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盛瑶光将在诗会上与那二位见面。
诗会地点定在京中墨香街的一处书斋里,书斋距离康平街盛府有几条街的距离,行过去要半个时辰。盛瑶光一大清早便起来梳妆。
琴书怠倦,鹧鸪唤起南窗睡,东窗即开,柜间寻新衣。
她换了一套白色书生袍,其上有冰蓝色暗纹绘画山水,外罩了一个狐狸毛大氅,因为是女子,所以也不需要用冠,红菊就给她用玉簪将发鬓挽成了一个圆鬓立在脑后。她生的高挑,眉骨又凌厉,正处于一个雌雄莫辨的年纪,为了方便又不戴耳饰,一眼瞧过去,不像是姑娘,反倒像是世家小公子。“走吧。”盛瑶光瞧着镜子看了两眼,满意了,拉着红菊出了她的春水阁。
昨夜京中又落了一场雪,现下万里晴云,风烟俱静。
清凌凌的白雪堆积在琉璃檐牙之上,头顶上的暖阳照耀在檐牙,将其上的雪照出闪烁的
令光,一
出阁楼,外头的
令风便卷着树上的些许碎雪扑到人面上,盛瑶光迎着风上了马车。
腊月风重,展齿生寒,盛瑶光只在马车旁瞧了一眼,就将窗户关上了。
小厮驾车,红菊则跟在马车下面走,他们辰时出门,大概行了半个时辰,辰时中到了墨香街的街口。墨香街在大奉中颇为有名。www.laoyaoxs.org 老幺小说网
大奉多读书人,好风骨,爱琴棋书画,爱品茗论诗,便常有茶楼与书斋,前者品茗,后者论诗。
书斋里常有各种时兴的话本子,也有各种较论诗词的诗人,特别是一些读书人,为了扬名,都会将自己的作品送到书斋。书斋老板会挑选一些喜欢的挂起来,这些好诗又会吸引更多人来看,所以这是书斋老板和书生们双赢的事。偶尔还有几个书斋老板一起选诗,斗诗,渐渐形成诗社,诗社里都是一些有才气的年轻书生,有钱有闲,常常来书斋里与同好指点江山,慷慨激昂。时间一长,各类书斋便都开在了同一条街上,常有各种诗社举办诗会,每年都会冒出来不少新鲜的好诗来传唱。大奉人都爱诗,每每诗社开办诗会,都会有各种公子来参加,公子哥儿们一多,便有商贾往这边钻,一旦掺和上利益,那自然越办越大,因此诗会更加盛行。盛瑶光以前在乡野间养大,并不知道这些,后来被一群在京中新交的姐妹们带着进了诗社。
她读书读了许久,肚子里吃进了墨水、人也读出了灵气,偶尔也
提出来两笔不错的诗,倒也够得上这诗社的门槛。
马车哒哒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墨香街门口。
墨香街里面处处都是读书人,男子有,女子也有,诗又不分男女,且大奉追
才女,所以诗会里女子也多。
到了门口后,马车便行不进去了。
因为今日诗会是整个墨香街里十几个书斋一起办的,干脆所有书斋都大开其门,沿街开始悬挂出各种学子们投过来的诗词名句,用以品鉴,每个穿行在其中、参加诗会的人都可以得到三朵花,他们可以来给最喜欢的诗词投花花最多的人,可以获得一些文房四宝的奖品,据说这墨香街里还有人与官家文人有关系,夺冠者还可以得到给官家投卷的机会,更是勾的那些读书人心眼难耐。所以这墨香街空前盛况,一眼瞧去全都是人,马车进去寸步难行,干脆便将马车堆到路口去,人从马车上走下来,自己进到墨香街里去。盛瑶光没带丫鬟和小厮,只自己进去慢慢找。
她进来时,门口坐着的人便要先核对她的身份,若是诗社里的人,可直接得来三朵花进去,若不是诗社里的人,纯是来凑热闹的,便要花银子买这三朵花。花是用银丝掐出来的一只绒花,一朵花五十两银子,寻常人想来,也来不起。
盛瑶光便报了诗社、交了请帖,得来三朵花后,一路行进墨香街。
街内人多,一眼望去两边都挂着诗词,各种人在诗词前评鉴。
若有瞧见喜欢的,便将手里的花插进这诗词的纸张上,围绕着诗词而在。
有些诗词前插满了梅花,乍一瞧,像是繁花似锦,越多的花,越引人去瞧。
盛瑶光远远瞧见了这热闹的场面,却并没有多少兴趣。
她今日是来找人的,也不知道言一跑哪儿去了。
因此,她随手将手里的三朵绒花随手插在了一个没什么人看、光秃秃的一首诗词上,然后便准备去四处找言一。一条街走过去,总能瞧见人。
但她才刚将绒花插在诗词上,还未曾转身离开,便听身后冒出来一声略显讥诮的嘲讽:“二姐姐的品味还是这般差,盛府没给你启蒙读书么?”盛瑶光已经许久没听过“二姐姐”这个称呼了,她乍一听到,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上窜起来,直直顶到她后脑勺,让她脖颈间都泛起来一股凉意。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以前在村中夜间行过一处孤坟,恰听昏鸦而鸣时的战栗,给她一种莫名的惊悚感。她猛地回头,便瞧见了顾婉玉。
