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褒姒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抓在手中那般,整个人都绷在了一起,她害怕褒洪德会真的杀了郑伯友,面色无比的苍白。郑伯友却只是看了看褒洪德的那把刀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脸。
“你杀啊!”褒姒看着褒洪德说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动手啊!”她站起来冲褒洪德喊道,“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你,”她朝着褒洪德慢慢走去,“然后再自杀殉情!今天我们三个人就一起死在这个马车上,一了百了!”
褒洪德不可思议的看着褒姒,她怒目圆睁,眼白变得通红布满了细细的血丝,面色苍白、唇齿之间没有一丝的血色,因为彻夜不眠,眼睛下面也被黑眼圈包括着,除却疲态之外,她的模样还有些狠戾,让人看着觉得从心底泛上的寒意,褒洪德的手抖了一下,将郑伯友的皮肤割破渗出了鲜红的血,伤口不大,血液没有汇成股的流下来,只是染红了一片刀刃。
“你就不怕他日大王还朝,我将此事捅了出去?”褒洪德看着褒姒哆哆嗦嗦的问道,褒姒却反而看着他问道,“你还不明白吗?大王能赐我们一死,那是我们的福分,如今我在宫中的日子生不如死,这都是谁造成的!”她大吼了一声,褒洪德又哆嗦了一下,刀刃刺得更深了,褒姒的余光盯着郑伯友,表情却故作严肃的紧绷着。
“你……你……你胡说!”褒洪德看着褒姒说道,“你若当真如此,早就一了百了了!”
“你不会明白的,”褒姒重重的坐在了马车的长椅上,弯下腰去,看似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之中,手却静悄悄的从靴子里拿出了那柄匕首,褒洪德对郑伯友的威胁一旦跨越了她的心理底线,她就不能再顾及那么多了,褒洪德已经因为情爱一事失去了理智,根本和一个疯子无异,和疯子谈条件、讲利益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满足他的要求,褒洪德的要求就是褒姒,她决不会让他称心,“除非大王让你死,否则,你就死不了!”她又坐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褒洪德,冷冽的笑了笑,“哥哥想要说尽管去说,我褒姒做得出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你也不是认识我一两日了!”
“想死?”褒洪德收起自己的刀,插入自己的刀鞘当中,用手捏住了褒姒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来,“没那么容易,我有的是时间等,迟早有一天这个世上既没有大王也没有郑伯,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他说罢笑了出来,笑声可怖,扔下褒姒与郑伯友从马车中跳了下去,他无法忍受再和褒姒、郑伯友同处一室当中,可是如果赢德夺取天下,到那个时候,褒姒也好、郑伯友的性命也好,自己都是予取予求了!
“你怎么样?”郑伯友立刻朝着褒姒靠过来,握住她的肩膀查看着她是不是受了伤,褒姒仰着头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战栗,浑身颤抖,此刻褒洪德这个近乎疯狂的外力卸下,褒姒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如同是一滩烂泥靠在了马车的门板之上,手中的匕首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郑伯友将褒姒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褒姒哭了出来,心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日她一个人面对整个朝廷重臣的弹劾,整个后宫女人的陷害,她能从容而退,不曾有过一次的彷徨或是哀伤,甚至在下手对付桑珠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也从来没有想过此事是不是对的。难怪那日的廿七会说,一入宫的褒姒就变了,对她来说,桑珠的死活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她既不是自己的亲人也不是自己的朋友,不过是萍水相逢,准备陷自己于不义的女人罢了。
她若不下手,死的就是她自己,她若走了,廿七怎么办?
她能为自己的心狠手辣找到无数个理由,可是今日,她觉得事情已经远远不是这样了,褒家带给她的痛太多太多了,而这种痛难以抑制,也无法逃避。她抱着郑伯友无声的哭泣,泪水混着他的血水一滴滴的流下来,流到她的嘴角,发出一股腥咸的味道,当日虢石父就断言褒家是褒姒的软肋,直到今日,褒姒才察觉此事,褒家不除她一日不宁。
她此刻正在下定的决心是一定要杀了褒洪德!
