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等人没想到文弱的麻六老爷居然能奏出如此雄纠纠气昂昂的乐曲,更没想到十岁的麻二娘能吹出这等气势磅礴的乐曲。
二人合奏,筝箫合鸣,气象非凡,让他们仿佛深临其境,被带入到了酣畅淋漓的战场之中。
“旌旗荡野,金鼓喧天。”庄颢不知不觉吟诵而出。
夜色中,雄壮的塞上曲飞上云宵,激荡在无边的夜色,让人久久不能入眠。
趁着众人都沉浸在乐曲声中,麻蒹儿和麻柔儿两人悄悄转到池塘另一侧,伏在一棵小树下,“没想到只会做绣活的二娘居然会吹箫?”
“还把男人们都迷住了。”
“跟她姨奶奶一样,祖父那么讨厌她,结果她还是有机会给祖父生了儿子。”
“就是……”
一曲终毕,坐在池塘边上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
“好曲,好曲。”田先生拍手,“没想到麻老爷竟有如此雄浑之曲。”
“过奖了。”
麻敏儿看向他爹,既便柔弱,他心中亦有梦想,她从他教三郎诗经中的‘无衣’就知道了,年少时的爹,一定有过理想和抱负,只是被现实消磨殆尽罢了。
“老妹,老妹,什么曲子,教教我好嘛!”章年美带着几分醉意走到麻敏儿身边。
“塞上曲,你要是喜欢,可以啊!”
“喜欢,太喜欢了!那你能不能教教……”章年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推到了一边。
明亮的篝火中,夏臻有些潮红的面色出现在众人眼中,此刻,他没有了往常的刻板、木然,有些醉意的身体站不太稳,随着不稳的身体,脸色显得生动,双眼晶亮,“你个笨蛋,居然还要人教!”
“啊……”
“啊……”
章年美和田先生等人齐齐张嘴,惊讶无比的看向夏臻,从来惜字如金的小将军居然骂人‘笨蛋’,好像骂得还挺可爱,像个七八岁要逞强的小男孩。
只见他伸出手挥了一下,“本将军只听一遍就会了。”说完,得意的昂起下巴,“一遍!”
“啊……”
“啊……”
“怎么,你们不信?”醉意连连的夏臻见众人呆滞,又挥了一下胳膊,“你们敢不信,老子揍不死你们。”说完就要拔身侧的佩剑。
不在军营,非正式情况下,夏臻身上带的是装饰性用佩剑,这是古代贵族用来表示身份的佩饰。
麻敏儿不知道他身侧雕刻镶宝石的剑是干嘛用的,以为他要发脾气,拔出剑岂不是会伤人,吓得连忙双手按住他拔剑的手,“小将军,你最厉害了,我相信,不要说一遍了,就算是半遍,你也会弹会吹了。”
“对,对,老子不要听一遍,半遍……半遍就会了,我……厉害吧。”
“对,厉害。”
“你在敷衍我?”夏臻低头不满的看向小媳妇。
“没有,小将军,你在我心中,一直很厉害,真的,一直!”
“真的?”
“当然是真的。”麻敏儿不仅回了话,还用力的点点头,表示没说谎。
“嘻嘻……”听到肯定的答案,夏臻跟八岁的麻三郎一样,开怀极了,撅嘴问:“那……那你奖励我什么……”
“……”
不仅麻敏儿惊得石化,就连田先生等人也惊得石化,这还是他们高傲、拽狂一言不发的小将军吗?
田先生掩袖。
章年美缩头。
庄颢转头看池塘。
顾敦傻笑。
惊墨已经把众侍卫赶到半里地之外了,包括麻家父子女,还有女佣,将军身边只余下最亲近的人。
小媳妇居然不奖励东西给自己,夏臻急了,扯着她的袖子,“你想狡赖?”
看着就要像麻三郎一样摇晃自己胳膊的大手,麻敏儿心道,要不是姐有二十九岁的灵魂,今天晚上能被你吓得直接升天。
老天啊,这还是我心中高冷漠测的傲娇小将军吗?麻敏儿转头看向酒坛,酒能使人失性,这句话看来是真的!不要‘这是真的吗’来验证,绝对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奖品呢?”夏臻委屈巴巴的再次叫道。
“明……明天给你行吗?”麻敏儿心道,大晚上的,姐到那里给你弄奖品。
“我不,我不……”
在夏臻开始胡搅蛮缠时,田先生怕小将军领军的威严受到威胁,连忙把所有人都赶开了,只余人家小两口,想干嘛干嘛。
呃……小……小两口……能干嘛……干嘛……
看到众人都走开,麻敏儿举头望明月,一轮明月高悬,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双眼一亮,老天爷啊,真是天赐良机啊!
