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惊醒后，留有余悸的心脏激烈跳动，抽搐般地微微发紧。梅莎睁着眼睛，过了好久才慢慢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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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没有自然光线，等梅莎再次醒来时，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待上七年，有谁能保持活泼开朗。

菲菲定的闹钟嘀嘀嘀地响着，梅莎拉开帐幔，开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好七点。等她换好衣服，闹钟依旧在响，菲菲的床幔却没动过。

直到梅莎从盥洗室回来，坐在床上的菲菲一边着急穿袜子一边说：“你怎么不叫我起床？”海琳娜似乎还在睡觉，她把嗓音压得很低。

梅莎挎上书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定了闹钟。”

“我没听见。”菲菲语气懊恼。

“噢，我还以为让闹钟响上一会是你的习惯。”

“……你看我长得像是报时钟里的布谷鸟吗？”菲菲被气笑了。

这应该是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女孩。梅莎心想。她并不骄纵，但她下意识地认为周围人有责任负担她的情绪，弥补她的过错。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中，梅莎认为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对魔法界有着深入了解同伴——斯内普不太好糊弄，她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不错的选择。退而求其次，菲菲似乎不错，不过，有脾气不是件坏事，前提是不能朝她发。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因为我没有按照你期待的那样体贴地唤醒你？”梅莎在门口停住，语气冷淡下来。

菲菲穿鞋的动作一顿，讪讪地说：“不，抱歉，梅莎，你知道的，我只是有点着急了。”

梅莎点头，微笑着建议：“那就动作快一点，还有十分钟到七点半。”

说完，她走出寝室。

休息室里已经到了几个人，梅莎找到斯内普，在他旁边坐下，两人对了一眼，都没寒暄。在石头小屋时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状态，除非必要，不会闲聊。

与他们相反，边上几个新生正在热烈地交流着。

“弗林特？你爸爸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司长吗？”说话的是个鼻音很重的男生。

“不错。”一个打理出精致鬈发的女生意图矜持却难掩得意地颔首。

“我妈妈经常提起他。”

“你妈妈是——”

“我姓马斯特曼。”

“哦！你妈妈是《预言家日报》的主编，马斯特曼夫人。”

默默地听了会，梅莎确定除了她，今年的斯莱特林新生里没有麻种巫师，混血也只有斯内普和另外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纯血。

不过这“纯血”是怎么个“纯”法也有待商榷，照梅莎看，恨不得把自己曾祖父母的名字都报出来的是对自己的“纯度”相当自信的，而只是简单说了下父母的身份的似乎就有点底气不足。

也有人来问梅莎，对她来说，编个谎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同样的谎话已经说了几遍，她说出来时的语气就等于确凿无疑的事实。

得知她跟斯内普的身份后，那些学生倒没说什么?_[(，只是他们在修饰表情的能力上明显不足，彼此之间抛着一望即明的眼色。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遮掩的必要，只把轻蔑表现在脸上，可能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得体的礼貌了。

这样的嫌弃表情梅莎早就习惯了，伤害力还不如斯内普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反而觉得很有趣，难道他们当真以为，他们的父母能永远托举着他们吗？她见过树上的鸟巢里，因为比兄弟姐妹弱小而被踢下来的幼鸟，也见过失去了母亲而整窝冻死的小猫——当一个人的一切来自于别人的庇佑时，竟然感到的是得意，而不是惶恐吗？

不一会儿，菲菲喘着气跑过来——马尾都没来得及扎，她的视线在热闹聊天的那群人上飞快地扫过，似乎有些反感地拧了下眉毛，她看了眼梅莎，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梅莎旁边。

“赶上了。”梅莎替她高兴般地说。

“呃——你没生气吗？”菲菲观察着她的表情。

梅莎语气温和：“通常能让我生气的事不多。”

“那就好。”菲菲又看了她一眼，稍稍放松了下来。

两位级长准时出现在休息室，梅莎注意到女级长麦克尼尔的眼睛下面的阴影很重，似乎没有休息好，表情也因此显得有些疲倦和烦躁。

新生们安静下来，跟着级长先去礼堂吃早餐，然后在城堡里转了一圈，把一年级需要上的六门课的教室位置，以及教授们的办公室、图书馆、医疗翼、猫头鹰棚屋等地方都记住——在楼梯和墙壁经常会移动位置、画像及盔甲总是到处串门的情况下，要在两个小时内完成这一项任务无疑具有很大的难度。

九点钟，城堡里响起了悠扬的钟声，他们刚好在变形课教室门口碰到了来上课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新生。

人群里的莉莉眼睛一亮，扬声打招呼：“西弗勒斯，梅！”

