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拍摄继续

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谈话持续到十点钟，到最后诺伊都觉得有些吃力了，莱昂纳多却仍兴致勃勃地和诺伊探讨着剧情和角色，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甚至泛着血丝，莱昂纳多自己却毫无所觉，恨不得扯着诺伊聊上一夜。

诺伊的正牌男友凯斯·利泽尔终于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他口气强硬地把诺伊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包围中拯救出来，推开门，把诺伊挤进车后座，动作一气呵成。看得目瞪口呆的莱昂纳多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占用诺伊太多时间了，他赶忙向诺伊道了歉，然后目送着那辆黑色的汽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到原处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却看到了女友脸上诡异的神情，他不由摸摸脑袋，问道：“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吉赛尔·邦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诺伊的哀悼之情。”

方才诺伊一直在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讨论电影，他们从好莱坞的黄金时代研讨到了7,80年代的优秀电影极其拍摄手法，演员的演技、电影的深度、社会现实……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个家伙都是各类电影的死忠粉。沉浸在讨论中的诺伊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根本就不清楚，他们讨论得正起劲的时候，对面的利泽尔先生的眼神有多诡异和可怕。

吉赛尔·邦辰可以发誓，诺伊绝对要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而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吉赛尔·邦辰的预感真是棒极了！

被塞上车之后，诺伊一直试图和凯斯·利泽尔说话，但凯斯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前方，作出一副认真开车的模样，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在开车。当诺伊喊到第五声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诺伊脑中蓦然灵光一闪，凯斯是不是生气了？

这家伙可是个醋缸！

于是诺伊慢慢回忆了今晚的情形，她是如何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相谈甚欢以至于忽视了是自己主动邀请凯斯出席和朋友的聚会这个事实。

凯斯会认为这是巩固自己男友地位的表现，但自己分明把他抛到了脑后。

别的女孩子或许会生气男友不把自己的事业当一回事，但诺伊一点都不矫情，她承认晚上的表现确实有些过火，最关键的是，她的凯斯是一个大醋缸，她太了解他的本性了！

一条发怒的暴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沉默中的暴龙。

诺伊抿唇，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着凯斯·利泽尔的肩膀：“凯斯，凯斯你生气了么？”

凯斯·利泽尔僵着的脸庞没有丝毫变化，他口气也很生硬：“我在开车。”

诺伊扭了扭腰，让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乖顺，当然她的语气更加乖顺：“凯斯·利泽尔先生，你生气了么？”

凯斯的口气依然冰冷：“我没有。”

可诺伊分明看到了他鼓起来的两腮，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子，诺伊也是在爱上他之后才渐渐熟悉起这个小动作的。在别人看来，陷入愤怒的凯斯·利泽尔很恐怖，但在诺伊眼中，这个模样的凯斯·利泽尔可爱极了。

她喜欢看爱人为她愤怒的样子。

虽然她并不喜欢看到他的愤怒。

诺伊默默摸着自己的胸口，她暗暗想，自己果然是个变态。

回到比弗利山凯斯·利泽尔的怒气还没有平息。他把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双脚踏出的下一刻便从副驾驶座上一把将诺伊抱了出来。诺伊一点都不怕他，在这家伙自以为用力地拥住她的时候她却四肢并用攀上了他的腰，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脑袋，双手攀住他的肩：“亲爱的，你得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要判我死刑好么？”

说罢，她似乎感觉不到某人已经僵硬了的肢体，径自在那张上帝亲自雕琢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先是面颊，后是唇。

然而，就在诺伊的唇攀上凯斯·利泽尔的唇角并轻轻用力的时候，诺伊感觉到一个灼热的胸膛贴了上来，然后，勒紧她腰的那双手不断用力——倏然间掌握主动的就成了凯斯·利泽尔。

他的吻热烈而狂野，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爱意。

诺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热情地回应着凯斯·利泽尔的吻，唇齿相处，互相传递着彼此的呼吸。

一吻结束，凯斯·利泽尔的怒气也消失了大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点着诺伊的额头，在女孩闭着眼接受惩罚的时候放轻力道：“每次都用这一招，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诺伊笑容温柔：“凯斯·利泽尔先生，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只需要不停地爱我就好，这是基础要求。”

从停车场离开后，凯斯·利泽尔粗鲁地推开了别墅的大门，直奔那间两人常住的卧室。他不等诺伊呼唤着先去洗个澡，便把她整个人扔在了床上，双目紧紧凝视着她棕色的发和双目紧闭时脖颈那一片脆弱的肌肤——那是他的爱人，是他的猎物。凯斯·利泽尔方才的动作十分急促，此刻却是渐渐慢了下来。他缓缓扯掉领带，解开碍事的领口，身子慢慢下倾吻上了那一头秀气却柔软的长发。

他的动作惹来了诺伊的不耐，她轻轻蹭着凯斯·利泽尔的身体，抱怨道：“好痒。”

“是么？”凯斯·利泽尔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湛蓝的眼中隐隐有光芒闪烁，他希望温柔一点的动作却引来了嫌弃，联想到今晚他恼怒的原因，凯斯·利泽尔眸光愈发锐利。对待某个不识时务的女孩，温柔或许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他还是粗暴一些吧。

凯斯·利泽尔向来是一个很擅长把思想转化为行动的人，导致的后果也相当清晰——第二天早上诺伊差点错过了到剧组报到的钟头，在女友提点下反应过来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路冲着诺伊呵呵直乐，诺伊毫不客气地冲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早啊诺伊。”马丁·斯科塞斯黑框眼镜下的笑容依然和善，女主角凯特·布兰切特也亲切地和诺伊打着招呼。今天虽然仍然没有诺伊的拍摄工作，但她多了一项新任务——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探讨角色该如何演绎。

