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唐军攻占陕州。
伪梁陕州节度使尹皓带着部分亲信逃走,三万余梁军除数千人战死、上万人逃走后,余部皆向唐军投降。
随即唐军便追击梁军溃兵通过了崤涵道的石壕段,进而杀到了渑池县。
崤函道是大唐东都洛阳至长安进入陕州崤山地段道路的总称,是中原通关中、达西域的咽喉要道,也是丝绸之路的干线路段。
而石壕段因车轮在石坡长期压辗而成,其实就是一条不足一里的路段,但因为杜甫路过这里,写下了著名的《石壕吏》,因此闻名。
唐军的将士大多都是文盲,哪里知道什么杜甫不杜甫的,他们眼中只有那些逃跑的梁军。
八月十五日,唐军西面行营都统符存审率领左右神策军、右神威军以及神机营一部等共七万大军杀到距离洛阳城不足百里的新安县城。
这个时候的洛阳才真的大乱起来,就像是当初东梁的军队攻入洛阳时一样,不少人开始逃亡。
伪梁的上层权贵不愿归降的自然是能往开封逃,就往开封逃;愿意归降的则是在城内等着;也有一些人担心战乱会威胁自身安全,直接带着家人朝着乡下逃去。
这模样,就跟当初东梁军队攻入洛阳时的翻版。
在这个时候,张全武回到了洛阳城。
此时唐军并未围城,但城内已经开始乱了。
张全武一路走来,便看到不少士兵四处劫掠。这些大多是从陕州逃回来的溃兵,如今无人约束,加上唐军来袭,他们就开始放飞自我。
之前原本还算是繁荣的洛阳城,此时十分萧条,大街上除了四处劫掠的士兵,就是拖家带口出城的人。恐怕这个时候最热闹的就是东边和南边的几个城门,以及洛河上的码头。
张全武一行人有数百人,虽然有不少马车,还运着箱子,但因为护卫都手持武器,倒也没有溃兵不长眼过来劫掠。
一直到来到魏王府。
此时魏王府外有着一队士兵驻守,是张全义的亲兵。
平时是没有这么多人的,因为这两天洛阳城局势混乱,张全义也担心有溃兵冲击王府,所以才派了一队亲兵专门在府外守着。
“参见二爷。”
门口的士兵见到张全武,纷纷行礼。
“魏王可在府内?”张全武一下马后,便把马交给一旁的亲兵。
“回二爷,王爷在府内。”亲兵恭敬回道。
张全武点了点头,“你们好生守着,还有把那些车子都运入王府内。”
“小的遵命。”
张全武吩咐完这些后,便快速朝着王府内走去。
此时的张全义正在府内游玩,显然外面的混乱局势当回事,不过得知张全武归来后,他便停止游玩,而是回书房。
“兄长,弟不辱使命,总算在唐军进城前赶回。”张全武行礼道。
“起来吧,所说太原之行。你走的这段时间,局势变化太大了,洛阳城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张全义说着一边坐下,一边感慨。
“我看到了,没想到唐军如此之快就破了陕州。”张全武也有惊讶。
“意料之中,太原之行的结果如何?可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张全义着急问道。
张全武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有一件事得让兄长知晓,契丹这次南犯,损失极为惨重,据说战死和被俘十几万人,就连东奚王的王后和其他妃嫔都被唐军抢了过来。
奚王后现在就在晋阳宫内,成为了李唐皇帝的枕边人。”
张全义听闻神色凝重,敲着桌子喃喃道,“看来此战契丹损失的确不小。我们的后路一事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全武喝了口水,继续解释,“弟此去太原,去拜访了不少朝臣,包括如今得势的内阁三位宰相和御史大夫安金全。
内阁三位宰相都不愿意帮忙,御史大夫安金全倒是愿意帮忙,但他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全义连忙问道。
“坚守洛阳城,等东路唐军抵达洛阳城后,向东路唐军投降,也就是向李嗣源投降。”张全武回道。
“向李嗣源投降?我倒是想,可符存审会给我机会吗?”张全义不禁嗤之以鼻,“锦衣卫呢?我们跟锦衣卫的关系不错,他们是否愿意帮忙?”
张全武摇了摇头,“锦衣卫的人更死板,不肯帮忙,我找的是琼王。”
“琼王?他不是不待见我们吗?”张全义有些疑惑。
自从几年前的那次接触后,琼王李祥就对他们两兄弟恨上了,所以琼王这个选择被张全义放在了后面,没想到胞弟居然去找了这位。
张全武得意地回道,“我找的他最喜爱的那名秦孺人和琼王府司马李詹,献上了不少奇珍异宝后,琼王这才接见了我。
琼王府司马李詹给兄长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主动献城,然后带着妻儿等亲眷前往太原请罪。
在他看来,兄长早就有心归顺大唐,如今又有献城之功,圣上肯定会善待兄长。
不过琼王却是让弟给兄长带句话,那就是圣上可能不会承认兄长的魏王爵位,让兄长有个心理准备,但肯定会给一个爵位。”
他一说完,张全义听了不禁眉头紧皱,亲自前往太原请罪,这可得冒很大的危险。
“全武,你觉得为兄该去吗?”张全义有些犹豫。
张全武察觉到兄长的犹疑,当即肯定道,“去,兄长必须去。兄长以献城之功,带着亲眷去太原请罪,大唐皇帝肯定会善待兄长,否则没有人敢投靠大唐。
而且弟还建议把丽华送入宫中,若是可以,将来还要把丽萍也送入宫中。”
张全义现在有三个女儿在世,大女儿也就是丽萍,他的魏王妃所生,是伪梁福王朱友璋的王妃;二女儿就是丽华,也是嫡女,如今十六岁,已经许配给了他十分看好的一个才俊李肃;三女儿是妾室所生,虽说貌美,但才十三岁。
听到胞弟话,张全义有些犹豫,“丽华毕竟已许配他人,这取消婚约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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