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齐蒙转头看向杯子,已经空了,老脸却是厚,“我跟我弟弟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要不是看在她是县太爷之女的份上,估计话更难听。
莫婉怡瞄瞄眼,立起身,转身就走了。
“老六,你娶的什么婆娘,就这么对亲人?”麻齐蒙瞪眼。
“三……三哥,婉怡年纪小,你就不要计较了。”
“你……”麻齐蒙叫道:“女儿女儿宠的没大没小,咋娶个女人还这么放任呢?”
“我……也没……呀!”麻齐风念道。
“哼!”麻齐蒙都懒得跟他掰,还像个男人嘛,成么样子。
麻齐风真是又郁闷又尴尬,突然听到小儿子的声音:“爹,爹,我回来啦!”
麻齐风拔脚就出了客厅,一脸喜悦,“三郎,三郎……”
儿子回来,不应当坐在正堂等儿子拜见嘛,怎么还亲自迎出去了,真是妇人模样,成什么样子,麻齐蒙看老六没一处入眼,正堂没人,他只好也跟了出来。
楼上,麻悦看到姐姐哥哥回来,早就兴奋的跑下来了,“二姐,三哥……”飞奔着到了院子门口,刚想腻歪抱着二姐,发现小将军也在,只好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将军——”
“不必多礼。”
未来姐夫好像越来越威严,吓得麻悦儿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避到一边,等待他跟爹见礼。
“伯父……”夏臻行了晚辈礼。
“小将军客气了!”
“伯父,那天晚上走得匆忙,还请原谅小女婿莽状。”
“没事,没事……”麻齐风眉开眼笑,“见到敏儿了吧。”
“见到了,多谢伯父。”
“来来来,不要客气了,赶紧屋里坐。”该回来的孩子都回来了,麻齐风满怀高兴,连忙把女婿引进屋,一转身,他三哥站在身后。
“这是你三伯。”
“三伯。”夏臻拱手。
刚才还如老虎的麻齐蒙,此刻跟蔫了似的,点头哈腰,“小……小将军,你从京里回来啦!”
“嗯。”
“小……小将军见……见到皇帝了吧。”
这话问得……这江山就是他跟元泰帝一起打下来的,怎么可能没见着,夏臻眉头微蹙。
此刻的夏臻已经完全褪去稚气,身上的爆燥也完全收敛,整个人显得丰裁峻厉,让人望之可威,站在小小的院落里,高大欣长,器宇轩昂,睥睨天下。
麻齐蒙被小将军的气场吓得扑嗵一声跪下:“请小将军恕罪,请小将军恕罪……”
夏臻低头看向他,一动不动,任由他磕头。
人群后面,莫婉怡暗暗高兴,看你还敢不敢跋扈了,又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原来就是个窝里横的纸老虎,没出息。
麻敏儿朝他爹看了眼,意思是问他来干嘛?不过马上她就转过来了,原来是为了慧堂姐,也跟她后娘一样暗暗撇了眼。
“你想问什么?”夏臻觉得差不多了。
“谢小将军!”麻齐蒙连忙站起来,噎了口唾沫,“皇……皇上有……提麻……家吗?”
夏臻眉头抬抬,“至少在我面前没有提过。”
“啊……”麻齐蒙愣住了,跟失了魂一样,“怎……怎么会……这样?”
夏臻冷漠的看了眼他,抬腿朝正堂走。
“不会的,不会的……”麻齐蒙跟臆症了一样,碎碎叨叨的不停念着。
麻齐风看着不忍,手靠在他身边,想安抚他,却又不知怎么安抚。
夏臻注意到未来岳父的微小动作,垂了眼,“也许,皇上的圣旨正在来的路上。”
“啊……”麻齐风从失魂中惊喜过来,“小将军,是真的吗?”
“差不多吧。”
“太好了,太好了……”麻齐蒙瞬间又活过来,快速朝门外走,“我得回去告诉父亲,我得回去准备进京,进京……太好了……”
麻齐风一家看着三伯疯疯颠颠就这样走了,面面相觑。
麻敏儿不安的问:“夏臻,皇上的圣……旨……真得会来吗?”
“嗯。”夏臻肯定的回应。
麻敏儿看向他的双眼,“你这样肯定?”