顾婉玉还是原先那张静美的面,她穿着一身重莲绫的青纱衣裙,发凳上簪了一支支拇指大的白玉花簪,簇拥着她的面,她的额间画了一只青凤鸾鸟,展翅欲飞样,清冷中透着贵气,瞧着美极了。在顾婉玉身后,还前呼后拥的站着几个丫鬟和私兵,看起来颇为气派。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婉玉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大姑娘呢。
盛瑶光拧眉瞧着她,回道:“个人有个人的喜好,能被放在这,就有被欣赏的资格,我爱投谁投谁,轮得到你口出恶言?你这等出身,也好意思去谈盛府的长短?”盛瑶光在京中混久了,也学来了一副伶牙俐齿,早已不是原先那一副畏缩模样,又似是因为被人欺负过,所以深深记住了那种感觉,再遇见顾婉玉时,讲话也专往顾婉玉的痛处戳。与此同时,盛瑶光还带着几分审视的打量了顾婉玉一圈。
她心想,顾婉玉不是与她母亲一起被顾府带走了吗?顾府都离开京城了,她又为何在此?
她对于顾婉玉的最后的消息便是听说她和她母亲被顾府抓走了,后面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料想来,应该也不会过的如何好,顾府人的做派,不应当会给顾婉玉这么多好东西的。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顾婉玉了,所以也不曾再回头去打听顾婉玉
只一门心思
前走,谁料,走着走着,突然间顾
玉就从她想不到的地方窜出来了,叫她难免心生疑虑。
她狐疑的盯着顾婉玉来瞧,心想,这个人怎么又窜出来了?
顾家人和盛府都闹成什么样了,顾婉玉见了她,应该远远避让她才对。
她还不知道,顾婉玉早就离了顾家,其中经过各种波折,又进了乐坊的事。
她对顾婉玉一无所知,但顾婉玉今日却是特意来等盛瑶光的。
昨夜顾婉玉伺候了那位国舅爷,果真被那位国舅爷看中一一她生得好,又会收拢男人心,不过几个小手段,便将那位国舅爷迷得神魂颠倒,当夜就将她带到了外宅去。她进妙音乐坊不过一日,就踩着这跳板上了云端,成了国舅爷的外室。
妙音娘子因为这件事乐的见牙不见眼,直拍她的手说她好运气,日后若是能生下两个孩子,她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顾婉玉却没觉得多高兴,她只是为了权势,所以跟谁都一样,给谁生孩子都是生。
国舅爷女人众多,所以对顾婉玉没有那么大贪恋,只随手养个女人嘛,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他是大奉财富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只随手倾泻出来一点东西,都足够顾婉玉出来招摇了。
她一直记挂着昨夜燕惊尘看见了她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定然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
他们给嘲笑了,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一直借着国舅爷的权势,牟足了劲儿去打探盛瑶光的行踪。她这回知道了不少关于盛府的事。
之前她没跟国舅爷好上,所以不知道那么多消息,现在借着东风,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朝野内的人都觉得盛府完了,李夫人背地里偷偷给盛枝意的店铺搞了不少事,盛枝意都没有管。还比如,盛枝意这段时间一直没出来,但是盛瑶光的那位养兄,燕惊尘却一直在为盛府奔走。
盛瑶光这段时日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京城的人都最会踩低捧高、审时度势,当时顾乘风不过是随着顾云亭一道被赶出了盛府,诗会里的那些人就不与和他玩,现在轮到盛瑶光,家都快被封了,诗会上的人自然避让不及。听说盛瑶光的那些交下来的手帕交们也不跟她玩儿了,她只能一直闷着在府中读书。
看样子,盛瑶光在盛府也没有风光多久,说不定过段时间、盛府被抄家了,会连带着将盛枝意、盛瑶光母女一道扔进教坊司里呢。教坊司那地方一一顾婉玉哼笑一声,心说,那盛瑶光就连她都不如了。
她甚至想,若是现在她去茶楼,见到了盛家姑姑和盛枝意,定是要将她们俩也打出去。
她只需要这么一想,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盛瑶光面前炫耀一下,所以她来了诗会。
盛瑶光前些时候为了来这诗会里,早早的通过诗社拿了这诗会上的请帖,所以才会叫顾婉玉知道。顾婉玉得知这消息,立刻带着几个私兵和丫鬟来了墨香街。
