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门城楼上的建筑叫作太微观,源自隋炀帝时期。站在太微观上,看望尽天街和大半个洛阳城,视野十分的好。
平时,这里无人会来,也无人敢来。即便是值守的禁军,也只是在旁边的城墙上巡逻,不会刻意来到太微观里。
若是在往日的夜晚,从太微观望去,洛阳城很多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因为洛阳城之前太过萧条,还有着宵禁制度,所以到了晚上,基本看不到多少光亮。
但今晚不同,一眼望去,万家灯火映入眼帘,吸引不少官员倚栏而望。
而且宵禁也废除了,只是洛阳城还在适应阶段,并不像太原城那般早已习惯。也可以想象,少了那么多权贵和富商,太原城的上元夜就没前些年那么热闹了。
来参加上元夜宴的官员并不多,只有几十人而已,毕竟太微观并不大,加上伺候的宦官、宫女和值守的禁军,若是宾客太多,就显得过于拥挤了。
虽说与会的官员不多,但这个宴会的规格却是很高,无人不以参加此宴会为荣。
因此,这些官员大多品级很高,当李建勋这个从六品的秘书郎穿着绿色官服、腰佩银饰出现在太微观时,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好奇此人是谁。
“这人是谁?绿袍官员居然出现在这样的宴会?”
“不知道,看着有些眼生,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想来是有些才华的才子吧,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这些官员议论纷纷。
其实他们一些人听说过李建勋,但并未真正见过他,所以才会这般模样。
倒是宋齐丘连忙起身招呼着李建勋,“致尧兄,你的位置在这儿。”
宋齐丘因为是五品官员,穿的是红色官袍,但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显眼。好在红色官袍不只是五品官,四品官也是穿的红色,所以殿中还是有十余名穿着红色官袍的人,只不过宋齐丘的品级较低,所以位置在靠近大门的位置,跟李建勋的位置挨着。
李建勋看到宋齐丘也很惊讶,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宋郎中怎么会在此地?”
宋齐丘笑着解释道,“托郡王殿下的福,我也被邀请参加今年的上元夜宴,致尧兄的座位在我的后方。”
李建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今夜会很尴尬,没想到宋郎中也在。”
宋齐丘笑着回道,“致尧兄不必称呼官名,可以叫我子嵩便是。”
李建勋也没客气,当即客气说道,“那李某就托大,就称呼一声子嵩贤弟。”
就在两人准备落座时,坐在靠近台阶位置的江宁郡王对着宋齐丘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便对李建勋说道,“致尧兄,郡王招呼我等,正好圣人未到,我等去给几位殿下行礼,也不算失了礼数。”
这过去行礼并不是你想去就去的,一般的人去了肯定会吃闭门羹。真以为谁来行礼,琼王等人都得回应吗?那岂不是得累死。
像这种场合,一般是熟悉才会去行礼,否则不会去自找不快的。
很快,在宋齐丘的带领下,走向李昪。在快要抵达李昪前方的时候,他让宋齐丘先向琼王等人行礼。
宋齐丘二人这才来到琼王和淮王面前,恭敬地行礼,“下官礼部郎中宋齐丘(秘书郎李建勋)见过琼王殿下、淮王殿下。”
琼王也看到了宋齐丘二人,对于宋齐丘,他自然认识,所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重点看向李建勋。
“李秘书郎?听闻你是江淮一带有名的才子,今日终于一见。”
李建勋有些惶恐,连忙回道,“琼王殿下言重了,下官只是书多读了一些,当不起殿下称赞。”
琼王本就不喜欢这种扭扭捏捏地说话,不过想到李建勋的身份,也未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笑着转身对身后的淮王打趣道,“淮王,你的未来岳父来了。”
淮王还是有些稚嫩,得知眼前这男子就是自己未来王妃的父亲,就起身行礼,“见过李秘书郎。”
琼王见状,有些想拍脑壳,而李建勋更是一脸惶恐,当即深深鞠躬行礼,“下官惶恐,当不起淮王殿下大礼。”
这一下,倒是轮到淮王有些不知所措,琼王连忙拉着对方坐下,“淮王,你是亲王,他是秘书郎,即便他是你未来的岳父,地位依然不如你的,见你应行大礼。”
淮王对于这些礼节还不是很熟,所以才闹了刚才那个笑话。
但经过这么一闹,不少人倒也猜到了李建勋的身份。
“那人应该就是淮王妃的父亲李建勋吧?”李嗣源看到跟一群宗室混在一起的李建勋,顿时有了猜测。
一旁的安重诲点了点头,“回郡王,应该是。”
别看李嗣源也是郡王,但并没有跟琼王等人在一起,而是在朝臣这边,而且他因为爵位高,反而在朝臣这边第一位。
在他旁边,有燕国公张承业、魏国公张全义、内阁大学士等人。
朝臣和武将在一边,琼王这边,除了几位宗室外,便是番邦使节,最下首又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
“本王听说此人是扬州人,这样一来朝中的江淮人倒是多了不少。”李嗣源所有所指地说道。
“想来是朝廷收复江淮之地,也需要安抚江淮上下的人心。”安重诲猜测道。
话虽如此,但李嗣源总觉得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朝堂上会多出一股新的势力。
以淮王、江宁郡王为首的江淮一系,下面的官员有刘信、沈崧、沈颜、宋齐丘、李建勋等人。
沈崧其实是福建人,之前也是在吴越任职,照理说跟江淮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平时他跟这些人来往不少,所以也跑到了这里去。
这里所谓的江淮,只要还是指杨吴曾经管辖的地区。
李嗣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如今江淮地区的官员有些多了,李昪这个江宁郡王更是担任河南府尹,其他江淮籍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关系。
真的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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