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所有人,要挨个接受赤甲军的询问。乔书律,你安顿县主尸身,去宫中,请个女仵作来府上。”
一直蹙眉沉默的洛承君忽然开口,命令的语气阴沉的可怕。所有人面面相觑,洛承君此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怀疑县主的死不是意外。
“你怀疑聂欢是被人害死的?”
付娆安惊诧,洛承君看了看打捞起聂欢的这片湖。
“我佐政王府这片湖这么多年,还从未淹死过人。府中白日巡逻侍卫加上过路的下人,这里没有人经过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刻。落水之人若是活着,总要挣扎,半刻的时间是淹不死人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意外,洛承君如今这般解说,顿时府中人心惶惶了起来。
“谁敢杀县主啊?”
“莫不是府中进了刺客?能躲得开赤甲军的人,想必是高手。”
“县主为人那般好,怎么有人能下得了手呢?”
下人们你一句我一言的议论着,付娆安心中又悲又怒,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抚合了聂欢半睁的眼睛。
“聂欢,你放心,若真是有人害了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乔书律抱着聂欢,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若真有那歹人,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乔书律悲戚的怒吼声传到了简茶的耳朵里,她站在人群外围不敢靠近,心中的惊恐越发强烈。
付娆安与乔书律的诅咒虽未挂人名,但她自己心中清楚。欢央一直盯着简茶看,发现她越发异样,转身挤出人群,上前一把扼住了简茶的手腕。
“你跟我过来!”
欢央目光冷沉,不顾简茶身子不适,强拽着她回到了满月楼。此刻府中的人大都聚集在湖边,没人注意欢央与简茶回了满月楼。
“县主溺亡之事,你可知情?”
欢央丢开简茶,直白地质问。简茶慌神,强装镇定。
“欢央你开什么玩笑?县主溺亡,我也是刚刚得知的,说什么知情?”
“那你今日到底是受了什么惊吓?竟然能吓成这幅模样?莫不是杀人害命,怎么会吓成如此模样?”
简茶紧蹙眉头,因为慌乱,指尖不停地颤抖着。她抬眼怒瞪欢央,故作一副被冤枉委屈的样子来。
“你的意思是?县主是我害死的?我与县主有何深仇大恨?至于杀人!我方才一直与逍遥王呆在一起,若你不信,可以找来逍遥王询问。你说我受惊吓之事?清河围场,皇上遇刺,是我舍身挡剑的!虽幸运未受伤,可是那种剑刃在咫尺眼前的气势,我如今还是胆战心惊!回来的路上,我因为要照顾夫人,一直硬挺着,这般回来松下了气,才觉得身子越发不对劲。就因为此,你就怀疑我杀人,杀的还是彭城县主?枉我与你相处多日,你竟然……噗……”
简茶说着,竟然还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摇摇晃晃就要跌倒,欢央急忙上前搀扶住她。
瞧着简茶这副模样,欢央也不由地自责了起来。
“罢了罢了,我也不过随口一问。不是就不是,你生这么大的怨气做什么?”
“我如何能不生怨气……我是喜欢乔将军,也嫉妒县主。可这也万万到不了杀人的地步啊,欢央你如此怀疑我,可要拿出证据来!不然,惹得夫人与我芥蒂,我还不如一死了之了!”
简茶哭的梨花带雨,嘴角带血更是看着凄凉可怜。欢央方才还笃定觉得简茶一定与县主之事有关,如今,却彷徨了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总好了吧?你也别气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欢央搀着简茶回了房间休息,出门的时候,还听见身后的简茶躺在榻上抽噎着。那样子,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欢央闷叹一口气,心中自责越发强烈。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瞧欢央离开,简茶的抽噎声戛然而止,她起身看向门口,双手紧紧绞着被子,微蹙眉头,因为疼痛,轻吟了一声。
方才,她狠心在口中内壁咬出了一个血口子,才吐出的那口鲜血。根本不是因为怨气,若不是如此,还真的唬不住欢央。
可眼下虽然拖延了欢央的怀疑,可如今局势也不容乐观。想起刚才佐政王的话,此事要当谋杀来查,那定是要查出个所以然来,才能罢休了事。
“这个逍遥王,弃尸倒是弃的远一些!找不到人,不知生死也就罢了。如今可怎么是好……”
简茶心中忐忑,却也想不出解决之法。她的能力,本就太小,无力左右眼前的局势。而洛承尧此刻,不知在何处。
赤甲军盘问和仵作验尸都是连夜进行的。洛承君,付娆安与乔书律都整夜未合眼,整个王府也是灯火通明,彻夜未眠。
付娆安最怀疑的人,是杜妍娥。那聂欢是乘了杜妍娥的马车回来,然后就不见了踪影。而杜妍娥与自己又有深仇大恨,迁怒于聂欢,也不是没有可能。
付娆安亲自带了赤甲军的人来了素香阁,她要亲自盘问杜妍娥。
杜妍娥本都睡下了,又折腾着起身。瞧见付娆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带着赤甲军来,瞬间冷下脸来。
“还要我说多少次?县主入府便与我分开,各自回了!我在素香阁门都没出,县主死了,与本王妃可扯不上一丝关系!”