她在墨香街待了不过片刻,便瞧见了盛瑶光。
盛瑶光与原先不大相同了,之前那个黑瘦干瘪的姑娘被盛府的金银娇养,养出了珍珠一样的色泽,干瘪的皮肉饱满起来,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行过来时,都叫人无法与原先那个盛瑶光对比起来。盛瑶光也是孤身一人来的,想来也是没人愿意她玩儿。
顾婉玉瞧见了她,便施施然的走上去找麻烦。
她今日找过来,就是想让盛瑶光看看,她现在也跟盛瑶光一样风光,她现在可是国舅爷的人,奴仆甚多、金银如流水,比盛瑶光派头更盛呢!盛瑶光反击她“出身”时,她被刺了一瞬,不由得冷哼一声,静美的面上浮现出几分嘲讽,道:“你祖父都下狱了,你们盛府都被封了,真要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你们母女俩也都得下牢狱,现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知道,你还好意思与我提出身吗?你们盛府又是什么风光呢?盛瑶光,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好歹你我做过一场姐妹,若是你肯求我,我未必不能帮你。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底里隐隐有一股爽意,那双水杏眼里晃着得意的光,高抬着下颌瞧着盛瑶光。你看,就算你是盛枝意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就算是我贱到去卖了身又怎么样?现在我还是比你过得好而盛瑶光听了她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咬唇反讥道: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娘难不成也是谁家的真千金?竟要让我们家来攀附你来了。
她根本不知道顾婉玉的那些事情,更不知道柳惜娘已经死了,她只是嘴上不饶人想骂回去而已,却没想到踩了顾婉玉的痛处。柳惜娘的死,是她这辈子难以释怀的遗憾和愧疚,她总觉
得柳惜娘是为了她死的,柳惜娘也是这世上唯一一
个不计回报,
深深爱她的人,是她唯一的一
片净土,盛瑶光一提柳惜娘,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一下子炸毛,一步跃上前,高抬起手,竟是要抽盛瑶光一个耳光!盛瑶光听见了四周有人在惊呼。
她们俩堵道路中间好一会儿了,你呛一句我骂一句,旁边的人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瞧见,她们都不曾上前,只是远远的绕着瞧。偶尔还有人小声讨论,大概是说她们之间的矛盾。
顾婉玉和盛瑶光之间的事儿颇为出名,一是因为盛枝意当初的做法就不藏家丑,二是因为顾婉玉本身在京中圈子里就一直引人注目,后来真假千金的事儿一闹起来,她们俩就成了人口中的谈资,谁能都说上两句。“说她们俩是做过姐妹的呢,在以前的顾府。”
“就是真假千金,说顾婉玉是被恶仆调换了。”
“不是恶仆,我听了些小道消息,说是那顾婉玉是一一
一片混乱之中,盛瑶光一把攥住了顾婉玉扇过来的手腕
盛瑶光近期练武,身上早已练出坚硬鼓起的肉块,又被一碗一碗的汤药补满了气血,她浑身都是烧不完的劲儿,只是裹着层层衣服露不出来、叫人容易轻视罢了。而顾婉玉太瘦了,也太轻细,像是冬日里飘着的雪,稍一用力就要被甩出去,只是一个照面间,就被盛瑶光利落的握住了手腕,向反方向一拧只听骨和肉“咕噜”的冒出一声响,顾婉玉顿觉手腕一阵剧痛,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便“啊”一声向着被拧手腕的方向侧倒身子,试图减轻痛苦。盛瑶光顺势蹬了她小腹一脚,直接将人踹倒。
顾婉玉本就羸弱,被踹了一脚后“啊”一声倒下,然后半点声息都没有了,一旁的丫鬟被惊了一跳,惊呼着喊“姨娘”,然后去扶顾婉玉。顾婉玉身后的私兵立刻便去抓盛瑶光。
盛瑶光也不傻,她踢完就跑,一转身两条腿捣腾的比马都快,大氅在她身后拖出斜斜的一条线,在风里卷着飞,她在墨香街里“呼”的一下跑出去,身后跟着几个私兵,硬生生在人群的尖叫声中跑出一条路。盛瑶光踢的是国舅爷刚买回来的外室,疼爱的不行,后面那几个私兵都怕担责,所以卯足了劲儿追盛瑶光。盛瑶光知道被追上肯定吃亏,所以也咬着牙跑,两拨人在一条街上硬生生跑出了被追杀的气势。
言一跟赵三公子坐马车来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幕。