梅莎敏锐地捕捉到级长们皱眉瞥过来的一眼。

麦格已经到了，莉莉便只是送给他们两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教室。

“你们以后最好不要踩点出门。”男级长劳埃德·诺特说，他脑袋尖尖的，声音也很尖刻，意有所指，“慌里慌张地冲进教室是某些没有时间观念的学院才会做的事。”

“怎么，背后诋毁就是斯莱特林会干的事吗？”有人讥诮地接话。

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男生正慢吞吞地走过来，毫不在乎他们已经迟到的事实。

梅莎认出了他们，一个是西里斯·布莱克，另一个在分院的时候她也记住了，叫詹姆·波特。他身材瘦小，黑发卷翘，脸上却能看出来养尊处优的神气，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诺特面色一沉，“注意你们对级长说话的态度。”

布莱克发出一声哼笑的鼻音，拖着声音说：“建议你把级长徽章变成盔甲套在身上，不然别人从你身上可瞧不出和级长有任何关联的地方。是吧，詹姆？”

“再正确不过了，西里斯。”

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还是说只用了一个晚上，两人就培养出了配合的默契。

诺特的面孔涨成了紫红色，衬着他尖尖的脑袋，看起来像一颗洋葱。

两个男生你说我应，笑嘻嘻地走进教室。

里面传出来麦格严厉的声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格兰芬多扣两分！”

梅莎转头，斯内普撇着脸望着走廊上的窗户，表情漠然中带着一丝暗嘲。

不管怎么样，梅莎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堂课于上午的十点十五开始了。是草药课，地点是城堡后边的一号温室，跟他们一起上课的还有拉文克劳学院。

草药课的教授是一个矮胖的女巫，叫波莫娜·斯普劳特。她穿着灰扑扑罩衫，性情随和，讲解课本时很是耐心细致。

就是对植物的认知似乎有些偏差，至少梅莎一点也没看出来那个叫毒蝇伞的红盖蘑菇到底哪里可爱了。

课程前四十五分钟是理论知识，教学生们认识毒蝇伞的特征、习性、功用，知道如何区分它与另一种很像的蘑菇、怎么培育它们以及如何避免自己被它们毒死。

“有谁知道毒蝇伞是哪种魔药的主要原料吗？”斯普劳特提问。

梅莎知道，这是课本上提过的。

拉文克劳的一个女生举手回答：“是妊娠魔药，可以镇痛，还能让胎儿安全生产。”

“回答正确，拉文克劳加两分。”斯普劳特高兴地说，“那又有谁知道，毒蝇伞可以制作什么毒药吗？”

这个梅莎也知道，答案不在《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里，也不在《魔法药剂与药水》里，而是在《黑魔法：自卫指南》里。

见没人举手，她看了眼似乎没打算开口的斯内普，出声道：“是僵尸药水，会让人全身皮肤溃烂，变得和僵尸一样。可以用粪石和艾草解毒。”

“非常正确且全面的解答！”斯普劳特高声说，“斯莱特林加五分。”

“真棒。”菲菲冲她飞了下眉毛，“斯莱特林的第一个加分。”

梅莎很想问一问这个加分对学生本人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奖励，如果没有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努力去加的必要。

草药课的后四十五分钟是上手实践，学生们戴着龙皮手套先采摘成熟的毒蝇伞，然后拿着种子亲自松土和栽种。

“切记戴好口罩，不要用力呼吸，毒蝇伞的孢子也具备毒性，吸入体内的话会导致呕吐和昏迷。”

斯普劳特的话刚说完，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哇”地一声把早饭都吐在了旁边的拉文克劳女生身上，并在女生的尖叫跳脚中一头栽倒。随后，大叫的女生也因为吸入了孢子而倒地不起。

菲菲“嘶”了半声就及时卡住，在口罩后面闷声说：“生动的实体演示。”

梅莎点头，不得不说，比书上的文字更让人记忆深刻。

斯普劳特的反应很平淡，看起来对此见怪不怪。她把两个学生带到外面各

自喂了一瓶魔药，让他们在外面呼吸一会新鲜空气，自己又没事人一样进来继续上课。

“不用担心，孢子的毒性比成熟的植株低很多，休息会就好了。”她笑呵呵地说。

霍格沃茨的第一节课，梅莎学到了课本上没有的知识。

那就是巫师的生存环境中确实存在着不少性命攸关的考验。

十一点下课，午餐要到十二点开始，梅莎便趁这个空当独自前往西塔楼顶上的猫头鹰棚屋。

她小心地避开地板上的猫头鹰粪便，仰头看着栖息在最顶处的树枝上的猫头鹰。它们数量繁多，种类不同，几乎都只睁着一只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对她眨眼一样。