麻敏儿贼贼一笑:“你……你要奖品是吧?”
“是啊,你夸了我,为何又要失言?”夏臻双眼迷惑不解。
麻敏儿笑眯眯道:“没失言啊。”
“真的,那奖品呢?”
为了今天晚上方便行事,平时挂在脖子上的玉水滴,今天被麻敏儿放在袖袋里,她像变魔术一般,掏出了玉水滴,“呶,不是在这里嘛?”
“真有奖品。”夏臻高兴的一把抓过来,举手就往脖子上带,“我有奖品罗,我有奖品罗了。”
麻敏儿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过去,发现爹带着小弟小妹好像回家了,田先生等人把铺地的麻布连着上面的豆腐宴一起拽到了池塘顶头,离自己这里有小半里地,再有就是那些护卫,他们不动声色的立在阴影里。
此景可不就是麻敏儿期待已久的绝好机会嘛。
“小将军……”麻敏儿轻轻叫道。
“媳妇,你叫我干什么?”
听到‘媳妇’二字,麻敏儿嘴角直抽,大爷的,我要真是十岁,还不被你给吓死,害不害臊,还没结婚呢,就‘媳妇……媳妇’的叫,像什么样子。
看到小媳妇一脸嫌弃的样了,夏臻又委屈了,“媳妇,你跟他们一样讨厌我?”
“谁敢讨厌你?”麻敏儿被他惊到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讨厌我。”
“……”篝火中,十八岁的夏臻变成了八岁的委屈小男孩,麻敏儿能说什么呢,心道,既然知道别人不喜欢,你还整天拽五拽六。
“不过,媳妇,你要是讨厌我,也没用。”
麻敏儿惊道:“为何?”
“我祖母说,玉水滴给谁,谁就是我媳妇。”
呃……这话怎么说得本末到置,麻敏儿可没醉,反问:“那你为何要给我玉水滴?”
夏臻正在把玩玉水滴,听到问话,抬眼:“我想给就给呗,那来为何?”
“……”麻敏儿觉得自己能被口水呛死,“为何不给别人?”
“这里那有别人?”夏臻抬头朝四周看过去。
不知为何,麻敏儿脑中突然现出四个大字——大智若愚,这家伙也许没真醉,只是假醉。
假醉?那刚才如八岁男孩的行为是借酒发酒疯了?
不……不……也不是这么说,这里的假醉……怎么说呢?行为、意识上是醉了,但不是因酒而真醉,他是醉在一种意境里,这种意境只对某些事开放,比如表现自己的聪明,说自己能听一遍就会弹曲。
但在麻敏儿问的这个问题上,面前的大男孩显然有意识屏蔽了,并不想让人窥见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爷的,麻敏儿狠狠瞪了眼面前的大少年,只见他无意识的摸着玉水滴,目光偷偷狡黠的看向自己,见自己盯向他,倏一下收回目光,低头玩手。
好吧,姐一个二十九岁的熟女,也不屑小男生自我保护的把戏,开口道:“要不,咱们合奏刚才的曲子?”