“嗯。”夏臻说道:“皇上封我为郡王的圣旨怕也在路上了。”
麻敏儿大脑迅速转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为了……所以才……”
夏臻点头。
麻敏儿看向云水镇,双眉紧皱,“那我祖父会得到什么呢?”
“也许会给个闲散文职吧。”
麻齐风等人第一次听到权势之人猜度上位者,估量局势,以及他们怎样几乎准确的猜测涉及到权力,一院子人都没敢吭声。
夏臻完全是因为麻敏儿的思路超过了他对形势的估略,所以他才会开尊口,说些权力中心的事,否则,他是不可能对这些普通人说这些事的。
麻敏儿呼了口气,“爹,如果不出意外,祖父一家怕是要回京了,我们家呢?”
麻齐风连想都不想,摇头:“我喜欢这里。”京里对他来说,是个伤心之地,虽然想念它的繁华,但他并不怎么想回去。
“哦。”麻敏儿轻松一笑:“外面冷,我们到屋里。”
麻齐风笑道:“去小厢房,那里有壁炉,更暖和。”
“好呀。”麻敏儿伸手就挽了夏臻的手,“小将军请——”
莫婉怡没跟过去,笑道:“我去准备午饭,小将军、二娘你们想吃什么?”
“未来女婿上门,当然大鱼大肉的招呼。”
“哦哦哦。”莫婉怡抬手轻轻捂了一下想笑的嘴,“那我就去做大鱼大肉了。”
麻敏儿笑道:“小将军爱吃红烧肉,狮子头,还有水煮鱼片!”
“好咧,我知道了!”莫婉怡高高兴兴的准备午饭去了。
麻悦儿看了看,不知是要跟婉姨还是跟二姐,抬腿却跟上后娘,结果后娘按住她,“今天你陪你姐,厨房就交给我了。”
“辛苦婉姨了。”
“我是辛苦了,下次可得轮到我休息。”
“是,婉姨,肯定的。”麻悦儿眉眼弯弯笑得可爱极了。
坐到厢房内,麻敏儿舒服的叹了口气,“爹,辛苦你家女人了,让我们清闲亨福。”
“就知道贫嘴,她不是你们姨嘛,知道她辛苦,以后待她好就是。”
“哇,爹,这才几天,你就向着你家女人啦!”
“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爹,女儿不敢了,饶过我吧。”
麻齐风伸手敲了女儿一个脑门瓜子,“以后我可打不着,让小将军管你,小将军,你可别手软。”
夏臻笑笑,屁股挪挪,让小媳妇歪坐在自己的椅扶手上。
每一次到麻家,他总有一种全身放松的感觉,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微笑而道:“伯父,明天我就要回府城了。”
“回去过年?”
“嗯。”
“那是应该的。”麻齐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有话就接,反正脸上都是笑意,除了大儿子不在家,他最亲的人都在身边,不时朝这个看看,又朝那个瞧瞧,快乐极了。
有人打理的日子还真是舒服,莫婉怡忙里忙外,麻敏儿轻松了很多,和大家一起聊聊天,聊着聊着到了饭桌上,热气腾腾中,一顿饭也吃完了,又下了桌子,直到依依不舍的把夏臻送走,站在路口,看着夏臻的背影消失在官道尽头,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一年多未见,才见几日又要分开。
唉……
“二姐,你叹什么气呀?”麻悦儿调笑道:“实在不行,明年就让小将军娶了你呗!”
麻敏儿伸手就拍小妹的头,“这种话也是女孩子能讲的么?”
麻悦儿做了个鬼脸,“别吹西北风了,咱们回家。”
麻敏儿姐妹俩人勾肩搭背,“爹,婉姨,走,咱们回家。”
麻三郎撅嘴,“你们都是两个两个,就单我一个。”
“哈哈……”麻敏儿大笑,“那没办法,谁让大哥去京城了呢?”
“也不知道大哥在京城怎么样?”麻三朗还真想大哥了。
麻敏儿道:“放心,有江夫子在,大哥又是京里土生土长之人,肯定没问题。”
“哦。”麻三郎说道:“我要努力,然后也去京城找大哥。”
“好样的。”麻敏儿朝三郎竖起大拇指。
云水镇上,麻齐蒙早就到家了,可是麻承祖在学堂上课,他不敢打扰,一直在正厅内转来转去,不时的自言自语,“老天啊,圣旨快点到吧……快点到吧!”