“你若想杀人,自不会亲自动手!当初在京衙牢狱里头杀的人,怕也不是你自己亲自动的手吧?”
付娆安提起江叔的事情,冷目盯着杜妍娥,杜妍娥不悦闷哼。
“本王妃听不懂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若要栽赃陷害,也要拿出证据来!不要仗着你有王爷的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在这王府里头,正妃是我。你不过是个偏房,论高低,你永远也在我下面!”
杜妍娥毫不示弱,一旁的蓉兰也狗仗人势,冲着赤甲军斥责着。
“该问的问完了,就赶紧撤出素香阁。王妃今日身体不适,若是休息不好出了岔子,你们可担待的起?”
赤甲军迟疑着,看向付娆安,准备等她下令。付娆安紧咬牙关,虽说没问出什么来,但她不甘心就此放过杜妍娥。
“县主入府最后见到的人是你杜妍娥,那这素香阁就绝对与县主之死撇不开关系!来人,把素香阁的下人都抓起来,严刑拷问!”
付娆安话音刚落,赤甲军上前就要拽走蓉兰和碧秋。杜妍娥急急地拉住自己的人,怒斥付娆安。
“瑶姬你放肆!本王妃看,这县主八成就是你害死的,如今在这里贼喊捉贼,故意要诬陷本王妃!”
“带走!”
付娆安厉声吼道,眼看着蓉兰碧秋和一众奴仆就要被赤甲军拖走。洛承君忽然走进了素香阁,叫停了赤甲军。
“本王叫你们盘问,没叫你们抓人!”
“王爷!”
杜妍娥看见洛承君向着自己说话,赶紧上前一把拽住洛承君,告起了付娆安的状。
“王爷,瑶姬欺人太甚!无凭无据就要抓我素香阁的人去严刑拷问,这明明就是想要屈打成招,陷害于我!我爹爹已经被害死了,如今我无依无靠,还要被她这般欺辱,不如一死了之!”
杜妍娥说罢,作势就要往一旁的桌角上撞。洛承君一把将她拽住,拉了回来。杜妍娥顺势窝进洛承君的怀里,痛哭流涕了起来。
“洛承君!聂欢是乘着她的马车回来就不见了人影,最后见的人也是这素香阁的人。能在王府悄悄杀人,还扔进花园湖水之中,只能是王府之中的人!这帮奴才若是不用刑,根本不会说实话的!”
付娆安急急地说着,洛承君却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安抚了杜妍娥,将她给了蓉兰和碧秋照顾。
“照顾好王妃。”
洛承君说完,拉着付娆安,带着赤甲军离开了素香阁。付娆安见洛承君明显偏倚杜妍娥,气恼地甩开了洛承君的手。
“洛承君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杜妍娥死了爹,你心存愧疚,就可以忽视她的嫌疑吗?聂欢若真是被她害死的,你也要视若无睹是吗?”
“无凭无据的,你就要将整个素香阁的人严刑拷问?既然府中之人都有嫌疑,你难道要将府中所有的人都严刑拷问一遍吗?”
“自然不是,杜妍娥和素香阁的人嫌疑最大!聂欢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他们,自然要……”
“县主最后见到的人,不是杜妍娥。”
洛承君开口打断了付娆安的话,付娆安愣住。洛承君轻叹了一口气,他来素香阁寻付娆安,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情。
“经过刚才赤甲军对府中下人的询问,有人看到,下午县主带着简茶去了赏夕阁方向,而那个时候,王妃与县主已经分开了。此后便没人在看见过县主出现,也就是说,县主最后一个见到的人,除了凶手,就是简茶!”
付娆安愣住,她忽然想起简茶下午回满月楼时候的不寻常。欢央说她受惊的事情,可简茶未说,自己为何受惊?
难道……付娆安浑身一阵冷意,不由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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