“好啊!”夏臻高兴的放下把玩玉水滴的手,连忙去拿麻齐风放在边上的筝,坐到火堆旁边,就开始调试音色。
等麻敏儿把箫放到嘴边时,夏臻已经跟上她的节奏了。
当合奏声想起时,麻敏儿心道,果然是个天才,真是听一遍就会了,这首曲子,算是麻敏儿和爹的新创,这个时代没有,夏臻应当没有练过。
半里地之外,田先生等人边吃边看荷塘月色,正在回味小将军惊人举止时,乐曲声响起。
“老天啊,真得会弹奏啊!而且比麻老爷弹得更富有战场意境。”章年美小声感叹。
“那是自然,小将军可是身经百战,麻老爷可能连战场的边都没有见过。”田先生摸须道。
庄颢眯眼沉浸在鼓鼙连天,杀声震天的戎马岁月里,虽然他们离开边境不过两三个月时间。
麻敏儿和麻齐风合编奏的这首乐曲,并不是唐朝时的‘塞上曲’,而是明代的,但这个朝代,好像只听说过唐,并不知有明代,所以她并没有把诗句讲给爹听,1只是把意境说了出来,在家窝冬时一起编曲、弹奏,早已默契。
没想到,和夏臻演奏的更合拍,更有意境,果然是上过战场的将军,演奏出来的效果更好。
躲在小树后面的麻家堂姐妹,痴痴的看向弹筝的小将军,月光下,他是如此俊美无双,黑色的发优雅的束在脑勺,一缕黑发随着弹奏的节拍,从白暂的脸庞垂落,一双瑞凤眼生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眼中流转着迷人的光华。
麻敏儿绕在夏臻周围,有时静立吹箫,有时走来走去,让吹奏出来的乐灵动而充满激越之情。
麻氏二姐妹,恨不得代替麻二娘去跟小将军演奏,却根本没有机会。
醉了,真是醉了,不管是听的人,还是演奏的人,都在乐曲声中,醉在月色朦胧里。
夏臻激昂的奏完乐曲后,仿佛尽兴后的无力,随手把筝放到边上,后仰倒在草地上,顺着就伸直了腿,天上明月朗照,地上青草柔软,耳边还有清风吹过,从记事以来,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酣畅惬意过,美妙、太美妙了,瞌上眼,他进入了黑甜梦乡。
“夏臻——夏臻……”麻敏儿边叫边看向田先生等人那边,她紧张极了,伸手就开始松他的圆袍领,让玉水滴呈现在月光之下。
曲声停了,田先生等人沉浸在月色月光朦胧之中。
可总有人不懂欣赏朦胧之美,比如顾敦,又吃又喝,让他有了三急,去林子地里解决去了;比如,内心有算计的麻家两个堂姐妹,“蒹姐姐,二娘想干嘛呢?”
麻蒹儿也没有想到,麻敏儿的胆子这么大,居然直接趴到小将军身上,居然……那她们还有什么机会?咬咬嘴唇:“柔儿,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二娘这么……,十岁就……”麻柔儿同样咬嘴,怀着心思而来,结果什么机会都没有,她说出的话很恶毒。
麻敏儿急死了,月光透亮,玉水滴盈盈欲滴,可就是没反应,急得她直接趴在夏臻身上,拿着玉水滴翻来覆去,迎光、投光……
在醉意中睡着的夏臻,感觉胸口有人,伸手不自觉的就抓麻敏儿的小手,一下,两下……怎么也抓不到……
没看到影像,麻敏儿都急死了,小手又要被人抓,急得不停的在玉水滴和夏臻的手之间切换模式,难道……难道除了月亮,还要相同的时间、相同的那个坑?
麻敏儿抬头看向朦胧的远方,小牛山竖在月色中,重峦叠嶂,难道我还要把夏臻搞到那个坑中?就凭小小的她,怎么可能。
沮丧极了!麻敏儿习惯性闷下头。
乐曲停了好一会,田先生等人才从乐曲声中清醒过来,“子安弹筝跟他拿刀砍敌人一样优秀,一样出类拔粹。”
庄颢认同的点点头,“先生说得不错。”
“果然就是半遍能弹出全曲的人才。”章年美嘻嘻笑笑,“咦,顾胖子到那里去了?”边说边伸头朝四周看过去。
发现另一边,看不到小将军和麻二娘了,却发现胖敦朝刚才野炊的地方走过去,却被惊墨挡住了。
“嘻嘻……你别挡了……我看到了……”顾敦捂嘴朝睡在地上的小将军看过去,麻二娘在他心口拿玉水滴闹着玩。
田先生和庄颢见章年美起身,也立即起身。
“胖子,你看到什么了啦,声音这么大?”章年美边走边问,没几步,正对的篝火不再挡住他们的视线,老妹正惊慌失措的从夏臻身上爬起来,顺手扯了玉水滴。
“老妹!”章年美心想,怪不得觉得这个姿势这么眼熟,原来老妹刚才是为了还玉水滴啊!
“她偷小将军的玉佩?”麻柔儿从树丛后钻出来,大声叫道。
“你是谁?”章年美皱眉唬脸,他可不想人污蔑老妹。
“我……我和堂姐想……摘含露荷叶……”麻柔儿前一句说得结结巴巴,后一句马上顺溜:“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可真丢人。”
麻蒹儿在堂妹说话时,自以为得体的给各位行了礼,等堂妹的话说完,马上补充道:“各位将军们,我们马上去通知我六叔把妹妹带回去,不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麻敏儿走到二位堂姐跟前,什么话也不说,当着她们的面,不急不徐的把顺手摘下来的玉水滴带到脖子上,冷笑一声:“摘含露荷叶?哼,我花银子买回来,就是让你们来偷?”
