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里最先冲入战圈的，正是黄子耀。

石博文一直是他旗下最出色的锦衣卫。

当初，二人在辽东战场立了战功，黄子耀从小旗升为总旗，石博文也升为了小旗。

追击多尔衮的任务就是由他这一旗负责的。

二人关系甚好，他常以兄长自居，对石博文关爱有加。

如今见到石博文身陷重围，不由心中急切，一人一枪扎入阵中，左冲右突，往来冲杀，为其解围。

“小石头！小石头！”

他一边冲杀，一边大喊着，找寻石博文的身影。

奈何人在阵中，敌兵重重，又无人回应，一时之间竟难以寻见。

倒是与黄子耀同来的红袍小将眼尖。

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多尔衮身上明黄色的八旗战甲，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于是，兴奋拍鹿冲去。

“多尔衮，拿命来！”

大喝一声，远远就嗖嗖两支连珠箭射出，直取多尔衮。

多尔衮正俯身劈砍，虽听到敌人援军到来，但取石博文小命就在眼前，哪里肯放弃。

当他再次起身高举弯刀时，箭鸣响处，只感觉裆下生风。

低头一看，接连而来的两支利箭已经穿裆而过，只留下裆部护甲上一个大洞，寒气不停往里灌，真叫一个冰凉了得。

他震惊之余，竟有些庆幸裆下无货，不然此刻自己应该捂着宝贝疯狂打滚了。

那红袍小将见状不由眉头大皱。

什么情况！

那不是男人的命根处吗？

既然已经射中，怎么多尔衮一点痛楚的表现都没有？

他对自己的箭术极有信心，不由对此感到疑惑。

不过疑惑也只在瞬间，闪念过后，他又迅速弯弓射箭。

这回直接三支连珠箭射向多尔衮。

嗖嗖嗖！

多尔衮尚在震惊之中，三支利箭已破空而来，直奔他的面门。

“大汗小心！”

库当方才见到多尔衮中箭已是心惊，此时见利箭又再射来，毫不迟疑飞扑过去，挡在多尔衮身前。

噗噗噗！

三支连珠箭依次贯入库当的胸膛。

一箭更比一箭强！

那箭矢之上接连爆发的强大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凌空向后击飞七八米远，最后才嘭地一声砸落在地。

多尔衮微微发愣，震撼于敌将的实力之强。

此时，红袍小将身前正被奴兵挡住，当即收弓出枪。

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贯穿一个个奴兵的身躯。

那战力比黄子耀还高出几个档次。

随后数百鹿骑援军也冲入了战圈，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彻山谷。

强大的生力军对付起鏖战多时的奴兵来，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战局瞬间逆转，多尔衮的奴兵开始出现溃逃之象。

思烈眼见大势不妙，死命挣脱开杜鲨的纠缠，冲到多尔衮身前。

“大汗快走！”

不等多尔衮反应，思烈已拽着他的手臂向后奔逃。

石博文缓过神来，当即提枪追去。

多尔衮的人头可是自己的进身之阶。

能否晋升千户，风光地迎娶小雨，就全靠他了，怎能放过。

“建奴休走！”

只是他还没冲出几步，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转头一看，竟是库当死死抱住自己的小腿。

他嘴里汩汩往外冒血，看着多尔衮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说着：“大...汗...快跑......”

“滚开！”

石博文怒吼着，双脚猛踹，只是库当抱得太紧，一时竟不能挣脱。

眼见多尔衮已跑出数十米远，情急之下，猛地将手中长枪呼地掷出。

前方。

多尔衮正在亡命狂奔。

突然。

噗！

透心凉，心飞扬！

后背阵阵剧痛传来，接着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一旁的思烈见他忽然倒地，后背竟插着一杆长枪，顿时双眼通红，心痛大呼：“大汗！”

他不敢迟疑，咔嚓一声，果断将那枪柄折断，抱起多尔衮继续狂奔。

望着二人渐去渐远，却不知多尔衮生死如何，被库当拖住的石博文，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多尔衮狗贼别跑！！！”

他话音未落，好巧不巧，竟有人大声回他的话。

“本将在此，谁也逃不了！”

石博文循声看去，只见一只驯鹿跃出，其上坐着一位红袍小将。

只见他娴熟地张弓搭箭，三支连珠箭激射而出，箭术之高超，是石博文平生仅见。

思烈已经跑出将近百米，怀里抱着自家大汗，脚下仿佛装了轮子一样飞快。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远去，他心中升起了希望，感觉自己能够带着大汗逃过这一劫。

然而，人生颇多事与愿违。

下一刻，噗噗声响起。

后背突然剧痛，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倒。

大汗从怀里脱手而出，被抛出数米之外，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多尔衮仰面朝天，难以动弹，嘴角一抽一抽，汩汩涌血，奄奄一息。

他的眼眸里，倒映出天空淡淡的极光，还有盘旋的秃鹰。

脑海中，浮现了当年的自己也曾像苍鹰一样，在盛京的天空自由翱翔。

他看到了自己威武又慈祥的父汗，

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大玉儿，

可是...可是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

面对父汗，自己没能守住大金的江山；

面对大玉儿，自己已经不完整了......

多尔衮的意识在惭愧中渐渐消散，最终气绝而亡。

后金最后的余辉，也随之烟消云散。

后方，思烈扑倒在雪地里。

后心处同一位置深深插着三支利箭，鲜血不断从那狰狞地伤口涌出。

看着没了声息的多尔衮，他眼里满是愧疚和自责，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大汗。

他颤抖着手，努力向多尔衮爬去。

身下洁白的雪地上，开始拖出一条殷红的血痕。

体内的气力在疯狂流逝，他爬得无比缓慢、艰难，感觉永远也爬不到了。

他从未想过数米的距离竟远如天涯。

颤抖的手伸向多尔衮的方向，视线渐渐模糊：“大...汗......”

噗！

一杆长枪再一次洞穿他的身躯，接着将之远远甩了出去。

红袍小将面色凛然，用银枪挑起多尔衮的尸体回头高喊：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赵虎臣见状，当即用土着话向奴兵们大声重复着。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

众奴兵闻言转头看来。

只见红袍小将枪挑多尔衮，缓缓而来，火光明灭中，犹如杀神降世，令人胆寒。

哪里还生得起丝毫战意，当即纷纷抛弃武器，伏地请降。

战斗就此结束，人群散开，黄子耀这才发现石博文，高兴地飞奔过来。

“小石头，你没事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