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来临的时候,燕别序还在被钟离寂与那白衣修士纠缠,他们并非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本身也受了伤,那心魔一度在他心神分散时冒出来,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直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燕别序的手微微顿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打斗的灵力波动影响到了湄水城,可在这之前他分明有布下防止波动四溢的四方阵……
就是他分神去察看阵法的这一刹那,钟离寂找到机会,利爪割破了他的喉咙,他也将诛雪剑劈向钟离寂——
钟离寂却在下一刻,消失在一片如雾的黑色魔气后。
看来是要趁着他难以脱身之时,去找薛遥知了。
燕别序当然不会容忍钟离寂此等行径,他尚未摸清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之前,决不能让钟离寂与薛遥知见面。
他匆忙凝出一道分/身,如影随形的追杀钟离寂,不给钟离寂丝毫喘息的机会。然后,他将所有灵力汇聚于剑尖,朝着那咄咄逼人的白衣修士刺去!
汇聚着庞大灵力的一剑,足以让燕别序将那白衣修士的喉咙刺穿,诛雪剑轻微一动,一颗圆滚滚的头颅便掉在了燕别序的脚下,打湿了他黑色的长靴。
终于结束了这一战,燕别序也耗空了全身的灵力,他半蹲下来,捡起那颗脑袋,取掉已经被血染得通红的面巾,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玄极宗掌门的弟弟,更是他的师弟,是玄极宗那一辈当之无愧的天才,曾与他在战场之上并肩作战。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那是从前了。
燕别序的手一松,那颗脑袋便掉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到了大地的裂缝间,被大地吞噬。
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中的诛雪剑撑在颤抖开裂的地面之上,地面颤动,他岿然不动,却自喉间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燕别序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心魔犹在他的耳畔叫嚣:“你变弱了,你不再是从前的霁华仙君了,我很快就能取代你了——”
燕别序未语,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把丹药,喂进嘴里,补充着干涸的丹田。这些以丹药得来的灵力远不如他修炼而来的纯粹,但事从权急,已经来不及去管太多了。
在诛雪剑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燕别序就已感知到埋在湄水城下的邪恶阵法,他本欲以灵力破坏,但却发现这阵法实在邪门,除非……血祭。
燕别序无需抬首,强大的神识围绕在满目疮痍的湄水城,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绝望哀嚎的百姓,他们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逃过了黑衣修士与魔气,却逃不过这地动。
虽说这里并非寒川州,但遇此大难,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正在他要割破手腕的时候,却惊觉这地动正在逐渐停止,深埋于地下的阵法被破坏,逐渐碎裂。
有人用了更为决绝的方式,以身祭阵,平此阵法。
既然如此,便让他来助他一臂之力吧。他将掌心贴近地面,将丹田之中仅剩的灵力,尽数浇灌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很快,周围惊慌失措的修士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一起浇灌灵力。
地面的颤抖终于彻底停止,地面上的一些裂缝也随着地动停止正在逐渐合拢,劫后余生的百姓抱着身边的人痛哭,庆幸着他们终于又活过一天。
燕别序站起身,看着周遭混乱的一切,冰雪碎玉般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悲悯,这沐青州的宗门,不似名门正派,倒如魔种一般。
不过这是沐青州的事了,他没有过多插手的想法,现下他得回寒川州了,已经耽搁多时,也是该去讨债了。
当然,在这之前……
燕别序释放神识,天罗地网的搜寻着薛遥知的踪迹,很快就在湄水城外找到了薛遥知。
他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在庆幸她未曾死在这场灾难之下。
她倒在地上,生疏至此的喊了他一声“霁华仙君”,然后吃力的爬起来,她的脸色惨白,上面沾满了灰尘,断掉的右手软趴趴的搭在身侧,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瘦弱可怜。
燕别序垂眸看着她,一时忘记了他该说什么,或许他和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啰嗦什么了,他只需要将她带走。
他朝着她走近一步。
耳畔的心魔之声愈演愈烈,带动着被他握在手中的诛雪剑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叫嚣着,似乎是想见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她是个骗子,她与魔种勾结,她一直都在保护那魔种,她居心叵测,她别有所图,对我从无真心。”
“修无情道之人,不该有情!杀了她,以证此道!”