麻三夫人听到男人的话,早已把女儿拉到了正厅,“慧儿,你父亲亲耳听小将军说的,肯定没错了。”
“那……那圣旨会在什么时候到呢?”
“这……这个……我刚才也问你爹了,他说应当在来的路上了。”
“来的路上?”麻慧儿双眼都亮了,终于盼到了,心里乐开了花,想回房,又忍不住留在客厅,她想听听祖父怎么安排她的事。
一直到中午,麻承祖才和大孙子回到宅院,发现人都不在餐厅里,皱皱眉,老管家老丁头过来,“老大人,大家都在正厅等你。”
“何事?”
“老爷问到慧娘的事了。”
麻承祖双眸束了一下,连忙到了正厅。
“父亲,父亲,我问到了,皇上有圣旨,怕是在来的路上了。”麻齐蒙一直处在兴奋当中。
“夏小将军亲自讲的?”
“嗯,是的。”麻齐蒙连连点头。
麻承祖坐在主位上,没吭声。
麻齐蒙见他不信,连忙道,“父亲,要不你去老六家,小将军现在正在他家吃饭。”
麻承祖叹口气,“既然小将军都这样讲了,那必然是真的了。”
“父亲,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收拾一下回京啊!”麻齐蒙搓着双手,仿佛现在就要回京。
京城啊!他们离开已经整整五年了,终于又有机会回去了,不但回去,而且是皇亲国戚了,又可以扬眉吐气过富贵人生活啦。
麻承祖道:“别急,等圣旨到后,再做具体安排。”
“父亲,有些事可以准备起来啦。”
麻承祖抬眼看向儿子。
麻承祖道:“一些铺子、田地,该卖的都可以卖了,咱们好准备盘缠回京。”
麻承祖皱眉,“别急!”
“父亲!”
“我说不急就不急。”
“哦。”麻齐蒙在老父面前向来不敢放屁。
麻奕辉站在边上早就激动的手发抖了,一直到此时,才缓过气来,“祖父,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在京里县试、府试直到殿县?”
“如果回京,是这样。”
“太好了,太好了!”麻奕辉的双眼真是比北斗星还亮,兴奋的脸颊红通通的,跟喝了酒似的。
麻老夫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男人身边,看着儿子小辈们个个兴奋的跟吃了糖似的,只有她和男人心里门清,回京城当然是好事,可除了老头子,麻家还有其他能顶门面的人吗?老两口子心里一肚子数,没有。
没人顶门面,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这京里的日子还怎么过?小辈们没想过,也不会想,他们只知道终于可以离开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麻齐风并不想离开云水,所以他既安静又闲适,舒服的过着小日子,和女儿们早早的就把年货备齐了,又把家里雇工的工钱、福利早早的发了,跟他们干的一群人都笃笃定定的等着忙年,年前送节礼,年后走亲戚,忙得不亦乐呼。
麻家安静过小日子时,镇上麻宅的日子可不好过,麻慧儿要进宫做娘娘的事,终于被麻家人都知道了,不仅如此,听说嫡三子要回京,所有的庶子庶孙们也嚷着要进京。就连嫁出去的麻蒹儿,为了回京,跟夫君和离了。
麻敏儿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犯不着这样吧?”
前来蹿门的麻葭儿瘪瘪嘴,“是真的,过年前两天离的。”
除了无语,麻敏儿只能摇头。
麻葭儿问:“你们不回京里吗?”
“我爹喜欢云水,不回京里。”麻悦儿回道。
麻葭儿拍拍心口,“那我还是有亲人在这里的。”
“你不回?”
