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叔和裴宴宁讨论不出所以然，但也不是没办法。

裴宴宁微微沉吟：“这段时间雨下的不小，各处灾情严重，咱们家祖坟那片有些地方地势还是低了些……”

“嗯？嗯！”

裴二叔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离，瞬间来了精神，语气温和含着浅笑：“是了！这场水灾过了，咱们把自己家里收拾好，祖宗的屋子还是得修一修，要是真有漏水的，该迁迁该挪挪，我们这些孝子贤孙的，总不能让先人过的不舒服。”

裴宴宁点头。

“你出面和族里商量，族里意思一下凑凑，剩下的我们兄弟来出。”

裴宴宁一本正经和裴二叔开始商量。

祖祖辈辈的，有点出息后回乡修坟修祠堂的都是正常操作，裴宴宁这话就是他们出大头。

至于说族里有可能不同意……

那刚好，既然不同意，那总得给他们一个不同意的理由，对吧！

裴宴宁在外面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去也没瞒着，简单将事情给说了。

顾四：“……”

真是……孝死了！

孝出强大！

最终，顾四也只来了句：“不愧是你和二叔。”

眼都不眨，就要去把祖宗的坟都挖一遍。

顾四好奇：“要是发现你这老子真还在世，你们兄弟几个打算怎么办？”

他听着这意思，老太太和老爷子好似有点儿不那么和谐。

裴宴宁并未多说。

但顾四懂了。

裴宴宁认他，那是他老子，他若是不认，呵——

他什么也不是！

裴宴宁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灵曦将家里面都转了一圈儿，熟悉了一下，听见自家亲爹和四哥讨论他们家老爷子到底是死还是没死的问题，不可思议。

“咱家还有爷爷？亲生的？”

顾四和裴宴宁察觉到灵曦出了屋子，俩人默契没再往老太太身上的话题扯，只顺着灵曦的话。

裴宴宁笑。

“有没有的，爸也不知道，爸爸十几岁就以为你爷爷没了，族里还给你爷爷办了葬礼，我和你二叔三叔是亲眼看着棺木入土的。”

至于当时的灵曦真小叔，真裴宴宁，那时候还在肚子里。

灵曦蹭到亲爹旁边。

裴宴宁看灵曦一副担心戳到他伤心事的模样，哭笑不得：“不至于……”

他好笑：“那时候还是建国前，正乱着，一般十五六岁成婚顶门立户的就不少，爸爸那时候虽说年龄没这么大，可也不差几岁，而且那会儿爸有你二叔扶持，还有族里其他叔伯护着，真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当然了，也不是真就像是裴宴宁说的岁月静好的。

可——

那也要看和什么比，对吧！

灵曦哦了声，好奇：“那咱们还走吗？”

裴宴宁点头：“爸那边工作还不能落下，到时候再请假回来就是了。”

真要迁坟，那也就至多一两天的事情，没必要一直在这边耗着。

裴宴宁想到什么，给灵曦打预防针：“你爷爷要是真还在，他估摸着和你想的那种爷爷不大一样。”

灵曦好奇看他。

裴宴宁想了想：“那时候得快三十年前了，时代和现在还是不一样的，你应该还有些记忆，你爷爷那个人喜欢新鲜，家里面倒是不像是别家弄那么些妻妻妾妾的，可外头却从来没断过，少则几日，多则十天半月的换人……”

唯一好一点的就是老头子还算有底线，从来没给他弄出什么弟弟妹妹来。

可是吧，外面的人舞到老太太面前，他也从来不管。

至于裴三叔怎么来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灵曦：“……”

！！！

裴宴宁扶额。

“总之，你别抱太大希望。”

灵曦哦了声。

裴宴宁揉了揉她的发：“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有爸在呢，我和你二叔会注意的。”

灵曦嗯嗯点头。

灵曦他们下午直接回了顾家村山脚下的院子，这里还停了一辆吉普车，是裴宴宁在厂里借的。

他今儿个按理说就得上班，可是灵曦昏迷，他昨晚回的厂里，顺便借了车请假回来的，原本打算着灵曦今儿个要是不醒，他怕是得两头跑了。

好在灵曦还是醒了。

他们打算今儿个在这住一晚，明早一早就回厂里。

至于明旸，他暂时留了下来，等到外面重建告一段落，再接他离开。

明旸和明晖都挺高兴的，明晖小朋友这段时间走到哪身后都有个小尾巴，他觉得他自己可威风，明旸纯属觉得这辈子他这么些年都从来没有这段时间过的这么安稳，让他暂时留下来他当然是满意的。

这天晚上，灵曦睡得正熟，忽然被压抑的咳声惊醒，她有些茫然睁开眼，就见她四哥正轻手轻脚似乎要起身。

她有点茫然撑起身子。

顾四愣了下：“吵醒你了？四哥倒杯水，没事，你先睡。”

灵曦呆呆看他，月光并不皎洁，可灵曦的眼神儿好，还是能看出他的虚弱，她默默看他倒了水喝下，又回到他身边，还努力压制着咳声。

可他再怎么掩饰，灵曦距离这么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灵曦眼圈有些泛红，将人往下拉了拉，脑袋贴上他的眉心。

顾四愣了一下，就察觉到一股奇特的能量闯入他的精神海，他下意识敞开。

灵曦探出自己的神魂力，看见顾四精神海情况那瞬，又想要掉眼泪了。

里面灰蒙蒙狼藉一片，大大小小的裂缝不计其数，寥落颓靡的精神力丝在无处不在的罡风中侥幸残存。

顾四不是很清楚灵曦要做什么，但对灵曦信任度超高的顾四还是完全开放，此时，看见灵曦的反应，有些后悔，他稍稍将人拉开了些：“这已经好很多了……”

灵曦不给她再说的机会，将自己的神魂力一点点探入，主动和精神海深处的精神体勾连。

顾四怔愣瞬间，就见那深处似是有什么呼应，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银紫色符文亮起，一个暗淡的契约阵法逐渐被点亮。

灵曦眼前一亮，正准备要乘胜追击，然而却被一道力量轻柔的推了出来，原本被点亮了些的阵法又暗淡了下去。

灵曦：“……”

！！！

灵曦下意识再来了一回，继续重复先前的反应。

顾四回神，按住不死心的灵曦。

他不是很懂他精神海中为什么有他都不知道的东西，但——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灵曦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