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长安城外已经开始飘着雪花,今年明显要比去年冷不少,渭河都结起了厚厚的冰层。
虽说西梁迁都长安,但长安依然是破破烂烂,就连曾经的大明宫、太极宫和兴庆宫这三大内都不复昔日的宏伟,早已是残垣断壁。
朱友珪这个小朝廷偏居一隅之地后,就剩下一府三州之地,也没那么多钱去修缮唐王朝的长安三大内。
或许等李柷这位仅存的李唐皇帝收复长安后才会考虑。
渭水河畔,东梁军队的大营里,刘鄩看着手中的战报不禁感叹。
“真没想到,河朔一战会是这个结局,今后这仗不好打了。”
谁能想到,自己这边眼看就要攻破长安城,河朔那边却败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
二十万大军,一个月左右就全军覆没,从大梁立国以来,就没输过这么惨的仗。这一战,几乎把大梁的精锐部队打完了。
“齐王言之有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想那杨师厚也是威震河朔的一方诸侯,贺德伦和王檀二人也是少有的大将,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好在齐王这边马上就要攻破长安城,到时候圣上必定会对齐王大加赏赐。
末将就在这里先恭喜齐王了。”霍彦威开始流露出担忧之色,很快消失不见,转而对刘鄩恭喜起来。
虽说刘鄩之前曾追随朱友珪,但其归顺朱友贞后,依然得到重用,原本的齐王爵位没变之外,还担任要职。
可以想象,在杨师厚、王檀、贺德伦三名大将战死或被俘之后,刘鄩就成了朱梁硕果仅存的大将了。
毕竟细数如今的朱梁,合适的统兵之人少得可怜。
早年跟随朱温打天下的那些大将,要么死了,要么赋闲在家不受重用。还在领兵的,除了刘鄩,还真没几个人。
“霍帅谬赞了。”
刘鄩听闻露出笑容,虽然河朔丢失,但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他攻克长安,就是大功一件。
“如今唐军可有异动?”刘鄩一直疑惑唐军的行动,若是之前是因为要集中兵力在河朔和朝廷决战,那么现在,唐军很可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关中。
“回齐王,唐军并无异动。唐军镇西都督府的军队还是在耀州,并未越界;倒是唐军的右神策军的骑兵似乎出现在同州,但也未跟我军交手。
李唐和废帝是盟友,末将也不明白为何唐军不增援废帝,坐视朝廷攻打废帝?以如今长安城内的兵力,相信不出几日,城内的逆军就会不占而降。”霍彦威有些疑惑。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没能看懂的一点。
“本王也有些不解,或许是唐李唐没多余的兵力增援废帝,也或许是李唐最开始就不打算增援废帝。”刘鄩沉声道。
“依齐王之见,哪一种可能性更大?”霍彦威好奇道。
“或许是第二种。”刘鄩神色凝重,“最开始,本王也以为李唐刻意扶持废帝是想牵制朝廷。可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李唐并未把废帝放在心上。
废帝西遁关中后,下辖不过一府三州之地,兵力不过数万,这样的实力不可能牵制住朝廷。反倒是朝廷攻占关中后,势必分兵驻守。
若是之前,这或许没太大的问题。但朝廷在河朔惨败,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如今的朝廷恐怕拿不出多少可以用来作战的军队。”
霍彦威也眉头微皱,“齐王的意思是,李唐那边早就做了这个打算,让朝廷分兵驻守?可他们如何能保证在河朔击败朝廷大军。”
“或许李唐好坏的打算都做了。”刘鄩摇了摇头,不想在此事上过多深究,“当务之急,先把长安拿下。”
“齐王,末将愿意亲自带兵攻城!”霍彦威认真说道。
“嗯!”刘鄩点点头,“拿下长安,本王定为你记首功。”
第二天清晨,三万东梁军队在长安城外列阵。
很快,战鼓擂响,霍彦威带着一万精兵扛着各种攻城器械朝着长安城的城墙杀去。
长安城即便是再破败,但也曾经是大唐第一大城池,只是那破碎的城墙却让长安城失去了原有的威严,就像是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
城墙上的守军有些慌张,到了现在,这些士兵也都知道坚守没有多大的意思,没有援军的他们根本守不住这偌大的长安城。
霍彦威顶着一面盾牌带头登上了云梯,看到城墙上守军那心不在焉的抵抗,他心中大定。
嘭!