梅莎觉得好玩，也学起它们的样子，只睁着一只眼睛看来看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一只猫头鹰给她送东西，试探着轻声道：“你们好，有哪位愿意帮我个忙吗？”

无数只猫头鹰刷地一下齐齐睁开闭着的那只眼睛。

这一场面稍显悚然，梅莎也下意识地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棚屋里的猫头鹰转动脖子，发出了“咕咕咕”、“咔哒咔哒”的叫声，像是在相互交流。最后，一只竖着尖尖耳朵，看起来真的很像猫的猫头鹰飞了下来，停在了梅莎的肩膀上，锋利的爪子刚好扒着衣服，没有抓疼她。

它歪着头，橘黄色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梅莎也侧过头，与它对视了片刻，反应过来。

“啊，你是给我送通知书的猫头鹰吗？”她认出了它的长耳朵。

对一只猫头鹰提问似乎有些怪，但毕竟是在魔法界，说不准连猫头鹰都会说话呢？

不过这只猫头鹰并没有神奇地口吐人语，只是吧嗒了一下尖尖的喙。

似乎这样就算相互认识了。

梅莎不由地心生亲近，她高兴地说：“你好，可以请你帮我这个巧克力蛙带给艾琳吗？”

说完就陷入了沉思。她该怎么把艾琳的住址告诉猫头鹰呢？

“下霍格米村的一幢石头小屋，后面长了一棵开满漂亮花朵的树”——它能听懂并找到吗？

猫头鹰矜持地伸出一条腿，梅莎看懂了它的示意，将放了巧克力蛙和一张字条的小布兜系在了它的腿上。猫头鹰拍动翅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似乎并不需要梅莎多说什么，它已经知悉了该将腿上的东西送往何处。

梅莎注视着它穿过棚屋里的一个洞口，飞进了灰蓝色的天空，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地穿梭了一会儿，消失成了天际的一个黑点。

她走到洞口边，顺着猫头鹰飞行的方向眺望，看到了一片密林，似乎就是邓布利多说的禁止入内的危险森林。还看见了一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光斑的湖水和更远处的群山。

艾琳的石头小屋就在山峦之下的谷地里。

猫头鹰到底是怎么知道收信人的位置的？就像她收到的那封录取通知书，地址精准到她所在的房间，这种魔法是巫师施加在猫头鹰身上的，还是

猫头鹰本身就具备的？

不过既然有可以追踪定位的魔法，必然也会有隐藏踪迹的魔法吧。就像斯内普能用踪迹显现看到发生的事情，也可以用魔法把它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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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当一个巫师要追踪，另一个巫师要躲藏时，谁的魔法会起作用？更强的那一个吗？

梅莎沉思了许久，直到霍格沃茨的钟声响起，她才回神离开棚屋。

在猫头鹰棚屋耽搁得有点久，梅莎到礼堂就稍微迟了会。她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没看到斯内普，菲菲身边坐着那个叫奎西达·弗林特的女生，她就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吃饭。

吃了两口，那边弗林特似乎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菲菲面色不快地端着盘子起身，换到梅莎边上坐下。

“下午的魔法史课要三点开始。”菲菲拨动着碗里的散碎的煎鱼皮，显然这条煎鱼在梅莎来之前已经饱受煎熬，“吃完饭你要回寝室休息吗？”

梅莎想了下，说：“我打算去图书馆。”把草药课的作业写完，顺便再找点课本以外的书看。

菲菲做了个怪表情，“分院帽肯定想把你分去拉文克劳。”

错了。梅莎享受地喝着奶油浓汤。是她想去拉文克劳，分院帽不让。

菲菲决定跟梅莎一起去图书馆，并非常有耐心地等她细嚼慢咽到礼堂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吃。

另外三张长桌上的食物都消失了！

“等着洗盘子的家养小精灵肯定要急死了。”菲菲半是震惊半是钦佩地说。

原来食物的出现和消失都是家养小精灵在操控。梅莎在《魔法史》的课本中了解过家养小精灵这种生物的存在，十分好奇巫师们到底是用什么手段驯服它们的。

梅莎心想，如果换成她是家养小精灵的话，就在霍格沃茨的食物里下毒，就算不能让巫师们都完蛋，起码能重创一代巫师。

不过她现在是巫师，也就只能指望家养小精灵们奴性更重一点，别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有能力反抗。

终于吃下最后一口，梅莎放下刀叉，起身时看到面前的长桌光洁一新，仿佛感受到了家养小精灵那迫不及待的心情。

两人刚走出礼堂，就被等在楼梯前的人拦住了。

“我要跟你谈谈，菲菲。”和菲菲一样面颊修长、轮廓柔和的男生用认真的神情看着她，语气并不强势，但态度上表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现在要去写作业。”菲菲不乐意地说。