薛遥知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一直在颤抖的诛雪剑,见燕别序的神情比雪还冷上三分,她硬着头皮小声求道:“我们有话好好说,但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长到这么大的,我不想死……”
燕别序重重的闭了闭眼,刻意去忽略耳畔蛊惑的嗜杀之声,答道:“本君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薛遥知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前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薛遥知的声音沙哑,她强打着精神,想要结束这段裹着蜜糖实则如□□一般的关系,飞快的说道:“既然你已恢复记忆,想来也看不上我,我们便好聚好散,你回你的寒川州,我——”
“你想去找那魔种?”燕别序打断她的话,他淡淡的说:“你就算找到他看见的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薛遥知惊愕:“你当真杀了他?”
燕别序不答,只道:“你欺骗本君至此,三两句话便想脱身,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那你想如何?”
燕别序说:“跟本君回寒川州。”
薛遥知紧抿着唇,面对原则上的问题,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跟本君走?留在这里还想着去找那魔种?”他眼中神情愈发冰冷:“你们今生都不会再见,别想再动什么歪心思,本君不会再上你的当!”
薛遥知没有回应他的疾言厉色,只问他:“你还爱我吗?”
这回轮到燕别序沉默了。
“你不爱我,又何必非要将我带到寒川州?”
燕别序握住了她的左手,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她,他说:“将你带到寒川州,自是为了查清你与那魔种,究竟有何勾结。”
薛遥知感觉她没办法把话和燕别序说通了,她实在是累极,没有力气再去与他争辩。
燕别序也不再与她多说,他将诛雪剑变大,将薛遥知拽到了诛雪剑上,他也站薛遥知的身后,诛雪剑缓慢升起,看着似乎是打算这就启程。
薛遥知慌了,她试图甩开燕别序的手:“我不去寒川州!”
“由不得你。”他说。
薛遥知紧抿着唇,她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远的地面,奋力的挣扎了起来:“放开!你还想再断我一只手吗?!”
燕别序一愣,下意识的松缓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料想到这么高的距离,她该是不敢跳下去的,却不想在他刚松手的那一刻,薛遥知就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朝着地面坠下。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燕别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下意识的跟着俯冲而下,却见薛遥知摔到了一棵大树上,她反应很快的用双臂扒住了树干,免于坠地的惨剧。
燕别序在树下落下,站定,抬眸,看着她。
满身狼狈、遍体鳞伤的少女趴在树上,倔强又坚定的看着他。她漂亮的鹿眼依旧如溪水般清澈,看向他时,不带丝毫的笑意了。
燕别序开口:“下来。”
薛遥知不吭声,只是抱着树干,抱得更紧了,她沉默的用微弱的力量,表达着她的决心,反抗着他。
燕别序见她不动,他脚尖一点,便轻盈的落在了薛遥知的旁边,他伸手去拉薛遥知,薛遥知便如一条八爪鱼一样,抱死了那树干不肯放松。
“薛遥知。”燕别序的语气沉了一些:“放手。”
薛遥知偏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他,一副倔强到底的模样。
燕别序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如此,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落在了薛遥知的后脑勺上,轻轻一点,她便卸了力道,昏睡过去。
少女清瘦的身体软软的落下,被他接住,再度落在地面上后,燕别序低着头看着在他臂弯中昏睡的薛遥知。
耳畔蛊惑的声音逐渐被她清甜的声音取代,她的问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回响:“你还爱我吗?”
燕别序重重的闭上眼,想要将这声音从耳畔驱逐,可这声音却如心魔一般,不绝如缕。他心烦意乱,却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
他任由那询问之声越来越大,置之不理,只是重新召来诛雪剑,带着薛遥知远去。
薛遥知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是被冷醒的,她迟钝的睁开眼,只觉得身子沉重不已,右手更是尚在隐隐作痛。
她这是在哪?
好冷,她还是被燕别序带到寒川州来了吗?
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只有从门缝间透进来的月光,点亮了这简陋的屋子。她的视线逐渐清晰,后知后觉的觉得周围有些眼熟。
这是蜜山,是她的家。
可是这里不是已经被毁掉了尚未重建吗?
