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墙的坍塌,关城外的唐军都看在眼里,那场景,让这些将士都震撼不已。
本就不甘心撤退的石君立却是伺机道,“郭都统,此时梁军势必人心大乱,要不末将派出军队趁机反杀回去,或许能一举夺下潼关城。”
虽说夜幕正在降临,但并未完全黑下来,此时作战,还是能行的。
郭崇韬听闻也有些迟疑,他之前可是说好了不再进攻,等明天的。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让他毫无颜面?
想通这点,郭崇韬便摇头道,“夜幕已经降临,黑夜作战,对我军不利,等明天天亮后再说。
左神威军留下一部分将士警戒潼关城内的梁军,其余的撤军回营。”
安重诲和丁平瞥了一眼这天空,虽然月亮升了起来,但距离彻底黑下来,也还得有一会儿吧?
可郭崇韬说停止进攻,他们总不能反对吧?
于是,两人眼珠转动后,便跟着郭崇韬一起往大营的方向而去。石君立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潼关城,犹豫了一会儿才吩咐身边的人,留下一个团的士兵驻守在距离城墙并不远的关西驿。
关西驿是大唐设立在潼关西侧城墙外临山的一座驿站,梁军占领潼关期间,这处驿站也一直在使用。不过随着唐军到来,这里便被梁军舍弃。
驿站原本的规模不小,驻扎大军自是不行,但千八百人的士兵却是没问题。
黑夜中的潼关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点燃的火把,还未离开的梁军正在打扫残局。
但白天的一战,对于梁军来说,可谓是死伤惨重。
梁军战死以及受伤者达到了六千多人,另有数千人逃跑,此时城内的梁军不足三千人。
而唐军只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梁军真正战死者其实也就四千多人,不过剩下的大多丧失了信心。
石君立之前的猜测也没错,若是唐军在城墙坍塌之时趁机反杀,或许真能一举攻占潼关。城内的梁军当时要么精疲力竭,要么士气大跌,基本上没有抵抗的心思。
不过,错过了就错过了。
在废墟中,梁军也终于找到了贺瑰。
准确地说,是找到了贺瑰的尸体。
这位倒霉的梁军主将,此时头颅都被压扁了,如不是身上的盔甲,旁边的武器,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贺瑰。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反正是被人在废墟中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气息。
“防御使,现在怎么办?”一旁的亲信神色复杂地看着贺瑰尸体和坍塌的城墙,双眼已经没有了多少神采。
之前的城墙还只是塌了城门附近,可现在却是出现十几处坍塌,窄则不足一丈,宽则两三丈宽。
而且坍塌的城砖和里面的夯土还给铺出了一条条通往城墙的道路,这样唐军甚至可以不用云梯便可登上城墙。
城墙的地基倒是在,毕竟下面使用条石等砌成,唐军的工具无法在短时间内凿开这些条石,而是在城砖部分挖了一个个大洞,把火药放进了洞中并引爆。
即便是梁军可以把城外坍塌的砖土清理掉,可此时的潼关西城墙到处都是缺口,他们都没有信心在第二天唐军的进攻中坚守住。
“等招讨使那边的消息。招讨使的消息来之前,让人把城外的砖土清理了,然后把我们将士的尸体集中堆放,唐军的直接堆在缺口处,用来加固城墙。
我不就信唐军就忍心踩在自己同袍的尸体上进攻。”王彦章冷冷道。
“防御使,这样会不会激怒唐军?”亲信在一旁有些担心。
其实王彦章这些亲信都不远继续坚守了,这打下来,说不定眼前这些同袍的尸体就是明天的自己。对于唐军那种未知的武器,他们非常恐惧,要不是王彦章还在,他们说不定早就跑了。
“我们现在还担心什么激怒唐军?你们想想唐军杀了我们多少同袍,贺统军又是死在谁的手上?”王彦章有些气愤地说道。
“都怪温韬那个王八蛋,没事去挖人家李唐皇帝的祖坟,不然唐军也不会突然进攻我们。”
“就是,好处都被他卷跑了,留我们来背锅。”
心中气愤的守军们便把怒火集中在了温韬身上。
在锦衣卫的布局下,从开封到长安,只要是州城或者大点的地方都有人在传温韬挖空了昭陵的陪葬物。而之前潼关的守军也的确见过温韬一行的马车都装满了木箱,这无疑更加印证了温韬挖空了昭陵。
伪梁朝廷自然知道这是唐军的探子在暗中传播,可却没有反制的办法。
谁也不知道这些探子藏在哪里,有可能普通百姓,也有可能是官府人员,抑或那些地方大族。
这几年,伪梁跟李唐的作战几乎是全败,接连的战败和失地,不少人其实都不看好伪梁。