他们俩来的稍晚些,正是辰时末,已时初。
言一身份不便,赵三不想露脸一一赵三现在还身陷分桃丑闻中呢,所以两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挤在同一辆马车上。马车进不去墨香街里,他们俩就打算戴个斗笠下去,但是还没来得及戴,就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在吵什么。赵三公子将马车的车窗缓缓推开,两个少年郎、两颗小脑袋一起挤到了窗前。
两人往外面一探,就看见盛瑶光在前面跑,后面四个私兵在追。
瞧着那私兵的模样凶神恶煞的,手里的刀都在冬日间闪着寒光,将言一公子惊了一瞬,失声喊道:“朗朗乾坤下,谁家的私兵竟敢当街杀人?”一旁的赵三公子则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您瞧瞧,那是您男男的私兵。”
言一定睛一瞧,还真是。
京城各家各户的私兵们的衣裳都会绣上专门的家徽花纹,远远一望,便能看见,京中的姑娘公子们对其他人家的家徽都如数家珍,以免认错了、得罪了旁人。而他舅舅因为母亲的缘故得来了一个侯位,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有这侯爵位置也够了,他在京城分外嚣张,每每与人起了冲突,都会不由分说的进宫来痛哭一场,因此,京中的高门大户们都对他避之不及。言一不由得拧眉。
自古以来,外戚便是最招人恨,却又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一部分。
而一旁的赵三公子又道:“太子殿下也莫要觉得全是你舅舅的错,你想想盛瑶光的脾气,她是吃亏的人吗?”盛瑶光这人,脑子有一点,但并不太多,偏还胆子大,什么都敢干,能跟这几个私兵弄到刀剑相向、人家死追不放这个局面,盛瑶光指定也是做了点什么的。赵三公子本是分析利弊,结果话说完后,却听太子道:“盛瑶光一个女子,就算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不该如此动粗。”赵三公子惊疑不定的扫了一眼太子。
太子素日里不是这个性子。
太子年幼,但骨子里自有一番规矩,行事十分刚直,从不曾偏颇,是个端肃的明君苗子,事情无论大小,无论职位,无论涉事的人他多讨厌,只要落到他面前,他都要询问前因后果,再以法度判之。就算是赵三公子陪伴他多年,他的大伴从小带他一起长大,他的老师为他传道授业解惑,他也从不曾徇私。可到了盛瑶光这里却不同,造皇家人的谣,就算是盛瑶光和世人都不知道,但太子也该罚她的,但是不管盛瑶光做什么,多出格,太子好像都没想过要罚盛瑶光,到现在盛瑶光跟国舅爷起了矛盾,连原因都不知道,但太子就是不觉得盛瑶光有错。看样子,就算是太子问了前因后果,也不会真的去罚盛瑶光。
赵三公子垂眸,琢磨了一番,心里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太子平时的言语对盛瑶光颇多厌恨,说盛瑶光无礼,说盛瑶光粗鄙,什么事儿都要挑出来说一说,让人以为太子不喜欢她,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太子却从不肯罚,只轻飘飘的骂上两句。之前鹿鸣山树林里那一次,盛瑶光救了太子一命,那后来在李府里两人到底又发生什么了?
感觉盛瑶光好像是拿到了太子殿下的什么软肋,让太子又急又气,却又不能翻脸。
他是真想知道盛瑶光怎么搞的,实不相瞒,他也想试试。
但是这事儿肯定不能问太子,只能那天抽个空,去问问盛瑶光。
赵三公子一念至此,正晃神呢,外面盛瑶光已经跑出街了,远远瞧见他们,盛瑶光爆喝一声“快驾马”,然后平地起跳,纵身一跃,在两个俏公子惊恐的注视下,直接从窗户跃进了马车里!赵三公子立刻避开,言一却想伸手去接,“唰”的一声响,盛瑶光叽里咕噜的跟言一撞着滚到了马车的另一头。与此同时,赵三公子冲着马车外假扮成小厮的金吾卫喊:“快驾马!”
金吾卫一扬鞭,马车便哒哒跑起来,那些私兵很快便被甩在了身后。
而马车里面,盛瑶光正喘着粗气压着言一。
她一张圆脸跑的浸着粉,呼吸夹杂着阵阵香气喷在言一的面上,言一躺着,怔愣的瞧着她。
而下一瞬,盛瑶光从他身上坐起来,维持着镇压着、骑着他的姿势,凶神恶煞的喊道:“
去的!你忘了你摸过什么了吗?你竟然敢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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