薛遥知细看,又觉得这里与她记忆中的家有些不同,似乎更为简陋一些,像是在匆忙之中随意搭建的一样。
燕别序呢?
薛遥知吃力的从这张歪七扭八的躺椅上爬起来,她连鞋子都没脱便被放到了这上面。脚踩在地上的那一瞬,薛遥知双腿发软,险些摔倒。
想来还是白日里跑了太久。
薛遥知缓了一会儿后,才迈着沉重僵硬的步子推开门,她抬首回望四周,果真见着了熟悉的景色。
这里的确是蜜山。她松了口气,正要往前的时候,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往前栽去,摔在了正盘膝坐在她门口的燕别序身上。
燕别序似乎是正在入定,整个人像座冰雕一样,薛遥知摔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被他放在手边的诛雪剑感知到薛遥知的气息,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
薛遥知从他身上爬起来,她搓了搓冻得快没知觉的双手,又觉右手生疼,她得去找点草药处理一下。她没再去看一动不动的燕别序,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地上的诛雪剑忽然朝着她飞了过来,亦步亦趋。
薛遥知甩不脱这把剑,便也不再管了。她在附近转了一圈,采了一些草药后,便坐在当初捡到燕别序的瀑布边,准备开始处理伤口。
月光下,如同银白缎带一样瀑布飞流直下,击打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掬起一碰冰冷的水,慢慢的将双手洗干净,右手已经冻得完全没有知觉,连对疼痛的感知都迟钝了许多。
薛遥知闭着眼,咬着牙,将左手搭了上去,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声,她接好了腕骨。然后她将找来的草药嚼碎,抹在红肿的手腕上,将裙摆内干净的内衬撕开,把手腕一圈一圈的包了起来。
冬日里的天气寒凉,薛遥知做完这些却已经是满身冷汗,她缓了一会儿后,开始用左手掬了水清洗脸上的灰尘,不慎碰到,有些疼,约莫是摔到树上的时候脸被刮花了。
薛遥知也没在意,将自己整理干净了后,她往山下看去山下一片漆黑,也不知桃花村怎么样了……
只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下山了,而且诛雪剑也还在监视着她,她只得拣了一些枯枝,又拿诛雪剑打了些野果子,才返回了小木屋。
燕别序还沉默的盘膝坐在她的门口。
薛遥知依旧没管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可是不行。她越过燕别序,回了房间,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炭盆,她将枯枝放了进去,然后用从地窖里找出来的火折子点燃了枯枝。
寒冷的冬夜里终于有了一把火。
薛遥知挨着火盆坐着了好久,冻僵的身体才逐渐回暖。暖和一些后,她用树枝叉了野果子,放在火上烤。
野果子很快就烤好了,剥开软趴趴的果皮,内里香甜的汁水四溢,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干涩的嘴里充斥着好闻的果香味。
一连吃了好几个,薛遥知才好受了许多。她又往炭盆里加了许多枯枝,然后便在旁边倒了下来,蜷缩着身子,似乎是已经打算睡觉了。
诛雪剑在这时候从门缝间挤了进来,焦急的围着薛遥知打转。
薛遥知抓住它,然后重重的把它往外一扔。
诛雪剑被扔出去,又急匆匆的飞回来,一直在薛遥知身边打转,剑尖指着门口燕别序的方向。
薛遥知不解:“他怎么了?你是要我帮他吗?他是仙君,我能有什么帮到他的?”
而且,薛遥知不想帮他,她还想在在养精蓄锐后摆脱他。
正在这时,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斜斜的飘到了燕别序的身上,不多时,他的半边身子便已经被打湿。
燕别序会被冻死吗?
薛遥知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燕别序的时候还是春季,春寒料峭,山里很冷,系统那时让她赶紧去救他,别让他被冻死了,可是他可是霁华仙君诶,当世强者,他怎么会冻死呢?
那时她想的没错,燕别序不会被冻死,他的生死还容不得她来插手。
现在也是如此。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她会不会冻死在这破屋子里。
薛遥知离火盆近了些,便见诛雪剑已经飞回燕别序的身边,想把他往屋子里拱,但它只是一把剑,最后也不过是让盘膝坐着的燕别序倒在了地上。
薛遥知瞥了眼,温暖的火光让门口更亮了一些,她看见他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在夜色中很是骇人。
她愣了一下,这才爬起来走过去,便见他肩胛骨处的伤口溢出了大量鲜血,似是伤口再度撕裂了。
该不会是她刚才摔他身上把他的伤口给砸开了吧?
