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

艳骨(作者:曲渚眠)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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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拥了那小妇人在怀里,低头去吻她的耳垂、纤细的脖颈,只见她呆呆地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忽的,胸前一凉,林容这才回过神儿来,见自己衣衫半褪,不知什么时候叫他抱着坐在高几上了,耳边都是陆慎粗砾的喘息声,推开来,冷冷道:“陆慎,你敢?”

陆慎这才止住,到底不敢再放肆了,抱着她好一会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尤为可恨:“是,我再不敢的。”只,话虽这么说,陡然升起的情欲却不那么好平复,虽不敢再动手动脚,人却依旧拥在怀里。

第105章

林容叫他紧紧拥着听他在耳边喃喃:“我是再不敢了的!”

那声音沙沙哑哑的,犹自能听出十足的情欲之色,抚在林容后背的手的手也微微发颤又重复了一遍似无奈又似蛊惑:“我不敢!”

林容不知怎的一时倒有些怔住,手也无力的垂下,松松搭在陆慎肩上。偏陆慎身上发烫,二人肌肤相贴一个胸膛肌肉贲发一个软白如雪,不过一会儿便觉得胸前一阵湿腻之感,心口也渐渐发热起来。

这时高几旁是一处半敞的小轩窗吹拂来一阵山间的晨风,凉凉地浮在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林容这才清醒过来,推开陆慎,把半褪到腰迹的衣衫缓缓拉至肩上从高几上下来,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不多时那少年已熬好了药,端了进来,见外间并没有人,唤:“公子、夫人药熬好了。”

林容站在门帘处,理了理发鬓衣衫这才掀开往外而去,端起那少年托盘上的药碗,见里面是清亮的汤汁,并不是黑乎乎浓药。

那少年尴尬地挠挠头:“有两味药材没有……”

林容点点头:“端进去给他吧,少一两味药也没什么的。”又把袖子的那个小瓷瓶搁在托盘上:“这药叫他擦在红肿处就是了,饮食清淡些,不能饮酒了。”

那少年本就怕陆慎,又加上自己做错了事,实在不敢进去,支支吾吾:“夫人……还是……还是你送进去给公子吧,只怕公子要训我的……”

林容不理他,自顾自往外走,走出三五步,便见那唤林林的小姑娘站在树荫下,背着竹篓扛着锄头,垫着脚尖往这边张望。

见着林容来,松了口气:“我要往山上药谷里去了,本想进去寻夫人来着,谁知道哥哥偏拦着我,说公子也在,不叫我进去呢。”

一面往里探了探:“公子好些了么?那一副药方子,还缺几味药材,要去药谷里寻才有?”

林容点点头,同她往厨房走去,方才那碗绿豆粥已然凉透了,她也不嫌弃,坐在灶前的小矮凳上,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大碗,这才取了帕子擦了擦嘴角:“他没什么大碍,别担心。”又问:“药谷离这里远不远?咱们什么时候去?”

小姑娘摇摇头:“不远的,不远的,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药谷上面还有浆果樱桃呢,这时候日头还没出来,露水又快干了,正好赶路呢。”

林容点点头,戴着遮阳的竹笠,随着那小姑娘往山间密林里而去,几乎没有路,不过是些人踩出来的草径,大抵是真的不许外人出入,平日里只这两兄妹打理,因此这小径便长满了野草。

那小姑娘脚程快,走惯了这里的山路。林容便要慢一些,说是一盏茶的时间,其实远不止了。

不知走了多久,那小姑娘领着林容爬上一处山坡,隔得远远的,便瞧山坳里一片粉粉白白的山花,顺着山坡慢慢往下而去,便见山坳里一处药田。

那药田也并不大,不过一两亩的样子,只是规整得颇为整齐,横平竖直,一垄一垄种着各色常用的草药,间或还有好些林容也不认识,连名字也未曾听过的。

那小姑娘倒是熟得很,指着花叶同林容一一分说,只是她乡声甚重,又不大识字,这些药材的名字都是叫那位老先生口口相传,只知道读音,并不知道怎么写,林容反复再三的问,还要连猜带蒙,写在纸上,画了图鉴。