此事已经过去了数日,郑伯友脖子的伤口慢慢开始结痂了,那日送褒姒回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人,褒洪德在宫里做侍卫统领,将整个侍卫群都控制了起来,他的张扬跋扈已经到了出格的地步,用这样的方法将褒姒软禁在了琼台殿,姬宫湦一日不回,褒姒之困一日不解。
赵叔带想要见一面褒姒,也得先经过褒洪德的同意,谈话的现场还得要有褒洪德看着,此事虽然让赵叔带极为不满,可是却拿这个自己捧起来的力量无可奈何。他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多疼都只能硬生生的忍下去。
每日夜里,郑伯友都会梦见褒姒披着那件夜行衣从宫里出来,站在他的床头,……无休无止的梦魇让郑伯友每日清晨都陷于一种疲惫不堪的状态之中,他眉头深皱,无法从梦中那种氤氲的气氛中脱身而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他多么希望那日与褒姒在马车之中的戏言是真话,哪怕这会要了他的命,他也渴望尝试,对于得不到的,人们总是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这种执著之深总会让人在失去了已有的东西之后,才令人后悔莫及。
几日之后,郑伯友写下了书信差人递给赵上卿,向他提出辞行,他来这里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如今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赵叔带接到了信函,立刻朝着琼台殿迈步而去,褒洪德的侍卫将他拦在了琼台殿外,“赵上卿,褒大夫有令,任何人想要踏入琼台殿必须要有他的手谕。”
“褒大夫人呢?”赵叔带问道,深深的吸了口气,怒不可遏!
“褒大夫此刻正在酉阳宫,稍待片刻就回来了!”侍卫说道。
“荒唐!”赵叔带一个巴掌打到了侍卫的脸上,“从来宫里禁军都是直属太宰宫调遣,听命于太宰宫,何时连我你们都敢阻拦了?”
“请上卿大人见谅,我等奉褒大夫之命不敢违抗!”两个侍卫立刻跪了下来,“请上卿大人不要为难我等!”
如今天下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对于谁应该听命于谁早就彻底的乱了套,可谓是礼崩乐坏了。虽然赵叔带贵为太宰宫上卿,但是和禁卫军毕竟不直接打交道,而褒洪德的职级虽低,可日日管辖禁卫军叫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得罪。姬宫湦离开的时候曾经下旨将褒洪德调入京城述职,如今姬宫湦不在,任何人的调令都不能在褒洪德的身上生效,此事叫赵叔带左右为难,思忖不出一个对策来。
褒姒听见了门外的争执,差秀秀出去让两位侍卫放行,秀秀穿着那身水红色的长裙从琼台殿的正殿一步步的朝下走去,两位侍卫立刻伸手拦住秀秀,“秀秀姑娘请回,没有褒大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琼台殿一步。”
“娘娘让我给二位大人转达一句话,”秀秀看着这两位侍卫说道,“放赵大人进去,你们或许还不会死,可若是不放行,你们现在就得死!”她一字一顿的将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手中已经抽出了匕首看着两位侍卫,两位侍卫心中一惊,娘娘杀下人天经地义,反过来便是只动了这个小小的悉人,只怕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两位侍卫立刻跪倒在地,低声说道,“请上卿大人进!”
“哼……”赵叔带拂袖而上,跟在秀秀的身后,“娘娘当真是这么说的?”
“嗯!”秀秀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赵叔带,“如今天下形式对娘娘颇为不利,如果我们再不动作,只怕是他日秦国大军驻守镐京城,我们就先失了这一片地!”
“他们暂时还没有这个胆子!”赵叔带说道。
“上卿大人此话怎讲?”秀秀问道,赵叔带没有回答秀秀,只是问道,“娘娘现在何处?”
“正在后堂下棋呢!”秀秀叹了口气,有些话她无法对赵叔带启齿,当日送褒姒回来的第一天,褒洪德就将整个琼台殿的人都软禁了起来,夜里喝了些酒,直直的闯入了褒姒的寝宫当中,虽说是兄妹,可是这也并不合情里,吓到了当时正在值守的悉人们,秀秀要去寝宫查看,褒洪德却叫他们都滚,她担心褒洪德会做出什么对褒姒不利的事情,便叫几个悉人都回房睡了,她取了宫里的长剑握在手中,抵在门外。
褒姒正在浑浑噩噩的梦魇之中,被褒洪德的声音猛然惊醒,坐了起来惊惧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褒洪德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衣裳,“你既然能和两个人同床共枕,也应该不会介意侍奉一下自己的哥哥吧?”
“你要干什么!”褒姒捏着自己的被子朝后退去,褒洪德却凌冽的笑了一下,“别叫,夜里我在马车上不能耐你何,现在想要来硬的,你只怕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喊的声音太大了,将此事闹大了,知道的人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吧?”他小声的问道,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吃定褒姒的准备才前往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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