特别是此次关中大战的导火索是温韬盗掘昭陵,于是不少梁军将士顺带就埋怨起了这位盗墓贼。
他们不是埋怨温韬盗了昭陵这个行为,若是当时是他们,可能也会这么做。他们是埋怨温韬盗了昭陵,独自得了好处,而他们这些没得好处的人却在承受唐军的怒火,心里自然不舒服。
“都在胡说什么?你们真以为没了这件事,唐军就不会进攻我们不是?别忘了,我们跟唐军是世仇。”王彦章神色阴沉地说道。
众人脖子一缩,便不再议论。
王彦章其实也对温韬颇有怨言,关键此人还被任命为开封府少尹,兼领河阳节度使,屁事没有。
他也不是埋怨温韬盗掘昭陵,而是埋怨因为对方的胡来导致大梁在关中局势一下糜烂。
大梁刚刚在河朔战败,短时间并无继续开战的实力,可因为温韬的胡来把朝廷拖入了一场本该在数个月、甚至半年以后才会发生的战争。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自东边而来,来到王彦章身前立定后拱手道,“启禀防御使,招讨使来了。”
“招讨使亲自来了?”王彦章大惊,连忙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快,派人去城墙上戒备,小心唐军夜袭。若有异样,立即示警。”
“属下遵命!”
安排好后这些,就见一队骑兵从东城门方向快速驶来,为首的正是招讨使牛存节,身后跟着大队的骑兵和步兵。
在骑兵停下后,王彦章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末将王彦章见过招讨使。”
“贺统军找到没有?”牛存节在旁边亲兵的帮助下翻身下马,连忙上前追问王彦章。
后者神色复杂,身子往旁边一侧,露出了贺瑰尸体,“招讨使,末将刚刚在废墟中找到的尸体,面目全非,仅靠面容无法确认身份,但这身盔甲和旁边的佩刀却是贺统军之物。”
牛存节上前,看着头颅有跟没有没区别的贺瑰尸体,神色复杂。他本是让贺瑰来指挥潼关防守,可没想到刚刚击退唐军,对方就战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贺统军会战死?”牛存节追问着王彦章,在场的将领中恐怕也只有后者才知道怎么回事。
“回招讨使,唐军是故意撤退的。他们撤退时,用了之前让城门处坍塌的那种武器,弄塌了整个城墙。
时值唐军撤退,贺统军便去城墙上视察,然后城墙就塌了。等末将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贺统军的身影,最后才在废墟中找到贺统军的尸首。”王彦章神情低落地解释道。
跟随一起来的尹皓看着贺瑰的尸体,心里庆幸不已。还好自己跑了,虽说被夺取了兵权,不过是暂时的,总比跟贺瑰一样死于非命好多了。
一旁的段凝听闻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王防御使,贺统军视察城墙的时候你在何处?为什么贺统军死了,你却没事?
或者说,你明知道唐军的撤退有诈,但并未阻止贺统军去城墙,是想借刀杀人,染指这守城主将一职。”
王彦章听闻,脸一阵青一阵白,但最后却忍住了。他当初的确察觉到唐军的撤退有异,但并未多想,也未阻止贺瑰去城墙。想到这里,他选择了沉默。
可他的亲信却是不忿,当即争辩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们防御使跟唐军血战了大半日,身上都是唐军的血迹。当时是贺统军体恤防御使,让防御使休息。”
啪!
王彦章亲信话音刚落,一声马鞭挥动声响起,只见亲信的脸上多了一道鞭痕,鲜血正顺着伤口流出,甚是吓人。
而鞭子的主人正是段凝。
“段帅,你这是何意?”见段凝鞭打自己的亲信,王彦章脸上有些愤怒。
“何意?教训一下不分尊卑之人。我等商议事情之际,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插嘴的。”段凝撇撇嘴道。
“段副使,别太过分了。”牛存节瞪了一眼段凝,虽说不高兴,却未怪罪。
段凝一脸无所谓,对牛存节简单地行了一个礼,“末将遵命。”
牛存节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将被打就去找段凝麻烦,他看了一眼死去的贺瑰,再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城墙,对王彦章吩咐道,“王彦章,若是本使任命你为潼关守将,你能否坚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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