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抬起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触目惊心的痕迹,再一次映入眼帘,显然并不仅仅局限于手臂上狭小的区域。病房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黎帛才缓缓开口。“之前在给你做基本检查时,我们发现你身上有许多……遭遇凌虐的……迹象。”他的声音非常缓慢,似乎一直在努力斟酌开口时应该使用的词汇。“你还记得这是怎么回事吗?”然后他问道。杨思光很久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呼吸声却明显的变得更加急促了起来。“我……我……我不……我不知道……”青年的声音异常空洞。“我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我不记得了。”他说。然而……【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在心底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对杨思光发出了尖锐的问询。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恨不得就此钻进被子里,像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般躲避想象中的梦魇。他真的不记得吗?那当然那不是真的。他记得。*在他挣脱镇定剂作用清醒过来之前,他就陷在那个梦里。他梦到自己安静地躺在简陋但熟悉的卧室里,他正在睡觉,却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房间的窗户,似乎被人从外面轻松地打开了。那是不应该的。他明明记得,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注意反锁窗子。然而……随着窗轴的细微嘎吱声,那泛着潮意,来自于深夜的夜风,吹过敞开的窗户,拂在了他的脸上。确实有人进来了。气流的变化触发了他身体里最古老的本能,杨思光瞬间被惊醒,然而,他的意识醒了过来,身体却依然深陷于近乎瘫痪般的沉睡中。他的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死死黏着在一起,身体更像是灌了水泥,就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是鬼压床吗?是吗?杨思光在心底不断询问着自己。冥冥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战栗着,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他很清楚地听到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那声音被刻意放得很轻很缓,就算最高明的小偷恐怕都不会有那么轻巧的脚步。然而这个夜晚实在太过于安静,而杨思光又太过于紧绷。他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那脚步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震耳欲聋。紧接着,那脚步声消失了。消失的位置,就在他的床边。随即他的床板很轻地晃动了一下。一股热乎乎的气息落在了他的脚畔。那气息是多么陌生,又是多么熟悉。来人从床脚开始,一边舔着杨思光的脚趾,然后是脚踝,然后一步一步爬到了他的身上。被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呼……”】喘息声变得浑浊而沉重。与之相对的,那人有着一双格外冰冷的手。他的手指细长而灵巧,很轻松便解开了杨思光睡衣的扣子。杨思光眼睛紧闭,脑海中诡异地浮现出纪录片里毒蜘蛛是如何耸着细长的前肢,一点一点肢解自己的猎物,并且将其慢慢送入自己口器内部的画面。他的睡衣也被脱了下来。有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沿着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向下,然后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皮肤上泛起了刺痛。那人在舔他,然后咬他。恍惚中那人遥远而模糊的狞笑似乎与喘气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不是鬼压床。他只是在被什么人……侵犯。在身体的最深处,仅存的理智明确地告知杨思光这一点。随着濡湿的麻痒和胸口处的刺痛袭来,极度的恐慌淹没了他。在这样的惊惧中,压制在他身上的无形力道似乎终于放松了一道细细的缝隙。终于,杨思光艰难无比地睁开了一条细缝,他望向黑暗,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因为狂喜和餍足而彻底扭曲的脸。那张脸他曾经在幻觉中看到过,丑恶,扭曲,令人作呕。那颗亡者的眼珠在它鲜血淋漓的脸骨碌碌四处乱转着……而在那张畸形而丑恶头颅后面,连接着一具肌肉虬结,皮开肉绽的畸形黑犬的身体。【“思思……”】【“嘻嘻嘻嘻……我现在变成思思的狗了……”】【“我一直都想当你的狗嘻嘻嘻……”】仿佛可以察觉到杨思光惊惧万分的窥探。那只人面犬猛然间从杨思光的胸口处抬起了头,他咧开了嘴,唇齿间是杨思光依然还在跳动的心脏。它冲着杨思光吠叫了起来,并且,就像是纯粹的动物一般飞快地耸动起腰肢。……类似的梦境杨思光做过无数次,早在黎琛出事之前,便时不时地重复一次。杨思光去找过网络上的心理医生,而医生总是会告诉他,那是他对自身性向的极度恐惧和压抑,化作了噩梦的形式展现出来。他便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噩梦。唯有昨天的那一次噩梦,杨思光留终于记起了那个梦境所有的细节那个梦对于他来说也变得异常鲜明,清晰,痛苦。而那个梦里的人面犬在梦境中施加给他的伤痕……如今也出现在了他现实中的躯体上。不,等等,现在真的是现实吗?他依然处于梦中?还是……梦中的怪物已经突破了屏障,将魔爪扣在了他的现实之上?杨思光用手捂着嘴,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那明明就应该是梦啊,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一切都是幻觉的话,为什么幻觉中带来的伤口会直接出现在现实中他的身上?“这不是真的。”杨思光轻声地说道,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不经意间他看向了病房的窗口,一个念头忽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很多人都说过,做噩梦的时候只要从高处跳下就能够醒过来了。不过那是谁告诉他的呢?他也已经想不起来了。*黎帛依然在看着杨思光。男人的目光中带着奇异的包容和平静。但这反而让杨思光愈发焦躁起来。在黎帛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个精神病人,一个妄想症患者以及……“抱歉,思光。”也就在这时,黎帛忽然开口打断了杨思光的自我厌恶,“不过,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可能会有一点恶心,但是我想你有必要看一眼……”说话间,黎帛将自己缠满了绷带的手递到了杨思光的面前。黎帛解开了那上面的纱布。而随着纱布一圈圈松开,脱落,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纱布下方散发了出来。紧接着杨思光便看到了黎帛之前一直隐藏在纱布之下的伤口。男人的掌心有个几乎可以透光的大洞。那个□□周围是一簇一簇黑红交织的皮肉,以及大量黄绿色的脓液。杨思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得出来,曾经有人企图治疗过黎帛掌心的□□,然而。在泛白的骨头,深红色的肌肉和淡黄色的皮下组织间,交错腐败的血肉依旧清晰可见。当然,最让杨思光吃惊的,还不是黎帛那令人幻痛的伤口,而是伤口周围一行行深红色的,由朱砂写成的经文。无论从哪个方向想,这些经文,都不应该出现在伤患肢体上。“这,这是什么”眼前的场景显得诡异极了。“我什么办法都用了。”黎帛眼帘低垂,定定看着掌心伤口,沉声道,“但是,我手上的伤口最多也就这样了……在某些难以解释的力量面前,科学的力量简直不堪一击。”显然如今的黎帛早已习惯了自己伤口,就连声音听上去都很平静。“总之就是怎么治都治不好,就算移植了皮肤也会很快腐败,搞得我差点因为败血症嗝屁。幸好最后还是想办法寻求了玄学的帮助,不然这回儿跟你聊天的人,恐怕只能是鬼了。”黎帛苦笑着自我调侃道。“虽然最后,也只能想办法以经文画在伤口附近镇压,这才保住了我这只手。黎琛那孩子,确实还是蛮凶的。如果没有经文的话,可能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截肢了……总之,我想告诉你,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妄想。我跟你遭遇了一模一样的事情。黎琛他也袭击了我,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非常可怕的恶鬼……”“黎琛他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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