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的时候，阿尔纳又蹭了前辈的车，和昨天不一样，今天主要是蹭不上前辈的车，他就要步行从郊区回到市中心。

“如果你的律师不送你，你就没有办法来了是吗？”

阿尔纳双手抓着安全带，乖乖点头。

“那就快点搬过来好了，我和你一起上下班，也就不用经常麻烦你的律师，不过说一句，像今天早上那么早我可不行。”

阿尔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会的，今天早上纯粹是意外，我以后再也不来那么早了。”

男孩乖乖抓着安全带的样子有些好玩，卡卡忍不住说：“我起码也快拿了七八年驾照。”

阿尔纳扭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崇拜的星星：“是吗哥哥，好棒，我才拿不久，还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安全上路，律师说不能天天这么送我，他也有自己的工作，真是烦恼啊。”

“开车很简单的，你还不是很熟练吗？那等到休息日的时候你可以在附近练。”

不知不觉间阿尔纳已经在皇马慢慢把人都认熟了，还让双核之一的大爷说出“搬来我家”这种话。

“刚来马德里的时候你会不适应吗？”

卡卡沉默了一瞬：“……无论去到哪个陌生地方，第一时间都会不适应的。”

所以就是说现在已经适应咯。

阿尔纳也就不再揪着这个话题说。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问一些。”

“嗯？”

见男孩似乎真的没有领悟其中深意的时候，卡卡侧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车厢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再出声。

到了酒店门口时阿尔纳几乎是跳下车，从背影看去大写的四个“落荒而逃”。

“怎么连句谢谢哥哥也不说。”

车上的男人说完这句话，自己摇着头笑了。

啊，完全被带偏了。

阿尔纳几乎是一路冲刺回房，跑进电梯看门缓缓关上，没有人跟进来时他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刚刚在车上真的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恨不得跳车逃跑。

前辈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看出来他的小技巧了，阿尔纳自认纵横业界数来年，第一次棋逢对手，有点想两眼一闭倒地而去。

古娜拉黑暗之神，把今天从他人生里删除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刚喘过气的阿尔纳拿出一看：

【回关我。】

【明天接你上班？】

——

卡卡刚把车停到门口，狗吠声就从门后传出，把他吓了一跳。

“狗鼻子。”

门一打开，兴奋的小狗扑了他一腿，卡卡赶紧蹲下把它抱起来，起身时隐隐感到了吃力。

“这么胖可不行，要减肥了ricky，等新哥哥到了让他带你跑上几圈，他跑步可厉害了。”

小黄狗睁着亮亮的眼睛看他，一副听不明人话的样子。

卡卡才不由他：“现在就装听不懂怎么能行，平时说吃饭零食又能听懂？”

“不过你的新哥哥还没有给我回信息，真是愁。”

“你说他，耍小心眼的时候那么自然，被人拆穿就不适应了？和你一样，不过比你脸皮薄一点。”

卡卡早就觉得这小孩有问题了，直到现在他也没完全搞懂他，昨天晚上前队友给他发了条信息，大意是【阿尔纳提我了？哈哈你真应该警惕那小子，他人挺好玩的，但是踢球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卡卡没能理解什么叫踢球有点疯，但他不以为然，毕竟赛场上什么都有，不过这条短信给他提了个醒，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他的反面了，除了自己没人觉得西诺西偶尔冷漠至极的眼神有问题。

卡卡觉得很奇怪，他问过克里斯，也问过目前和西诺西关系最好的拉莫斯，他们说有吗，没有吧，他不挺好玩的。

这里个个都是人精，却无人觉得他奇怪，是大家都在装，还是确实只有自己能看出来。

卡卡想了一天，用了很多时间来找他的资料，他觉得这个男生很有趣，刚好翻到他妈妈曾经的采访，说自己儿子很怪，只爱吃中餐。

卡卡记住了。

卡卡从不抵触和同性接触，因为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直到西诺西出现。

他开始复盘，确实是他来这里的那天开始的，那天他拉了差点被小狗撞倒的西诺西。

从那天起，凡是和他的接触都让卡卡觉得有那么些不适应，包括他为了说房子的事把自己压在墙上。

卡卡一直很在意这件事，直到他昨天突然提起米兰的事。

虽然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聊天，但卡卡总觉得这不会那么简单，当他被西诺西的话挑动情绪后他就恍然大悟，他在用这种方式拉近自己和他的关系。

自己当场就反击了，可事后也补偿了他。

这小孩只要一露出那副泪汪汪的样子自己就完全受不了，会心软，以至于会帮他叠饼喂他。

这已经是极其亲密的动作了，卡卡和前妻热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更别说他们只是认识不太久的队友。

