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是个渣」

048 梅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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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梅花香

她错过了开堂之日。也不敢去面对证据。箫哲被收押,萧家人被赶出白家的老院,她听见的不止这些。

陆莫程带了萧郁去,要他将他所见的重复一次。沈西辞原本不知道这些的,从雪山回来后她昏睡了许久,陆莫程直接将她带入宫中,程言很是不高兴,她也知道程言并不太喜欢自己,细问原因的话……这姑娘可能有点太粘他了。

她所住的储秀宫据说是当年陆贵妃,也就是他的亲身母亲所住的寝宫,她披了外衣起身,左右走了一遭,宫女们见她不说话,怕她闷得慌,遂七嘴八舌的想要像秀秀学习,可惜都不得其精髓,然后就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

“听说殿下把萧家小公子带去了。”

“对啊,那么小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哟……”

“你说……什么?!”她面色不佳,怒火一上来,脸就突然的特别红,嘴唇却相反的白得吓人。被问话的小宫女吓了好一跳,茫然的差点就要跪下:“奴奴婢……”

“你说,他带萧郁去公堂做证人了是不是?”她气得伸手抓住了小宫女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人觉得疼。

小宫女终于还是跪倒在地,这身后的一瞧也连忙要跪下:“姑娘息怒!是奴婢多嘴了。”

她转身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并没有受任何的伤,连跌倒都不曾有过,从雪山回来却常常觉得头晕眼花。她有时也想会不会她自己原本的身体重现,沈西辞的身体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这灵魂了。

她向来爱胡思乱想。

终于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又快黑了,陆莫程逆光而站,金色的余辉将他的身体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特别的不真切。她摸了摸头,想起倒下之前听到的事,掀开被子便是质问:“你把郁儿带去做什么?!”

“证人。”

“呵呵。”她冷冷一笑,“在你心里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重要是吗?”

“目的?”他茫然。

“难道不是吗?三年前你离宫难道不是为了让程言有资格监国吗?如今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让她继承皇位吗?现在为了报复箫哲,所以萧郁也是可以利用的不是吗?”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啊,从前是现在也是,都那么不被她喜欢。

她愣了愣,刚刚有说什么吗?

陆莫程转身要走,她本能的伸手想要去拽住。

活下去,然后留着我身边吧。

他扭头看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为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有郁儿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我不想他长大了恨我。”

“你还有我。”这种话真不像是他能说的。但他却只有她了,连母亲都不懂的,他其实没有觊觎着皇位,他只是想把那本该属于程言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她咬着下唇,突然难过得不行,她多久没有哭过了,连知道自己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哭过,现在却觉得伤心难过得难以抑制,他是做错了,他不应该让萧郁去做证人,正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所以那脸上的表情才让她觉得格外的难过,这个人连后悔都未曾有过,这一刻却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连生气都好像是在惩罚自己。

“我会救你母亲,然后,郁儿可能要拜托你照顾了。别告诉他我就是他娘亲,就当他娘亲死在他记忆还美好的时刻吧。”

他反手用力将她的手握住:“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如果以命换命,那他就还给她这条命吧。现在解决箫哲,对她而言没什么遗憾了,让程言获得名正言顺的继承权,他也同样没遗憾了。

她摇了摇头:“你还要替我照顾郁儿呢。”

“我母亲会照顾好他的,陛下是她养大的,我也是她养大的,再养个萧郁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无语凝噎,莫后活得真是心酸,除了养孩子都没干别的事似的。

她有去见过箫哲,收押在县衙的牢狱之中,旁边就是萧文,路过时她看了一眼,多日不见,萧文已然瘦得不成人形,想起她还是白雅之时,周氏说他胖了得减肥,萧文半开玩笑将火烧倒她身上,大嫂比我还胖呢。

周氏便接了这话来讥讽她,事后,他并未道歉,也丝毫没有愧意,但算不上有多恨萧文,他落得如今这田地,也轮不到她同情,说到底他和箫哲是一路货色,若是周氏能有她的运气,恐怕他会死得更难看。

往狱卒手中塞了些碎银,她开了铁牢的门,箫哲正背对着她缩在杂草堆砌的‘床’上,听了声音扭头看一眼,满是愤恨,她觉得格外的好笑,说恨还轮不到他吧?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她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来,蹲着身子看他:“那是自然,我就为了这一天而活呢,能不来看看吗?只是可惜我身体不大好没能去公堂上瞧瞧。”

呵,他扯着嘴角冷笑:“身体不好也是报应。”

从前也没觉得他嘴有这么毒的。“呐,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夫人的尸体吗?应该说我不可能会知道啊,对不对?你有想过这问题吗?”

这话将箫哲问得愣住了,沈西辞为什么会找到白雅的尸体,然后送验尸官鉴定死于窒息而亡,脖子上的淤青又那般的明显。最后见过她的是他箫哲,就算没有萧郁的童言无忌,他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为什么?”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你还记得她嫁给你的第一天说的什么吗?”