直问得那小姑娘破不好意思:“夫人,要不然待会儿回去问我哥哥吧,他倒是比我多认三五十个字的,这些药材他也熟的。”

两个人一直在药田里直待到晌午,还剩下一小半的药材没画,林容倒不觉得累,倒是那小姑娘肚子止不住的叫,冲林容不好意思地笑笑,指了指远处的榕树,道:“夫人,咱们吃点东西,再来认草药吧?左右长在地里,也丢不了的。”

林容笑笑,见日头高升,渐渐闷热起来,携了那小姑娘在榕树下坐定,从竹篓里取出干粮来,两人一面吃,一面说着闲话。

那小姑娘只去过四五回山下,上次去还是四年前,问林容:“山下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人是多些,只好多人都没吃的,还有兵灾。我上回跟哥哥去山下,买的盐都被抢了呢……”

她一面说,一面转头去瞧林容,忽瞥见林容脖颈上还有方才未淡去的红痕,当下啊呀一声:“夫人,你脖子上怎么了?哼,必定是叫什么小虫子咬的。”

又仰头望了望头顶的大榕树:“夫人不知,你树上有一种小虫子最可恶的了,倘若掉在身上,晚上要红一片的。”又从袖子里拿出随身带着的药膏,要替林容擦药。

林容只觉得困窘,心里直把陆慎骂了数遍,正不知该怎么拒绝,忽听得山坡上有人在喊:“林林,林林!”

那小姑娘立时站到高处:“什么事?”

那少年便问:“先生的松萝茶,你放到哪里去了?抽屉阁子里,全都寻完了,都不见呢?都说了,不叫你进先生屋子的,你怎么还乱动他的茶?”

小姑娘哼一声,气愤道:“怎么是我乱动呢,明明是赖婆婆上回赶着回家,叫我收好的,就在厨房里。”

那少年便道:“快回去吧,先生正发火呢,那茶他好容易得来的,还一丁点都没舍得喝呢?你要是弄丢了,看他不罚你一天不准吃饭?”

小姑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就知道说我,自己还不是长长丢三落四的。”又望着林容:“夫人?”

药田里的草药,还有一小半,林容想着先画下来,回去了问这小姑娘也好,问那老先生也好,便道:“你先回去吧,还有十来株不认识的,我画完了回去问你。”

这药田到底离得不远,小姑娘也并不担心,点点头:“夫人您不认得路,我回去把那茶叶找着,便来接您,一盏茶的时候,快得很。”

林容点头应了,又在树下慢悠悠吃了一个馒头,这才抱着笔墨,往药田里去,不过才画了四五幅图,一抬头,便见天色已经阴了起来,山坡上的长茅草被大风吹得倒了一地,仿佛是快下大雨的模样。

她不敢耽误,忙收拾了笔墨,往田垄上去,不过这么一会儿,便兀地电闪雷鸣,天上便稀稀疏疏地落下雨点子。那遮阳的斗笠,已经叫小姑娘戴了回去,此时身边无丝毫遮雨的地方。

林容往旁边摘了几片阔叶,顶在头上,也并不敢往树下避雨去,略站了一会儿,那雨便下得越来越大,几乎叫全身浇透。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林容有心想冒雨回去,只那路实在不好走,又不好认,只怕在这密林里一时迷了路,便是天晴了,也不好走出去的,索性站在原处,等着那唤林林的小姑娘来接她。

只是这里土质松软,药田上的那处小坡,叫雨水一泡,便坍塌下来,把一半的药田都掩埋住了,好些土块滚落在林容脚边,逼得林容连连后退,几乎摔倒在树根下,手腕上也撑在地上,顿时疼得钻心,必定是扭到了。

虽只坍了一处,林容却瞧得惊心,只怕是这一处山体滑坡,随时能把自己埋在底下,便是还没人来接,也并不敢继续站在原处了。

顶着那几片阔叶,照着记忆里的路,慢慢往回走去。只是片刻前刮起了大风,把山上的茅草吹倒了一大片,行得十几步,便完全瞧不清楚来时的小径了。林容凭着感觉走了数十步,已经全然不知自己在何处了,已然是在这密林里迷路了。

林容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只往高处而去,已放弃了靠着自己走回去的打算,只想着寻一处避雨的地方便好。