薛遥知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上果真有大片未干的鲜血。她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过去,拖着燕别序的手,把他往屋子里拉,好在这次有诛雪剑的帮助,她好歹是把他拉进来搬上了那张躺椅了。
他平躺在躺椅上,眉头紧锁,似乎深陷在某种梦魇之中,不能醒来。
薛遥知没管他醒不醒,她面不改色的单手解开他的衣襟,将他上半身完全被血打湿的衣物褪去,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去刚才那个瀑布打点水来。”薛遥知偏过头去对诛雪剑说。
诛雪剑咻的飞走。
薛遥知又撕了她的裙摆内衬,等水来了后,她将布条浸湿,一点一点将他上身擦干净。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肋骨处,那儿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忽的想起了她上一次给他包扎。
那是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了,他的肋骨被贯穿,她也是像今日一样,将他身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心无旁骛的给他包扎伤口。
“早知道不打晕你了……”薛遥知将剩下的草药碾碎,敷在了他的伤口上:“就那样开始也挺好的。”
如果早知道,她会喜欢他,她绝对不会让谎言成为他们的开始。
只是此时悔之晚矣。
薛遥知将干净的布条绕在他的伤口之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包扎,她盯着他苍白的面容,低低的说:“燕别序,对不起。”
她起身欲走,却见原本安静平躺着的燕别序呼吸忽然粗重了起来,他似乎是挣扎着想要醒来,无意识的抓住了薛遥知的左手。
他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好不容易暖和一些的薛遥知打了个寒颤,想要挣脱开:“燕别序,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我——燕别序?”
深陷于梦魇之中的燕别序倏的弹坐起身,惊醒了过来。他苍白的面颊上有斗大的冷汗滴落,落进脸上的那条打斗中被划出的口子里,很疼,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死死地盯着薛遥知。
对上他像是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薛遥知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燕别序来没有回应她,他只是看着薛遥知,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里。
薛遥知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唤醒了几乎要被心魔吞噬的他。
白日里他想要将薛遥知带回寒川州,但他刚再度御剑,便觉脑袋昏沉,他重伤未愈,不适合赶路,若强行跋涉,只怕会给心魔可乘之机。
燕别序便将薛遥知带回了蜜山,他忍着身体的不适用灵力重新搭好了屋子,匆忙将薛遥知放到拼好的躺椅上后,耳畔的心魔蛊惑之声越发强烈。
燕别序冲出了房门,来不及离她远一些,便不得不盘膝坐下,入定对抗着心魔对薛遥知杀戮的叫嚣。
他的心魔越来越强大了,干扰着入定的他,将他拖入无尽的梦魇之中。
燕别序做了一个复杂又冗长的梦,在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他恍惚的认为在离开剑意山庄后,他流落沐青州,被薛遥知救下,然后他们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已经谈婚论嫁……
可那不是真的。
在离开剑意山庄后,他陷入了无休止的杀戮中。身为剑意山庄传人,他身负无数高深秘籍与功法,无数人觊觎着这些秘籍与功法,无论是偷,是抢,是哄,是骗,燕别序见过无数种手段,而他们都已成为他剑下亡魂。
那一百年间,燕别序冷漠嗜杀,手里的诛雪仙剑纯白的剑身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色,他也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整个寒川州的修士提起他,都忌惮噤声。
因为遇到了瓶颈再难突破,恰巧那时玄极宗也向他投来了橄榄枝,他便入了宗门,成了彼时玄极宗掌门无极真人的弟子。
也正是在那时,无极真人见他冷心冷情,提下了让他修无情道的建议。
燕别序应允,转道之路很是艰难,他几乎要从头开始修炼,又恰逢那时黄昏之战爆发,战场成了他唯一的历练之处,但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重回了从前的修为,甚至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从出剑意山庄到拜入玄极宗,从拜入玄极宗到黄昏之战结束,燕别序提着他的剑,杀了整整两百年。
在战争结束后,燕别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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