凯特·布兰切特后来干脆加入了进来。其实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独特的表演方式，这与演员的个人经历和实践有关，表演方式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而每个演员对表演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也正是为何两个演员在特定的情形下会爆发出火花，而有些时候却一丝波动也无。

马丁·斯科塞斯是很乐意看到演员们讨论剧情的。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调/教演员的导演，他擅长的是设置一个框架让演员在其中自然发挥，所以遇到了合适的角色，演员的表现自然非同凡响。马丁·斯科塞斯是个很长情的人，他看中的演员往往能一直在他的电影中扮演角色，比如说70年代的罗伯特·德尼罗，90年代的丹尼尔·戴·刘易斯以及现在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演员在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里取得成功，与“合适”两个字是密不可分的。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凯特·布兰切特、诺伊以及亚力克·鲍德温等演员的讨论是可以让剧情的理解进一步加深的，马丁·斯科塞斯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两天后，诺伊终于开始拍摄艾娃·加德纳的戏份。艾娃在电影中的造型是黑色的卷发配上红色的裙子，其实诺伊的长相和艾娃倾国倾城的姿色并不相搭，但化妆师出色的手法弥补了这一缺点，诺伊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也有一种恍然回到了上世纪40年代的错觉。

马丁·斯科塞斯是述说历史的高手。

“在我床底下，你竟然在我床底下放扩音器！”艾娃愤怒地走进屋内质问休斯。

休斯扬手解释道：“听着，我只是担心你！”

休斯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变态，他的手下一天24小时盯着艾娃，他甚至大言不惭地宣称：“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直白地演绎出了休斯的愤怒与暴虐，诺伊不得不感慨，从《纽约黑帮》到现在的《飞行家》，莱昂纳多的演技确实进步了许多。难怪在外界对莱昂纳多一直有所质疑的时候，马丁·斯科塞斯总会及时站出来挺他。

诺伊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被羞辱的不堪，在听到休斯无理的解释的那一刻，她彻底爆发了：“我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你，你这该死的混蛋！”

“我不是你的私有物，你的未成年玩物，或者你的飞机！”艾娃愤怒地咆哮着，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生活始终处于被监视之中。

从拍摄这一场景的开始诺伊就一直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她在逼迫着自己，也在逼迫着和她演对手戏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她逼迫着休斯用不堪的语气讲述出真相。

她要知道休斯的真实想法，要让他觉得羞愧甚至是羞辱。

休斯和艾娃前后纠缠了20年，加上监视、趁虚而入种种作为，诺伊毫不怀疑他对艾娃是有某种爱意的，所以在这种情境下，艾娃强势、休斯弱势才是她应该选择的解读方式。

休斯说漏嘴了，他对艾娃的监控可远不止床底下的扩音器。在艾娃的步步紧逼之下，休斯只能道出真相：“大概有12个，电话上也有。”

休斯的性格在这里已经有些变态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用他低垂的头颅、干瘪的语气和不自然的手部动作演绎着休斯的心情，但他这样可不会获得艾娃的谅解，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变态。

显然，莱昂纳多和诺伊都深深地陷入了表演的氛围之中。

诺伊表现得很强势，她让莱昂纳多设身处地地认为自己确实是休斯，面对艾娃的质疑休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一点都不像白日里那个指点江山的飞机大亨，他更像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马丁·斯科塞斯挑起了他一直被认为是个人特色的粗眉毛：“我邀请诺伊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她就是艾娃·加德纳，她和里奥的亲近很容易帮他代入角色，里奥看起来更加自然了。”

摄影师罗伯特·理查德森抿唇将这一画面录了进去。

凯特·布兰切特牢牢盯着片场互动的两个人，她不得不承认，当诺伊和莱昂纳多对戏的时候，他们表现得更像一对爱人。

艾娃·加德纳对休斯的解释不能接受，休斯的话语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出离愤怒的艾娃彻底爆发了：“他们都说你是个疯子但我不信，难怪凯蒂·赫本要甩了你！”

她的话语显然触怒了休斯，休斯扬手一甩：“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他的愤怒太过真实，以致于莱昂纳多自己某一瞬都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演戏，他当然不会放弃这种磨练自己演技的机会，即使动作太过粗鲁，他还是扬手，冲着诺伊的脸蛋打了下去。

诺伊也不会相让。她敲着霍华德·休斯的脑袋，双手展开：“滚！你这个可怜的神经病！”

休斯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艾娃的敲击更是让他额头渗出了血，但他仍坚持保留电话上的窃听器。

“好变态！”剧组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事实上，这正是马丁·斯科塞斯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想要的效果。拍摄完这一条后，马丁·斯科塞斯挥着手，毫不犹豫地宣布这一条一次性通过。

诺伊和莱昂纳多击掌欢呼，顺便骂了他一声：“变态先生，你那一下可真用力。”

莱昂纳多摊手：“你的力量也不轻，我怀疑我额头已经长了一个包。”

诺伊撇撇嘴，轻嗤：“哦，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发挥全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对待变态狂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先前炒得全美皆知的《惊声尖笑3》红毯风波的余温还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但他还不忘轻声嘟囔着：“可怕的女人。”

这场戏拍摄的时间很短，但让诺伊遗憾的是，仅她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争吵的这场戏就占据了她在《飞行家》全部戏份里的三分之一。

马丁·斯科塞斯毫不吝啬地赞扬她：“诺伊，我很高兴我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艾娃·加德纳。”

“谢谢你，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