麻葭儿苦脸:“我都嫁在云水镇了,训庭他还没有考取举人,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
“那倒是。”麻敏儿笑道:“那以后多来走动走动,大家热络点。”
“好。”麻葭儿道:“肯定的,现在宝儿小,不能随意出门,等他大点,我就带他过来玩。”
宝儿是麻葭儿的孩子,去年秋天生的,因为生了个男娃,她在黎亭长家的日子过得不错,黎亭长逢人就说自己命好,居嫡长的个个是男娃,四代同堂,是个大福之人。
“没多远,可以把孩子带过来玩啊!”麻悦儿说道:“我们家小宝可以领着他玩。”
“你说的小宝是不是你家雇工牛家的孩子?”麻葭儿问。
“是啊,牛小宝,五岁了,可好玩了。”
麻葭儿摇摇头,“我家的才刚会爬,怕是跟不了他玩。”
“哦。”麻悦儿有些失望。
麻葭儿笑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让你婉姨生啊,这样你就可以做姐姐了。”
这话还真不好接,麻敏儿不知道婉姨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怀孕的迹像,都没好意思问过,身份处在这里呢,太尴尬。
麻悦儿小不懂,没想过婉姨生不生小孩的事。
当事人,莫婉怡悄悄低下头,双手捏着手中的绢头,一声不吭。
麻齐风坐在主位,听到这话,面色有些冷淡,也一声不吭。
麻葭儿似乎感觉到麻家的气氛不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宝儿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葭堂姐,有空过来玩。”
“好,你们有空也到镇上去玩。”
“行,”
……
麻家人把她送走了,个个都叹了口气,“爹,大家都走了,就你留下,不孤独吗?”
“葭娘不是留下来了吗?”麻齐风淡淡的回道。
麻敏儿看了眼还低着头的莫婉怡,又看了眼爹,她觉得有必要找爹聊聊。
元泰帝召麻慧儿进宫的圣旨是正月十五到的,是个极好的日子,对于云水这样僻偏的小镇子来说,能有小娘子进宫做娘娘,那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十里八村,就连附近的县都有人来,还有富绅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送仪程银子,想巴结一把,倒让一直愁于银子不够用的麻齐蒙高兴的半夜醒来。
云水镇出娘娘了,黎亭长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大请风水先生,特意为麻家留了一块风水宝地,不许别人动。
麻敏儿真是没想到,麻慧儿进宫做妃子的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不仅如此,府城的姚大人也特意来送行,也送了不少银子、礼物。
“老大人——”姚大人真诚笑笑,拱手道:“老骥伏枥,你又可以施展抱负了!”
麻承祖不管是面上,还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泽良啊!”
“老大人……”姚大人抬头,“你……”
“如果不是为了大孙子,我就老死在这里了。”
“大人,你何以有这样的想法?”姚泽良很惊讶,在他心中,麻承祖是个不认输的人,不管年岁多大,一直很要强,被先皇搓磨成这样,也没有求饶一声,为何现在如此沧桑又没有斗志,难道是老了?
“老夫明明应当‘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1,却‘苟有良田,何忧晚岁?但恨无才具耳。’2”
“老大人,你何以如此自谦?”姚大人再次惊讶。
麻承祖摇摇头,“壮怀几十年,激昂帝师之道不辞贾色,竟不如一句‘顺天意而无为’”
“老大人……”
麻承祖摆摆手,“为了孙子,不管皇上给我何职位,我都会欣然接受。”
“老大人,你……”
“我……真的老了!”麻承祖长叹,第一次叹出了心中所闷。
姚泽良从麻承祖书房出来,被管家送出门一路走过麻宅,耳听眼见,终于明白他为何有如此感慨了,摇摇头坐上马车。
仆从问:“大人,我们直接回府城吗?”
“去乡下麻家院子。”
“乡下麻家院子?”
“嗯。”
“是不是麻老大人的六子?’
“嗯。”
“小的知道了。”
麻齐风没想到姚知府会来他家,恭敬的把人迎到屋里,“大人,失礼了,失礼了!”
“麻老爷,说起来,失礼的人是我,冒然前来,打扰了。”姚大人和气的笑道。
“大人客气了,请坐。”
“多谢!”
二人坐下,姚大人也没有客气,“你家二娘子在家吗?”
“回大人,在家。”
“哦。”姚大人笑笑,“将军府已经被封郡王府了,你们应当知道了吧!”
麻齐风点头,“年前,小将军已经对我们说过,原来要去贺仪的,小将军体贴我们太远了,没让去。”
“原来如此。”姚大人笑笑,“将军府请客,小将军特意找了老夫,说是已经上书皇上,北五府设为一路,请我做转运使。”
“真是可喜可贺,姚大人恭喜你。”麻齐风拱手祝贺。
姚大人啧了下嘴,“麻老爷知道‘路’?”
“听江夫子说过。”麻齐风笑笑。
“江……风江逸?”