不知走了多久,果见密林里有一处破败的小木屋,迈上布满青苔的石阶,那门扉轻轻一推,便吱吖一声挂在门框上,左右来回摆动。

小木屋仿佛是有人住过,中间的火塘里还剩了些柴火,塘边还放着一块火石。屋内有一小架竹床,只仿佛许久没人住的模样。床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竹柜,打开来,是已经锈掉的弓箭和捕猎用的兽夹,顿时明白来,这个小屋子大抵是附近的猎户上山打猎时的暂居之所。

林容稍稍放心,偏这时雨越下越大,那天色几乎黝黑一片,不辨外物。

她虽常上山采药,却从没有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过,望着屋外那遮天避日的大雨,免不得后悔起来,后悔没有跟那小姑娘一同回去,后悔跟陆慎上山来,后悔受了六姐姐的信便赶去江州……这样一路后悔下去,免不得又全推到陆慎身上,恨恨道:“全都怪你!”

不知过了多久,那雨仍在继续下着,毫无停歇的迹象,外面天色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林容废了半天劲儿,这才将火塘里的干柴点燃,关了门,将湿透的外衫裙子放在火边慢慢烤着。

林容走了许久的路,已是极累,只这雨下得这样大,又不敢睡着,等那雨渐渐变得小了些,这才偏头靠在床边,稍稍眯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外面照旧是漆黑一片,火塘里的木柴已经叫燃光了,只剩下一些暗红色的灰烬。烤在一旁的外衫裙子,仍旧润润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拂来,越觉得身上发冷。

林容屈膝坐在竹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了,直愣愣望着望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天亮。

忽地,听见远处传来狼叫,也不知是不是林容升火的原因,渐渐地,那狼叫声似乎越来越近。细细听去,狼嚎声此起彼伏,仿佛还并不只有一头。

林容听得心惊,忙把那竹柜移到门口挡住,却也真起不了什么作用,聊胜于无罢了。林容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听得那狼嚎声越来越近,几乎手脚僵硬。

狼是群居动物,便是林容打得过一头,又怎么对付得了其余的。她不免脸色灰败,心道:这样的死法还真是难堪啊!

一时又想起阿昭,没留句话给她,也没给她留什么东西。三年前她尚且小,不懂喜怒,可现在她快四岁了,知事了,不知道会多难过呢?不知怎的,又念及陆慎来,他会如何呢?会同三年前知道自己死讯时一样吗?只不过,自己这回是真的死了,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林容摇摇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叹了口气,随身带着的笔墨已经叫雨水泡过了一遍,宣纸也全然不能用了,提笔在木屋的地板上写道:盼君好自珍重,妥善看顾阿昭!

默了默,复加了一句:珊瑚枕上千行泪……随即沉眸,又提笔划去……

这样的临别之言,只写了这么一句,便仿佛用尽了力气,她扔了笔,抱膝坐在床上,心头一片茫然。

那狼嚎声越来越近,突然,一狼尖叫哀嚎,林容便听出几分不对劲来,群狼的嚎叫声渐渐变成了哀嚎,呜咽哀鸣,又似渐渐散去,不一会儿,便只闻山间的风声了。

过得一会儿,便听见屋外有脚步声缓缓而来,门吱吖一声叫人推开,林容借着火光望去,见陆慎提剑而来,一身青灰色杭绸已满是鲜血,剑眉紧蹙,沉脸立着,也并不开口同林容说话。

不知怎的,这本是死里逃生,极高兴的时候,林容却簌簌落下泪来,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哽得发痛,勉强能开口,那话便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再来晚一点?”

陆慎叹了声气,坐到林容跟前,默默伸手去抚她脸上的泪,拥了她在怀里,问:“你盼着我来么?我以为你又要走的!”

那幽幽的眼神凝视着林容,反叫她生出不忍之心来。

林容并不肯回答,只抬眼见陆慎不独身上是血,连眉梢上都叫沾上了少许,她取了绣帕,细细替他擦拭干净,稍稍平复了些,颇觉方才那句话失态,只问:“什么时辰了?这样大的雨,那兄妹两是不是也出来寻我了,太危险了。”

陆慎脸色发青,不肯叫林容就这样敷衍过去,抚着她的脸,问:“你方才那句话,是不是盼着我,心里念着我?”