那一天早晨,她也是像这样替他更衣为他抚平衣领说道:“夫君,我想天天同你一起醒来。”

箫哲腿一软重新跌回地面满脸惊恐的看着她:“你你你……”

不,这太荒谬了!沈西辞和白雅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白雅的尸体不是还留在县衙吗?她又是谁?!

“我啊,我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夫人啊。”她咧着嘴笑得有些恐怕,看在箫哲眼里更觉诡异,吓得他只能失语惨叫:“鬼啊——”

隔壁牢房中的萧文没挺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但箫哲的这声惨叫却是听得真切。“大哥你怎么了!沈西辞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她懒得搭理,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然有些许崩溃的箫哲:“再见了,箫哲。”

再见了,箫哲。她和他的这一页算是彻底翻过去了。

才走到大牢门口就见到了提着竹篮的萧氏,见了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瞪大了眼睛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幸好被狱卒拦住了。沈西辞冷眼旁观也没打算躲。只是摇头,事到如今,萧氏还是不改这张扬跋扈的脾气,一点认错的自觉都没有。

算了,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的房子已经拿回来了,白家布庄全部停业,充公,陆莫程问她想不想拿回去,她摇头,她也没什么精力去打理了。

“沈西辞你不得好死!都是你害了我儿子!亏我还对你那么好!”

对她好?她才提起的脚又放了下去,什么是对她好呢?“对我好,就是连母亲的遗物也要抢?对我好,就是要将我当透明人一样看?对我好就是要迫不及待的迎娶以为新儿媳?”

萧氏看着她不语,沈西辞说的这是她自己?那都是她的家务事关她毛事啊,想明白过来的萧氏继续骂骂咧咧,但沈西辞已经不太想听了。

下午的时候她去找了萧郁,如今他和李婶两人住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空寂,见了她,萧郁远远的便扑进了她怀里,眼眶都红了:“师父,爷爷和奶奶还有爹爹为什么不回来了?是不是郁儿说错话惹他们生气了?”

沈西辞搂着她抬头看了看李婶,后者点头算是回答了。她摸了摸萧郁的小脑袋安慰道:“怎么会呢,爷爷和奶奶是因为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现在正在面壁思过呢?”

“面壁思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对着墙壁思考自己错在哪儿了啊。”

“哦,那郁儿也要面壁思过去。”

“为什么?”

“那天好看的叔叔问郁儿在雪山看见了什么,郁儿说了,爹爹就在旁边一直喊我住口,郁儿觉得一定是做错了,爹爹才会那么凶。”

她从小将他抱入了怀里,摇头:“郁儿做错了事,可是勇于承认就这是好事知道吗?你记得以后做了错事一定要好好的对别人道歉,不然……不知道哪天那个人就回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太过深奥有些听不太懂。沈西辞没再继续说下去,起身同李婶一起去包了饺子,还没下锅呢,便有丫鬟来报,说外面有马车来了。

她带着萧郁出门,原来是宫里接她的来了,她要走萧郁却不同意抱着她的胳膊死活都不让她上车,沈西辞没有办法,只要将他抱上了马车,并丫鬟带话,说萧郁她带走了李婶少煮些饺子。

接她的人却并不是陆莫程,马车直接行往了竹林小院。她从车上跳下,心里大约也猜到了。只可惜没有看见陆莫程,萧郁又该托付给谁呢。

美得不似真人的皇帝陛下手里捏着一株红得似雪的梅花,她突然想起和陆莫程住过半年之久的梅园,每次她想同他一起回去,他都是不允的,只是可惜,这株梅花都没有那里的梅花好看。

他上前两步迎了过来:“沈姑娘你好呀。”

看样子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啊。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半会儿倒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额,陛下好。”

“你这样倒是会吓坏人沈姑娘的。”二人扭头看过去,只看见莫后抱胸懒洋洋的靠在门板上,沈西辞再瞧瞧程亦然,觉得……实在不太配。

“没……”她有些不知道该什么好,吓得萧郁抱着她的腿连连往后退。莫小兮双眼一亮就要走来:“哟,这就是萧郁啊?小兔崽子长得这么可爱啊,来我看看!”

……恩,陆莫程说得没错,她要是不在了,萧郁可以托付给莫后养着。

萧郁苦着脸一脸的不清不愿,某人却没有自觉,捏着脸就亲了口:“诺儿小时候我还想给你俩定亲来着,要不是小白你死活不答应,这可就是我的孙子,还能论到她萧玉凤什么事儿。”

沈西辞面露尴尬,有这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快黑时程言和陆莫程才来,萧郁已经放下戒备和莫小兮玩得极其亲热了,忧心忡忡而来的陆莫程看得很是无语,程言那边才吃完沈西辞的醋,这厢又不高兴萧郁了,扯着莫小兮的胳膊闹:“娘就不爱我了啊,呜呜呜。”

陆莫程:“……”

沈西辞:“……”看来她的确是想多了,程言对陆莫程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依赖而已。

莫小兮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刚起身就往地上栽了去。吓得看戏的三个人顿时就白了一张脸。手疾眼快将人揽了过去的皇帝陛下扭头严肃道:“诺儿,去把高神医找来。”

陆莫程扭头便往外走。

程言有些缓不过劲来:“怎么回事?”

