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那座院墙壁高厚,掩着院里的动静。
不一时,有人提着银釭,弓着腰自屋内走出。那人看周围寂静,便朝屋内挥了挥手。随后,屋内慢慢走出一队拎着包袱,准备跑路的人。
灵愫动着耳朵,捕捉夹在风里的动静。
她握紧剑鞘,再睁开眼时,伸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只见无数杀手自四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的,如同出洞觅食的蝙蝠,轻盈又迅疾地把那座庭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灵愫也似一只飞蛾,身形一晃就落了地。
岑寂的夜里,顷刻间就阗满杀气。
待祝渝回过神,灵愫已经踢开院门,投入到了打斗中。
祝渝哪曾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欲哭无泪地抱怨:“不是说那都是骗小孩的嘛!喂,你忘了把我也带下去啊!我可不会轻功!”
打斗很快结束,在这行人吞毒自尽前,灵愫就已经提前卸掉了他们的下巴。
把罪犯及同伙捆走,向朝廷交过差后,灵愫总算舒了口气。
她盥了手,听同僚汇报。
“易姐,蔡逯在往北郊赶来。那小少爷还在这里……”
灵愫说无事,她自有安排。
她故意把祝渝扔在屋顶上吹了会儿冷风,这会交代同僚:“去把他带下来吧。”
兴许是亲眼看到了她是怎么抹人脖子,所以祝渝在落了地后,一直瑟缩颤抖。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灵愫慢慢摘下了面具。
不是他想象中狰狞丑陋的模样,他只看到一张纯真无害的脸。
她问:“服气不服气?”
祝渝连连点头,说自己服得五体投地。可等与她告别,坐上马车准备返程后,他就起了其他的小心思。
似她这般人才,若能为蔡氏所用,岂不是平添一个猛虎大将?
他想回府后就将这事告诉表舅,哪想路上恰巧与到北郊去的蔡逯碰了头。
蔡逯推开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祝渝兴致勃勃地窜到蔡逯马车里,“表舅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精彩……”
蔡逯及时打住,“我今晚有事,你赶紧回家。”
祝渝何其聪明,“是要见表舅母?”
蔡逯:“你赶紧滚。”
随后把祝渝赶下车,让车夫提速赶路。
到了铺里,谢平说她还在路上。
蔡逯索性就坐在屋里等。
反正他很擅长等待。
一刻两刻根本不算久,他曾在烈日炎炎里等得头晕冒汗,也在数九寒冬里等得搓手跺脚。
他把等待默认成见面前的仪式,在等待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须臾,灵愫揣着菜筐踏进屋里。
蔡逯立即起身,语气有些迫切,“你怎么才来?”
灵愫笑了笑,把装满青菜的菜筐塞他怀里,“去把菜择干净,今晚留下吃饭。”
然而不等俩人继续温情,铺门倏地被推开,紧接着传来一道张扬的话声。
“舅母,可算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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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愫:要相信科学。
(下一秒一蹦三米远。)
祝渝:……骗小孩的屑杀手。
哈哈感谢追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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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渝这一声,令铺里的人都朝他看去。
方才他悄摸跟着蔡逯过来,为的就是见一见传闻中的“表舅母”。
哪曾想,在看清“表舅母”的模样后,祝渝像被雷劈了一般,双腿灌了铅,动弹不得。
空气仿佛凝固得死紧,令人窒息。
祝渝脸上白一阵黑一阵的,脸颊两侧的肉阵阵发颤。
“你小子怎么跟来了?”蔡逯不耐地叉起腰,想当场教训祝渝,又顾念着灵愫还在,只得收敛了动作。
他朝灵愫说抱歉,“小孩不懂事,瞎说的。”
灵愫说没事,对“表舅母”的称呼没做反应,反倒热络地朝祝渝挥手,“小孩,你进来说话。”
灵愫扯住蔡逯的衣袖,“承桉哥,他就是你的表侄吗?”