一根滚木扔下,霍彦威前面的那名士兵被重重地砸下,他则是举着盾牌,身子贴紧云梯,躲过了滚木。
趁着守军缩回身子的时候,看到只有几个阶梯,他直接扔掉盾牌,一手持刀,一手扶着梯子快速地朝着城墙上爬去。
还有最后两级阶梯的时候,守军出现了,看到霍彦威时,顿时一愣。
霍彦威整个身子往上一冲,挥刀划过守军的脖子,在对方不甘的眼神中,他冲上了城墙。
“杀!”
一声大吼之后,他手中的大刀挥舞,逼退了附近的守军。
而其他东梁士兵见主帅都登上了城墙,备受鼓舞,有不少人都抓住守军的防守空隙,一下跃上了城楼。
“兄弟们,给本帅杀!”
此时,霍彦威身后也有数名手下登上了城墙,在他的带头后,一个个都有如神助,直接朝着众多的守军队伍中冲了过去。
这就是有一名勇猛的主帅的好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但若是一员猛将,只要指挥得当,也能让一群绵羊,爆发出豺狼般的兽性。
更别说霍彦威的手下并不是绵羊。
他麾下的军队基本是早期的朱梁禁军精锐,加上之前与西梁军队和唐军交手,战斗力不算差。
毕竟朱温时期的禁军除了近半折损在柏乡一战,剩下的大多是在朱梁内乱时期消磨掉了。
朱友贞虽说收复了部分龙骧军,但那点人跟朱友珪作战时基本消耗殆尽,如今朱友贞麾下的禁军基本是他以天平军以及新近招募的士兵组成,战力跟朱温时期的禁军差距太大。
而朱友珪这边倒是保留了不少禁军,最后一分为二:一部分被霍彦威掌握,归顺了朱友贞;一部分跟着朱友珪逃到了长安。
随着越来越多的梁军冲上城墙,压倒西梁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本就士气不振的西梁军队大多无心抵抗,或逃跑、或投降。
刘鄩一直在后面观战,得知霍彦威居然带头杀上了城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霍彦威倒是一员虎将,若是在统兵上面肯多下功夫,稍加磨练,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霍帅再勇猛,在齐王面前依然得卑躬屈膝。如今朝廷,齐王是当之无愧的武将第一人,圣上必定会更加倚重齐王。”旁边的趁机拍着马屁。
刘鄩开始还很满意,可听到后面,眉头微皱,“这话不能乱说,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功高震主。作为大梁的将领,应忠于当今圣上,对外抵御强敌,对内平定叛乱,这第一人,谁愿意当就谁当,本王并无兴趣。”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杨师厚、王檀和贺德伦等人死后,他反倒是变得有些突出。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
东梁军队大举杀入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内,西梁的皇宫里,则是陷入了一片混乱。
此时东梁军队破城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来,那些西梁的大臣们都在寻找出路,哪里还顾得上朱友珪。
“唐军呢?为什么唐军现在还不派援军?”
朱友珪在皇宫里大吼着,可那些宦官、宫女都在各谋出路,就连禁军也都人心惶惶、无心抵抗,哪里还有人来管他。
冯廷谔倒是忠心耿耿地跑了过来,神色平淡地说道,“回陛下,唐军不会来了,他们正在跟朱友贞的军队在河朔大战,没有多的兵力来增援我们。”
“为什么会这样?”没有援军,朱友珪有些不愿相信,但他并不远这么放弃,“李振呢?他足智多谋,肯定有办法,快把他叫来。”
他想到了李振,既然李振能帮先帝打下这江山,肯定有办法解眼前危局。
“李相带人向逆军投降了。”冯廷谔犹豫了一会儿,说出这个让人惊愕的结果。
“什么?”
朱友珪不敢相信地后退几步,作为他十分倚重的大臣,李振居然向朱友贞投降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投靠唐人,冯卿,你带着禁军护送朕去唐人那里,他们肯定能保朕的。只要朕活着,就能牵制朱友贞。”朱友珪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哪怕是投靠曾经的敌人也没什么,他还不想死。
冯廷谔摇了摇头,“陛下难道忘了李唐跟我大梁的仇恨了?先帝杀了李唐昭宗皇帝,还杀了昭宗的八位皇子,李唐小皇帝不会收留陛下的,甚至还会拿陛下的命去给天下人看。
陛下若是去投靠唐人,是死路一条。”
他没说完,这也是李振要向东梁投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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