麻齐风点点头,“他曾化名为江风逸在我家做夫子,做了一年多。”
“竟有此事?”姚泽良大吃一惊,要是知道此人,他早就过来拜访了,没想到失去了这个机会。
麻齐风回道:“是,大人,而且我的父亲后来也知道了。”
姚泽良现在明白麻老大人的感慨为何而来的,风江逸在京城已经官拜太师了,却只和他结儿女亲家,还真是……
“大人,对不住,夫子让我们不要张扬。”
“我理解。”
“多谢大人体贴。”
姚泽良听夏臻念叨要带未来媳妇去西北三府,沉思一下,说道:“我可以见见二娘子吗?”
“稍等,我让人去叫。”
没一会,麻敏儿过来,给他行了礼,提了往事,“那次真是多谢大人,要不然,我们还身陷囫囵。”
“二娘子太客气了。”姚大人夸了几句,转过话,问:“小将军说你要跟去西边?”
“嗯。”
“听他说你去做生意?”
“是,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麻敏儿有些不解。
姚泽良笑道:“今年洪涝受灾涉及到很多地方,你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吧。”
麻敏儿笑了,“大人,越是大灾大难,人们越要寻求突破,找到生存的机会。”
“何意?”
麻敏儿反问:“人们在等朝廷发布政令,带动大家走出困境,而为朝廷具体做事的是谁?”
“地方官员。”
麻敏儿点点头,“夏小将军的职责是调动三府总官,再由三府总官调动地方官员,政令上行下达,只要宽囿让人民受益,生产、经济的恢复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一、两季就能过来,让人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些话也是风江逸所说?”
麻敏儿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对,没错,姚大人,这是江夫子跟我大哥、小弟说的话,被我这个做生意的女流之辈听到了。”
“哦,我懂了。”姚大人仿佛弄懂了一些事,拱手道:“多谢二娘子解惑。”
“姚大人客气了。”
正月刚刚过完,麻宅就开始了举家搬往京城,原本准备卖田卖地的麻齐蒙,因为地方富绅的巴结,收了不少贺仪,再加上云水镇的支持,进京的盘程绰绰有余,他便不再卖了。
“父亲,要不我们把田地、铺子放在老六手里,每年让他把租金、收成寄到京城?”
麻老夫人真这样想呢,但她跟老六不亲,没敢说,看向老头子。
麻承祖点点头,“嗯。”
“那我现在就去找老六。”
麻齐风兴冲冲的找到麻老六,结果人不答应,“对不住了,三哥,家里的田地、铺子,都是敏儿打理的,我一窍不通。”
“你……”麻齐蒙气得瞪眼,“老六你是不是不想帮忙?”
“是,三伯,我家是不想帮忙。”麻敏儿直接说。
“你……你……”麻齐蒙想骂难听的话,到底没敢,“你们给我等着!”说完,调头就走。
麻老夫人就知道这结果,“老爷,要是把田地卖了不合算!”
麻承祖何偿不知道,他们什么立身之本都没有,就靠云水这点田地、铺子了。
“父亲,可老六不同意,他是不是想趁机捞我们铺子、田地呀?”
麻承祖瞪了眼儿子。
麻齐蒙缩了一下头,“可要是放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
“你还知道不放心?”
“父亲,老六虽……怪了一点,但……不贪财。”麻齐蒙恬着脸说。
人啊,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就喜欢捡软柿子捏,关键时候还找自己欺负的‘老实人’。
“我知道,我去说吧。”
“父亲,我陪你。”麻齐风笑得眼不见缝。
麻齐风坐在正堂里唉声叹气,答应吧,是个烫手活,不答应吧,亲情没了,一脸愁。
麻敏儿劝道:“爹,你别愁了,除了我们家,三伯他找不到人打理,估计还得来。”
“敏儿,那你说我们要不要……”麻齐风矛盾的很。
麻敏儿道:“不要,爹,我给他们找了人了。”
“啊……敏儿,是谁啊?”麻齐风想不出还有谁。
“葭堂姐。”
麻齐风皱眉:“她……她能行吗?”
麻敏儿说道:“葭堂姐在黎家啥事也做不了,把三伯的铺子给她打理,我请彭掌柜协助她,只要她不轴,差不到那里去。”
“哦,好像也不错。”
麻敏儿再次说:“爹,我真没空,二月底左右,我要跟小将军去西部。”
“这倒也是。”麻齐风愁怅了,“那家里岂不是更冷清了?”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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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韩愈《送董邵南游河北序》“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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