今天车上他还想再来一次，卡卡已经不想再顺着他的话来和他打哑谜，索性就挑明，反正他看那小子也是有目的，不就是想蹭车，无关紧要，他有空。

现在问题是，他没有回过自己消息。

卡卡陪狗玩，又处理了一下事务最后要进去洗澡的时候看到桌面上的手机跳出一条短信通知。

他还以为是谁，拿来点开一看：

【真聪明。】

【只是想和前辈做朋友。】

【同样的地方。】

看到第一句卡卡就笑了。

但凡没有第二句他就信了，现在的小孩真是。

因为自己的正确推理，卡卡一晚上的心情都很好，ricky要的他都给了，甚至允许它晚上在小狗秋千上晃了一会，ricky平时最爱在这里玩。

这晚他甚至是带着激动的心情入睡，期待着早晨太阳的降临。

第二天被闹钟和狗吠声叫醒的卡卡完成了这个月以来最早的一次起床，没有任何压力。

他迅速洗漱换衣服，喂狗吃早餐，然后开车出门。

没有注意今天甚至比昨天阿尔纳给他点赞时更早，但无所谓了。

他怀抱着巨大的满足，来到短信主人的酒店楼下。

坐在酒店一楼大厅啃面包的阿尔纳一眼就能看到昨天送他回来的车开了过来，他现在还是十分心虚，没有昨晚发短信时的高傲心理，默默移开眼，想着自己吃完收拾下心情再出去。

但是啃上第一口的时候又觉得让前辈来那么早还在外面眼巴巴的等，有点不是人的感觉。

最后纠结了十秒的阿尔纳愤然起身，抬脚出酒店大门那一刻他许愿下辈子要做一个没有道德感的人。

卡卡没想到能这么快等到他，两人没有说定时间，他来到这里看了眼手机才知道自己来早了，他已经做好了要等上一会的准备。

阿尔纳本想坐后面去，但是男人似乎早有预料，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给了个轻描淡写的眼神。

阿尔纳一秒认输。

“面包。”

“...不对，是这个。”

迷糊中居然把自己啃过一口的伸过去了，阿尔纳赶紧给换了回来。

男人没拒绝，拿过面包，但是没有吃，而是说：“这么早？不是说了不会再这么早？”

阿尔纳嘴比脑子快：“还不是怕你等太久。”

声音还有点夹。

说完阿尔纳就后悔了，想一头撞到车窗上撞死算了。

卡卡没忍住笑了一下。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这之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都没有问，到基地停车场时阿尔纳如释重负赶紧解安全带下车，突然听到身后一句：“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或者像昨天那样提示我，但是别再提米兰的事了，暂时让他过去吧。”

背对着他的阿尔纳半边脸隐藏在阳光下，明明是在笑，却让人察觉不到半点笑意。

——

拉莫斯最近发现了很多俱乐部里的怪事。

比如说开始和金发小孩走得很近的卡卡、突然打进葡语帮内部的法国小孩、以及他的座位怎么都被鞋堆满了。

拉莫斯眼神如炬，环视了一圈，大家表情轻松，都在聊着自己的话题，只有一个——

“阿尔纳！”

阿尔纳被叫到名字的一瞬间弹跳起身：“yessir！”

鬼灵精怪的样子逗笑了好多人，拉莫斯也不例外，他意识到不能这样，马上板起脸说：“是不是你的鞋子！”

他座位前的空地被鞋子堆了满地，虽然其他人的还没有好到哪去，但是一眼看去就他这里最多。

阿尔纳委屈巴巴：“不是。”

他侧头，眼神隐秘的瞪了一眼坐在自己座位上满脸无辜的男人。

还笑还笑，明明是他自己试鞋不满意，扔了又试，试了又扔。

马塞洛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最后只好撇过头去。

不过幸好每个人鞋子都不一样，拉莫斯看着他脚上已经穿戴整齐，也就慈悲的放了他一马。

阿尔纳坐下，还没坐热，旁边这个罪魁祸首贴过来小声说：“帮我拿那双白色的回来。”

阿尔纳震惊侧头：“你刚刚不是说不喜欢吗？！”

前辈脸上扬起熟悉的萨摩耶笑，满脸真诚，没有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阿尔纳咬牙，起身去拉莫斯跟前给他拿鞋。现在到底是谁对谁要求，明明是他眼瞎找了个孩子养。

两人明明差好远，他手也是够用力的，能直接扔到拉莫斯那里去。

拉莫斯看着眼前金色头顶：“...还说不是你。”

阿尔纳能感觉自己头顶被他视线射穿了。

他忍辱负重，拎着鞋子赶紧回到自己座位，然后呜的一声扑到前辈身上哭诉：“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他这辈子既不是齐天大圣也不是钢铁侠，只是一只任人搓打的年糕呜呜。

前辈一把搂住他轻声哄：“抱歉抱歉，是我不好，”下次还干。

但语气里毫无悔过之意。

阿尔纳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退出来。

“好了好了，别玩了，准备出发。”

队长卡西拍了拍手，吵闹的更衣室马上安静了下来。

【2010-2011西甲联赛第一轮比赛，皇家马德里对战马略卡的比赛将在20分钟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