“不就是破荷……”
“住嘴!”麻敏儿喝一声:“不告而摘,你们这才叫偷。”说完,根本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转身对田先生等人说道:“先生,不要怪我不还回去哟,我要是现在还回去,就担了小偷的罪名,就丢了麻家人的脸,对不起了,这坠子我可能要再戴一段时间了。”
顾敦一脸蒙,上次小将军甩玉坠,他并不知情,“啥……啥情况,刚才麻二娘她……”
庄颢轻扯嘴角,“你撒尿拉屎跑这里来干什么?”
文质斌斌的庄先生,在三位小娘子面前说了粗话,羞得另外两位小娘子的脸,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更红了。
羞?庄颢最看不得这种揣着算计腆着厚颜的女人,不羞装羞,他就想说粗话羞她们一番,再说了,他正想探麻二娘对玉水滴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结果被她们的蠢样给搅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文人发起脾气来还真跟其他人不一样,庄颢眼睁睁的看着麻二娘带着玉水滴大摇大摆的走了,边走边背对他们摆手:“野炊的东西,等你们走了,自有人来收拾。”
“啊,麻二娘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啦?”顾敦摸不着头脑。
田先生朝晓文和惊墨看过去,两人正在夏臻身边搭挡露水的账蓬,他们要在这里陪到小将军醒了。
章年美朝睡着的小将军看看,又朝回家的老妹妹看看,想想她第一次还时,被庄先生闹腾了,结果这次又被顾敦闹腾了,难道她跟小将军真有……唔唔唔……我乱想什么呢!
守在阴影里的侍兵齐齐走到麻家两位小娘子跟前,“再不走,休怪我们刀剑不长眼。”
“章……章将军……”麻柔儿就听过姓章的将军,也不知道谁是,乱叫道。
章年美的脸上没有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唰一下抽出剑,倏一下架到了麻柔儿的脖子上,“知道擅闯小将军周边,我们一般会怎么处置吗?”还没把打仗对待敌人的狠戾劲拿出来呢!麻柔儿低眼看剑,闪光的剑,让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麻蒹儿见势逃了般的跑了。
“果然是京城来的人,什么都敢肖想。”田先生冷哼一声。
不远处,麻柔儿的丫头见麻蒹儿跑过来,却没见到自家小娘子,吓得连忙找过来,侍卫伸刀要拦。
田先生摆摆手,“赶紧让她把人拉走。”看到就烦心,要不是看在麻六老爷,还有麻承祖这个前帝师的面子上,今天晚上,这两个小娘子的下场可不太美妙。
“是,先生。”
小丫头半拉半拽,好不容易把自家小娘子弄得离开了这些大兵卒的视线。
安顿好了两个小的,麻齐风不放心,正准备出来找大女儿,见她回来了,松口气:“他们呢?”
“还在池塘边。”
“那他们准备……”
麻敏儿打断爹的话:“他们是翼州的土皇帝,就算现在回平定,守城的也会给他们开门,爹,你不要担心了。”
“哦。”麻齐风想想问:“刚才小将军醉酒,有没有……”
“爹,他醉酒跟三郎一样,有趣的很,不过现在睡着了,自有他的属于管他,不需要我们担心。”
麻齐风总觉得心里不安,“敏儿,上次,我恍乎听小将军说你是他的小……”
“爹,少年人的心性,你又不是不懂,他们说出的话怎么能作数?”
少……少年人,你还是小娃子呢,麻齐风听到女儿的话,不知为何,无数个深夜里害怕面对的问题又冒出来了。
不……不……这就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至于不会绣……绣活,那是因为老天给了她更能干的才能,所以……所以才把巧手收了回去,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敏儿,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呢?”麻齐风甩开脑中的不安,笑着对女儿说道。
“嗯,我知道了,爹,你也睡吧。”
四更天,天慢慢亮了,小将军还没有睡醒的迹像,嘴角不时还有浅笑露出,吓得晓文连忙找田先生。
“先……生……咋办?马上就要天亮了,农人就要下地干活了,我们在这里是不是……”
田先生看看发白的天际,果断说道:“到镇上调马车,把小将军送回去。”
“是,先生。”
麻齐风到底不敢怠慢小将军等人,天刚亮,他就来到池塘边,发现付老爹已经把池塘边野炊的地方收拾了,正准备推平板车把锅碗瓢盆送回到家里。
“东家,你怎么来了?”