轻轻将人抱起走向卧室的床,程言已经勉强想明白了:“为什么我娘倒了?!不是说父皇你病了吗!!”

程亦然摇头:“你还不明白吗言儿?我没有病,生病的是你母亲。”

“那你为什么要养病让我监国?”知不知道这三年多她是怎么走过来的,三年前她才十二岁啊,她不明白,既然父亲没病为何样让她来做这样的事情!

“那就有些复杂了,你母亲生病,你哥哥又得了心病,所以只能这样了。”

原来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连母亲病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宠着她惯着她的哥哥突然就不理她了,后来她听了些风言风语,知道哥哥其实是祖父的孩子后,她一度觉得错的可能是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生,也许哥哥的身份就不会这般尴尬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父亲母亲也就不会病了。

“父皇……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还是从头到尾,除了母后,你谁不爱呢?”好像他活着这一辈子为的只有她的母亲啊,连她这个女儿也是可以牺牲的。因为相爱才生下她的不是吗,为什么她却觉得她好似累赘呢?

“言儿……”

程言摇了摇头,没再听他的话,转身便外跑去。

程亦然站起身来:“沈姑娘,你替我照顾下,我去找言儿。”

她点了点头,待他让出位置,然后坐到了床头,能被这样一个人这样爱着,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吧。

陆莫程将高神医请来时,那对父女还没有回来,高神医替莫小兮把脉,陆莫程便将她拉到了一旁,手紧紧的拽着她,连手心都湿了。她扭头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侧脸,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他偏头看她:“害怕吗?”

“不怕啊。”

“恩。”

所谓以命换命,以血换血,她并不清楚是要做什么,那位高神医扭头看着他俩,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想好了?这是穆王告诉我的法子,我也没有用过,这位姑娘,你既然同是逆天而生之人,能活下来不容易,想清楚了。”

“没事。”她笑了笑。

那是些她从未见过的工具,也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救人之法,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后果会怎样,大不了死吧,她死过了,没什么好害怕的。躺在榻上时,陆莫程一直握着她的手,从未松开过,她觉得有些疲惫,也很想睡。那个人向来寡言少语,哪怕是觉察到她的困意,也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好让她轻易睡去。

她睡了很长很长,比从白雅变成沈西辞还要长,比在冰湖挖出白雅时还要长,而这样冗长的一场休眠,她却没有做一点点的梦。

安心得好似真的无牵无挂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醒来,也从想过竟还能回到梅园来。

“这……就是地府吗?”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吗?

“你醒了?”她闻声看了过去,却见坐在自己身旁的是莫小兮,难道失败了?她和莫后都死了?

“你怎么也……”

莫小兮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的路还很长,不值得。”

她咬着下唇有点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她活着是为了报复箫哲报复李明月,可当这一切都被陆莫程轻易做到之后,她觉得太过茫然,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而后他说他想救母亲,她就想为他做了。

没有来告诉过她,她的路还很长,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路走下去了。

“那怎么会这样?”

“放心吧,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只是没想到你会睡这么久。”

“那是……成功了?”

一半血,一半命。能活着也没什么不好,人活一世,从来不只是为了自己,以后会怎么都以后再说。她们现在还活着,应是感谢上苍的事。“恩,成功了。你现在想见诺儿吗?”

她摇了摇头,他既然不在,那她相见大概也没什么用的。“我想见我儿子。”

“我也想见我儿子。”说罢两个女人突然又笑出声来。

她睡了半年,身体使不上什么力气,第二天,莫小兮将秀秀和萧郁接来梅园,便离开雪山了,很久都没回来。程家又不是她白家这样的小门小户,陆莫程想做的事,程亦然和莫小兮想要程言做的事,那都是她无力参与的。

秋去冬来,梅花又开了。

她身子一天比一天好,秀秀的八卦反反复复说得也很是乏味,连长了一岁的萧郁也觉得无聊得发慌了,唯有她觉得这与世隔绝的梅圆很好。

她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未曾给过她诺言的人,等一个人无法等来的人。

“秀秀,你没事就带郁儿回城玩吧,不用顾忌我。”

“姑娘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啊?”

她怕她一走,他来就看不见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秀秀和萧郁终归还是走了,这梅园就显得特别空,她看了书,学了酿酒之法,只是不知道这梅花能不能酿,落了这么一地,看着怪心疼的。她提了篮子,蹲着地上一点点拾起,不远处的脚步让她拾梅花的手顿了顿,秀秀和萧郁昨天才走,今天就回来了?是不是也觉得外面的世界太浮华了还是梅园好啊?

她开心的站起身来:“还是梅园好……吧……”

那人站在梅花树下,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脸来,白衣胜雪,梅花灼灼。

他说:“恩。”

梅园,比皇宫好太多。

她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竹篮落地,散了一地的红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了三天。

感觉混了明君故事好乱好乱。。。。

写完又感觉没写好,心塞。_(:3」∠)_

不管怎么说大团圆结局了。

谢谢看到最后的姑娘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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