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马车吱呀作响缓慢的驶出皇城,霎时间灯火葳蕤,喧嚣热闹。
陆衔霜忍不住伸手撩开车帘,侧头注视着大魏皇城。诸皇子选妃之事终于落下帷幕,这一次,她终于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赵府门口,赵询携全家老小翘首以盼,面色喜忧参半,陆衔霜当选雍王妃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回来。
待她一落轿,赵询拱手便拜,“臣赵询,携家眷参见雍王妃。”
“这如何使得,舅舅,舅母快些请起。”
“让老臣拜完,不然会被人诟病不知礼数。”
陆衔霜闻言不再推辞,待行完礼,便扶着赵询往府内走去。
“我听说赏花宴出了一些变故,你本该嫁给太子,为何成了雍王妃?这雍王虽然贵为亲王,但是………”
陆衔霜冲他轻轻摇头,“是出了些许变故,衔霜暂时不能多言。”
陆衔霜自然知道此事不能与外人言,不然会给赵家带来祸患。
赵询常年混迹官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一听便知这其中定有猫腻,便不再过问,与陆衔霜唠起了家常。
翌日,宫里面来了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内宦,赵询又要带着全家出来接旨,来来回回折腾,可给他累的够呛。
老内宦面上带笑,“谁是陆太师孙女,到前面来接旨,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陆衔霜提起裙摆跪地接旨,老内宦轻咳两声,声音尖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闻徐州牧陆和九之女陆衔霜,娴静温良,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与雍王堪为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此为雍王妃。一切礼仪交给礼部与钦天监监正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臣女陆衔霜接旨。”
老内宦把圣旨递给了陆衔霜,面带笑意,“雍王妃快些请起,宫里面有规矩,凡是钦定的王妃,都需进宫受皇后娘娘调教规矩,半月即可。但姑娘嫁与的是雍王,便由太后负责,您拾掇拾掇,明天便进宫吧。”
“有劳公公了。”
赵询走上前与老内宦套近乎,“难得公公跑着一趟,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了,府里面备了清茶,不如饮些再走。”
老内宦出言婉拒,“咱家还要回宫向圣人复命,不敢多做耽搁,赵大人有心了。”
赵询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悄悄递给老内宦,“些许俗物,还望公公收下。”
这次老内宦没有推辞,接过后扔在袖袋里,两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话,赵询便一路相陪将人送出府去。
待人走后,赵询看了一眼身边的赵衔霜,抬头望天,惆怅开口,“可算没有辜负你母亲的嘱托,你也许了人家。”
陆衔霜心里面一暖,“多谢舅舅为衔霜操劳。”
回院子的路上,赵临州走在陆衔霜身侧,半晌无语,似乎是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衔霜妹妹,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室波谲云诡,多多保重,切勿逞强。”
“多谢表哥挂怀,不论前路如何,我都会走下去。”
第二日陆衔霜来到皇后宫殿时,林婉君、江竹月,林婉清都已经到了,几人寒暄过后便不再言语。
皇后林佑容请了几位嬷嬷来调教几人,这些嬷嬷都是宫里面的老人,是见过世面,见过大风大浪的。
皇室的规矩多,不比寻常人家,单单是服侍太后、皇后里面便有大门道,从穿着,请安礼,说话用词,动作都不能错。
林佑容等几人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后,便带着她们向太后请安。
太后这现年逐渐吃斋礼佛,宫里供了几尊菩萨,终年都是香烟缭绕,供奉不断。
因着太后喜欢,宫里经常办佛事,动辄就是全宫吃素,可把宫女太监们折腾惨了,平时吃的膳食就没有一点儿油水,现下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敢怒不敢言。
太后的宫殿在比较偏僻安静一点的地方,宫殿内的家具摆设皆透露出奢华内敛的感觉,色彩偏暗沉,显得简约大气。
里面光线略昏暗,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内宦在门口侯着,“皇后娘娘,几位王妃,太后她老人家在里面等着呢!”
太后躺在紫檀软榻上,脸上有岁月爬过的痕迹,额头上带着黑色镶宝石抹额,头发虽然已经泛霜,却被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发髻间戴了一个点翠牡丹华胜,以及两根翡翠镶金玉簪。
虽然已经五月初,她依然穿着厚一点的袍子,不远处烧着一个银丝碳盆,屋内很是暖和,应该是烧着檀香,闻起来凝神静气。
见人来了,老嬷嬷扶着太后起身,她虽然已经年迈,但威势不减,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几人都敛了气息,不敢有所动作。
皇后林佑容上前请安,“母后万福,这几位便是诸位皇子的正妃,今日入宫由我调教规矩,儿臣便带着她们来给母后请安。”
老嬷嬷放了一个软凳在榻前,她们齐齐躬身行礼,太后面上无悲无喜,只是轻轻点头,“皇后坐吧,这些女子个个出挑,想来你没少费心劳力。”
“诸皇子选妃,儿臣这个做嫡母的自然要多费心,事关皇嗣,岂敢大意。”
太后语调平平,心里面隐着怒意,“皇后好手段,自己亲侄女一声不响成了太子妃,连偏房的女儿都成了豫王妃,反倒老五老七的妃子家世普普通通。”
皇后急忙出言辩驳,“儿臣从未干涉诸皇子选妃,至于婉君,她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嫁给凌儿。”
“哀家虽然老眼昏花,但心里面跟明镜似的。除了陆家姑娘,你们都退下吧。”
皇后把武将之女,身份高于林家的女子都排除在了选妃宴上,诸位皇子无论怎么选,都不可能压过太子,树大招风,皇后这样做,迟早会给太子和林家带来麻烦。
当权力过于集中,便会使人骄傲自大,看不清局势,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是逼宫弑君的太子也不再少数。皇上先是天子,然后才是父亲,天家父子,怎能和普通人家一样。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陆衔霜,这才开口,“你很聪慧,知道如何保全自己,既然雍王愿意娶你,我这个老婆子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段时间你便住在偏殿,会有嬷嬷教你规矩,如果不嫌待在哀家身边无聊,也可过来陪哀家说会话。”
陆衔霜微微服身,“能陪伴侍奉太后,是臣女的福分。”
这时一个小宫女端着药候在了殿外,侍奉太后的老嬷嬷轻声道,“太后,该喝药了。”
“太后,让衔霜来服侍您喝药吧。”
“难为你如此乖巧懂事,也算是替雍王向哀家尽孝了。”
陆衔霜迈步将药端过来,用手贴着润瓷浮纹药碗试了试温度,汤匙在碗内发出脆响,待凉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慢喂给太后,一碗药很快见了底,她呈上丝绸锦帕和漱口水,待太后净口完毕,便端上一碗蜜饯。
“太后喝完药吃个蜜饯去去苦味,衔霜的老家徐州产的蜜饯最是酸甜可口,尝上一个满口生津,待阿爹阿娘到皇城时,一定让他们多带些,献给太后当零嘴。”
太后心情大好,嘴里含着蜜饯,笑道:“那都是些小女儿家家才喜欢的玩意儿,哀家不过喝药时才含上一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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