是牺牲百万人发动的大阵，怎么可能就如此平静下来，而且午夜魔灵并不像是一个试图毁灭世界的人，索命鬼究竟如何说服他来趟这趟浑水？”

“你真是……我见过最得天独厚的人，再给……你十年时间，怕是天下无魔。”，一个低沉，沙哑，又断断续续的声音渐渐响起，一开始还很微小，却逐渐犹如洪钟大吕，响彻于天地之间，万鬼夜行在迅速萎缩，乾坤却在震颤，被水晶眷恋融掉的黑刀余下的铁水迎风暴涨，竟成了一杆贯通天地的大戟。

“我练武几百年，天下奇功练了个遍，可到头来还是被卡在了圣级巅峰，与单纯提升修为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时光匆匆，我已在圣级巅峰层次徘徊百年，其实在我进位此层次之时，我就知道，终我一生也难以成就神级，但我不甘心啊！一个低等位面的风景是如此狭隘，我还没有见识到高等位面的绝妙神功，我怎么能就此死去？借助外力是我唯一的办法，但圣与神之间的壁垒太过严苛，以凡人之躯，再怎么借助外力，也会被打回原形。

在来此之前，我还在犹豫，我要感谢你，李多星，是你帮我下定了决心，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我不做人了！”

魔气涌动，天地哭嚎，卡诺四方震动，一道道光芒冲上云霄，与青湖城外的漆黑大戟遥相辉映，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空间开始扭曲挤压，欲要将午夜魔灵所化的大戟排斥出去。

神？并不是，一个人如果成就神级，不仅会被卡诺的排斥，也会受到神界的指引，若是在如此情况下成就神级，绝无可能抵抗神界的召唤，那么唯有一种解释，大戟在神级层次，却并非神级，简单点说，便是神器！

圣级层次的武器之所以区分圣器和魔器，是由于在低等位面，正与邪的观念深入人心，越是高等的位面，道德的约束就越发无用，力量的声音足以盖过一切的伦理道德，即便自称为神魔，可本质上，并不见得有多大区别。

魔器与圣器之上一个层次的兵刃，被统一称之为神器，是神级的神，而非神灵的神。当然在其上，还有更复杂的武器层次划分，却不是低等位面的人能够接触。

卡诺自身能孕育出至高层次的力量便是神器，然而数量却极其稀缺，而且天生天养的神器限制会非常多，此乃是为了不打破位面的平衡而套上的枷锁，可后来诞生的神器却不同，在至高为圣的位面，触及神之领域，本就是逆天而行，而现在午夜魔灵神器将成。

扭曲的空间让众人无力去阻止神器的诞生，唯有将怒火倾泻到索命鬼身上，但大戟却与索命鬼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护罩，任由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奈何索命鬼分毫。

水晶卷帘一剑一剑劈砍在索命鬼的防护罩上，但一件神器诞生之时的能量太过庞大，而且圣到神是个根本上的质变，神魄魔胎的极致光明与极致黑暗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索命鬼在防护罩中翩翩起舞。

灵魂分割让索命鬼多年以来都是以三个人格在生活，有什么古怪疯狂的举动都不奇怪，柯洛尔能斩灭他的灵魂碎片，却不能消除其中的意识，三个意识归一，不断在争夺主导权，现在占据上风就便是一个跳脱的索命鬼。

“来啊？来杀我啊！杀不了我吧！哈哈！我要没有完全的准备，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此？神器将成，天下再无人是我的对手，乖乖跪在我的面前，我还可以给你们亲吻我脚趾的机会。”

“轰！”

天雷淬体，神器的最终步骤就是要经过天地法则的考验，但卡诺已太过虚弱，以致于天雷都是有气无力，但不管怎么说，神器终成。

“我一生与天斗，欲争得无上神功，今日我化身为兵刃，名为战天武神戟！”

战天武神戟迅速缩小成了两米多高，被索命鬼握在手中，他借助神器将原本的魔器引爆，将众人激荡开来，吞噬了无数血肉灵魂的魔器融入了战天武神戟中，让新生的神器染上了一层嗜血与邪恶的暗光。

神器的诞生近乎耗去了万鬼夜行八成的灵魂，现在的大阵已是摇摇欲坠，可索命鬼手持神器，在半空傲立，硬是将万鬼夜行镇住，不让它散去。

“还有谁？站出来！”

众人皆沉默，被神器灭杀，便是永世不得超生，尤其是由万鬼夜行打造的魔兵，魂飞魄散都算好的结果。

却也有三人默默挡在众人身前，柯洛尔，林知远和紫瞳。沙飞也想上前，却被何画扇拽住，低声道：“你上去就是送死，新生的神器不染圣级之血，还不算恐怖，一旦染了血，就会彻底成为杀戮之兵，你去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

沙飞沉默，他不知何画扇的话语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也不想死，人的勇气并不是恒久存在，如果有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可以不死，大多数人皆不会选择赴死。

“就你们三个？看来大家还是希望苟图衣食啊！也是，即便仙恋盆地毁灭，位面崩塌，也得有上千年的时间，完全可以老死，何必在此拼命？自诩正义，啧啧……”

索命鬼杰克的笑声刺耳又尖锐，却不得不承认一个无奈的事实，正义和勇气，许多时候，并不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