林容偏过头去,不肯说。陆慎哼一声,咬牙坐在那里半晌,见林容右手手腕一片淤青,肿了老高了,解下随身带着的药酒,倒了一点在手里,轻轻替她慢慢按揉着。

林容的外衫裙子皆叫大雨打湿,即便烤了一会儿,也还是半湿,此刻林容屈膝坐在床上,不过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衣小裤。这深山密林里,便是炎炎夏日,下了一场雨,也是有些冷的,那木屋又四处透风,不一会儿,便微微打了个冷颤。

陆慎便把那药酒递给林容:“喝一口,暖暖身子,过会儿,我替你把衣裳烤干了穿上。”

林容那里肯喝,只怕这酒里有什么。陆慎默默瞧了她半晌,忽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扔了那酒葫芦在床上,拾了衣衫,往火塘边升火去了,背着林容,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林容这才放心,到底是冷,拧开那葫芦,细细闻了一遍,这才慢慢抿了一小口。她靠在墙壁上,听陆慎道:“关外的匈奴又有异动了,我恐怕不能在此久留了。”

林容嗯一声,又抿了一小口,果然觉得暖和了些,问:“什么时候呢?”

陆慎不想听的话,自动过滤掉,也不回答她,只当没听见,接着自己的话来说:“这次我恐怕要亲自领兵去的,前几次,派出了七万大军,轮着点了三个将,老成持重的有,锐意进取的也有,不拘一格的也有,要么损兵折将,要么无功而返,皆是不得其法。这几年漠北天时颇好,水草又丰茂,竟叫那匈奴人养出了三四万的骑兵来。一旦南下,绕过河西走廊,直逼边地重镇。”

林容听了,忽想起关于陆慎那个箭镞而死的梦来,心里闷闷的,不自觉又抿了一口酒,问:“非得亲自去?”

陆慎将那衣衫翻了个面,道:“原先雍州的旧将,颇行不法,我很是杀了一批,如今青黄不接,无人可用,只得我亲自去。”

林容喔了一声,道:“那你要注意些,别叫箭射中了。”

陆慎听了默然:“从前肩上的旧伤,一下雨便有些不好,还有些发麻了,不知要不要紧?不过,也没什么空闲,等对匈奴用兵回来,再寻名医诊治吧。”

那酒吃的虽跟果酒、米酒一般,却后劲极大,林容本就酒量不好,在现代是一杯倒,在这里也喝不了多少,此时抿了四五口暖身子,自己还没觉得如何,已经有些微醺了,闻言迷迷糊糊坐起来,唤他:“你过来,我瞧瞧。”

陆慎将那烘干的衣裳抱着怀里,起身往床边而去,缓缓脱下自己带血的衣裳,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来。

林容俯身过去,坐得并不太稳,一只手轻轻撑在陆慎胸膛上,一只手去轻轻点他的肩膀,问:“这里疼吗?”

良久,陆慎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嗯字。

林容那手又指着另外一处,问:“这里疼吗?”

陆慎复嗯了一声。林容奇怪得撇了他一眼,问:“这里也疼吗?”

陆慎回:“疼!”

林容右手本就扭伤了,撑着陆慎胸膛上,没一会儿便觉得疼,她缓缓放下来,额头轻轻靠在陆慎肩上,只觉头晕:“我不舒服,明日再替你瞧瞧吧。”

陆慎嗯了一声,伸手去抚她垂到腰迹的青丝。

陆慎偏头,去吻她的发鬓,末了哑着声音问她:“那里不舒服?”

林容抬头,望着陆慎,眼神越发迷离,想了想,闭眼靠在陆慎肩上,道:“晕……”

第106章

陆慎一只手轻轻滑过光洁的后背似有似无地撩拨,道:“你醉了,日后有人在尽量不要饮酒!”默了默又加了一句:“一个人也最好不好饮酒。”

林容添了几分醉意又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轻轻地喔了一声,偏头依旧靠在陆慎肩上,那一头乌鸦鸦的青丝滑落垂在陆慎胸前叫他一时又痒又疼。

陆慎轻声唤她:“十一?”

林容靠在他肩上,依旧闭着眼睛,只到底是听见了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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