麻齐风:“他们呢?”
“四更天时就走了。”
“这么早?”
“嗯,我等他们走了才过来收拾东西。”
“哦!”麻齐风总感觉心里不定当,莫名的感到不安。
一直到天晚,田先生把案头的公文都处理完了,过来跟小主人一起吃晚饭,他居然还在睡。
他有些不放心,“我到他房间看看。”
“好,先生。”晓文带着田先生进了夏臻卧室,避在边上看了眼,他发现小主人睡得很香,半躬着身子,脸上表情平静,丝毫没有往日的戾气。
“怀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田先生无意瞥到了花布角。
“回先生,一只花布兔生肖。”
“花布……生肖,那里来这玩意?”田先生有些惊讶。
晓文撇嘴:“上次在镇上吃馉饳时,麻二娘给她弟弟妹妹买,顺手给小将军也买了一个。”
“顺手?”
“嗯,小人是这么觉得。”
田先生嘴角抽抽,十岁的小媳妇还真能做出这种事,难得小将军还把它当宝一样抱在怀里睡觉,“像这样多久了?”
“自从买回来后就这样了,上次从府城回来,先生还记不记得我回头的事?”
“嗯,记得。”田先生反问:“难道子安特意让你回去,就是为了拿这个?”
晓文点点头。
田先生感慨万千。
“先生,你怎么啦?”
田先生走出房间,踱到院廊下,抬头看向外面的天际,小将军六岁不到,正是需要父亲时,大将军却在塞外遇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只看到了他的外袍与一只军靴,用它们做了衣冠塚,夫人因为受不了打击,醒来之后,只在祠堂吃斋念佛,不管小将军。
小将军七岁跟老将军上战场,七岁……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出生贵胄又怎么样,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中的辛酸又有谁懂。
“先生,吃晚饭了吗?”庄颢打断了田先生的感慨。
“没呢,你呢?”田先生转身,收拾起情绪。
“还没。”庄颢边问边朝里面指了指,意思问,小将军醒了吗?
田先生摇摇头,“咱们一道吃吧。”
“好。”庄颢和田先生边走边聊,“先生,马上又要秋季了,正是屯军粮的时候,虽说今年翼州没有干旱,但粮好像也不多,准备在江南那个州府调粮?”
田先生停住脚,朝他一笑,“今年可能不要调那么多了。”
“我知道,翼州不再干旱,肯定不会像去年那样。”
田先生意味深长笑笑,“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
田先生笑道:“你忘了麻二娘卖给我们冬小麦的事啦!”
“那只是五六千斤,怎么够二十万人吃的。”
“今年秋季怕是不止了罗。”
庄颢笑了:“先生,一百亩地,充其量也就三、四万斤吧!”
“至少,我们可以少买三、四万斤,从遥远的南方运回来,这得省不少事吧。”田先生分析。
“那倒是。”庄颢笑了。
田先生又道:“除了麻二娘家,周围几个村子在她的影响下,粮食产量也不错,估计能解决我们冬季三层粮食。”
“还真是。”
田先生捋须笑笑:“我估摸着,麻二娘明年还会买田种粮。”
“那岂不是做大地主了?”庄颢失笑。
“嗯。”田先生点头,“我到希望她大手笔买田,这样不出几年,我们的军粮说不定能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
“你觉得我说得可能性大不大?”田先生笑着反问。
庄颢久久没有回话。
麻敏儿并不知道夏臻这次醉酒回去睡了多久,等他们再次见面时,已经是这一年的年末了。
他们回府城过年,再次‘路过’麻敏儿家,小木屋里却不是住着麻敏儿一家,而是一对祖孙。
付老爹见小将军们来,赶紧下了走廊,连忙上前行礼:“小人给将军见礼了。”
夏臻眉头凝成结。
章年美连忙问:“我老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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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为:旌旗荡野塞云开,金鼓连天朔雁回。
落日半山追黠虏,弯弓直过李陵台。
《塞上曲》是明代布衣诗人谢榛所作的一首边塞诗,生动再了两军厮杀搏斗的现战场景象,表达了对英勇善战的将士的敬仰之情。
在唐朝,有特别多的名作,宋代以后无继之音。到了明代,边防力量又变得较强,边塞诗有所振兴,谢此诗便是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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