蔡逯说是,俯身耳语:“他嘴里蹦不出个有用话,是个混世魔王。”
祝渝一来,这俩人倒比原先更亲昵,好似祝渝才是没礼貌的外人。
灵愫折过身沏茶,感到有两道打量的目光爬到了她的背上,久久停留着。
一道属于蔡逯,一道属于被吓傻的祝渝。
趁她忙着,蔡逯赶紧揪住祝渝的耳朵,带到一边训斥。
“平时牙尖嘴利,怎么这会儿见到人家就不吭气了?”
祝渝像被抽走了魂,飞快瞥了灵愫一眼,支吾问:“表舅,你之前总提到的那个易老板,就是她吗?”
蔡逯说当然。
祝渝脑里闪过一些画面,“表舅,其实她……”
“小少爷,过来一同用膳吧。”
灵愫打断祝渝没说完的话。
蔡逯还在怪这表侄叛逆不听话,“听到没?快去吃饭,回府再教训你。”
因这出小插曲,蔡逯对祝渝的偏见又加深许多。
在他印象里,祝渝虽脾性顽劣,但在外做客时,向来守礼。今晚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其乐融融的,祝渝反倒摆着臭脸,丝毫不给面子。
用膳时,灵愫依旧热情:“承桉哥,你听说那逃犯的事了吗?”
她说:“来的路上,这边灯火通明,仅有的几户人家都聚在一起说着这件稀罕事。我听得认真,一时忘了时间,这才来晚了。”
朝廷窜走办案,落在平民眼中,竟成了稀事一桩。
蔡逯早已看惯这等“稀事”,但看她兴高采烈地说着,便没打断。
她又说:“这几天我就歇在铺里了,与小谢打个照应。”
蔡逯颔首,“那以后,我直接来铺里找你。”
灵愫搅着饭汤,不置可否。
因着祝渝还在,他们没再多聊。草草用完膳,蔡逯没多停留,带着祝渝乘车离去。
回到府里,祝渝仍旧支支吾吾的,一反常态,问什么都不说。
蔡逯没多想,只当他是被缉拿逃犯那事吓傻了。
“早点歇息,”蔡逯拍了拍祝渝的肩,“我很不满意今晚你的表现,下次不要搞突然袭击,倘若你想认识她,就光明正大地来,大大方方的。”
祝渝呆呆地说好,可躺在榻上一闭眼,想起的全是血腥场景。
他后怕地敲响祝湘的屋门,“姐,我有大事要跟你说。”
祝湘正与婢女一块打牌,闻声,把闲人赶走,迎他进屋。
“你遇见什么麻烦了?”她问。
祝渝一脸死灰:“表舅中意的那位姑娘,竟然是代号佚!”
他把所见所想如实告知祝湘。
他说:“这事表舅知道吗?”
她回应该吧,“表舅不让我们打听他的事,我们并不清楚内情。但你知道,表舅远比我们聪明,他心里应该什么都知道。”
祝湘搓着下巴颏思考,“其实她什么身份,是不是两面派,这些都不重要。就怕她另有所图,会坑害表舅,坑害我们甚至是整个蔡氏。但话又说回来,我们跟她没仇没怨的,她有什么立场坑害我们?”
她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明日可以问问表舅,看他对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想法?那姑娘不是每晚都得送你回家么,明晚相遇时,你也问问她的想法。”
到底还是孩子,眼界窄,也总把人性想得很简单,说干就干,并没把事情往深处分析。
翌日一早,姐弟俩赶在蔡逯出门前,及时拦住了他。
“表舅,我想了解那个易老板。”祝湘说道。
蔡逯的目光在姐弟俩身上转了转,“看来你俩互通过消息了。”
他整着蹀躞带,“审刑院还有大堆公务要处理,等我下值回来再讲。”
姐弟俩合声说不行,伸手阻拦。
蔡逯不耐地吁了口气,“她善良聪颖,比你俩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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