“菲菲！”比她高两个头的男生加重了语气。

菲菲撇嘴，对梅莎说：“可怜的梅莎，你得孤孤单单地去图书馆了，因为有一个比你更可怜的女孩要接受她哥哥的心灵教育。”

梅莎倒无所谓是不是一个人，更不觉得自己孤单可怜，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似乎很适合让她插个手。

她看了眼表情不快的菲菲，问：“你不想跟他走？”

菲菲故意当着她哥哥的面说：“拜托，谁会想听那些冗长又没新意的说教。”

“那就跟我走。”梅莎注视着菲菲，声音平淡，“你可以做选择。”

说完径自离开。

菲菲一怔，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说得对。”她自语，“我有选择的权利。”

菲菲抬脚跟上去，“让让，我改变主意了，哈罗德，我不想被你打乱我的计划。如果你非要找我谈心，那就等晚餐过后吧。”

“菲菲——”

不理会身后气急的叫喊，菲菲快步走到梅莎旁边，大笑着说：“我早该这么做了。”

梅莎点了下头，心想如果菲菲跟她哥哥感情太好的话，就不会那么看重和室友的关系了。要朝夕相处七年，当然室友更重要一些，不是吗？

安静了片刻，菲菲开口：“你不问我和他为什么关系不好吗？”

“你希望我感到好奇吗？”梅莎礼貌地问。

“不，不希望。”

“那我确实丁点儿都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希望呢？”

“我会说，抱歉，我不太感兴趣。”

梅莎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别人的家庭矛盾实在排不上号。

菲菲“噗嗤”地笑出声，“梅莎，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谢谢，希望你也别对我产生好奇。”梅莎委婉地规劝。

“有点难。”菲菲乐不可支地说，蜂蜜色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梅莎，又显露出那股狡黠，“我尽量。”

进入图书馆，梅莎立刻被几乎无边无际的书架和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给震慑了一下。

门口的台子后面坐着一位老太太，她一边看自动翻页的书一边打毛衣——应该就是德贝纳姆夫人。

级长说过，她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年纪很大，非常爱唠叨。哪怕是在天气最热的时候，她的手里也拿着毛线针，但这不妨碍她抓住每一个试图在图书馆里吃零食的学生。不过在遵守规矩的前提下，她非常好说话。

似乎看出了她们是新生，德贝纳姆夫人翻起眼睛，从厚厚的镜片上看着她们。

“女孩们，不许喧哗打闹吃东西，不许破坏书本，借阅要来我这登记——可别夹在课本里忘记了，没被登记的书出了图书馆，被发现要扣分的。”她语气温和地警告，手上的长针还在上下翻飞。

梅莎和菲菲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各自拿出羊皮纸和墨水瓶。斯普劳特布置的作业是培育毒蝇伞的注意事项，必须写够三英尺。

“这个长度把我勒死绰绰有余。”菲菲小声抱怨，不过动笔的速度并不慢。

梅莎花了半小时把作业写完，长度把握得刚刚好，一个单词不多、一个单词不少的三英尺。

在菲菲“你还是人吗”的眼神注视下，她走向了图书馆的书架。

所有书架的侧面都标注着这个架子上书籍的类型，每个大类下面又有许多小的类目，很方便学生精准寻找自己想看的书。

梅莎找到了语言区域，在一排排书架间仔细

搜寻。

巨人文字、人马文字、妖精文字、精灵文字……不是。

古拉丁语、古希腊语、古埃及语、甲骨文……也不是。

古匈牙利字母？有点像。古突厥字母？也有点像。古雅利安旁遮普字母和古斯拉夫字母，都有点像。

但也都不是。

如尼字母——

梅莎翻开一本《古代如尼文词典》，与记在脑子里的那行文字对比了一下。

是这个。她确定。

如尼。Runes。

在希腊语中是秘密的意思。

难道这种文字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梅莎取下了周围几本和如尼文相关的书，走出来时不经意间看到往后几排的书架那儿拦了条绳子，把图书馆最后一块区域给隔了开来。

她走过去，站在绳子前面往里瞧，远远地看到几排书架上标着“黑魔法”、“诅咒”、“毒药”这些分类。

都是让她心动的标签。

“孩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刚刚还在给毛衣收针的老太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你有教授批准的条子吗？”

当然没有。

不过看在梅莎一脸乖巧，并且手里捧着一堆要借的书，德贝纳姆夫人并没有翻脸，只是絮絮叨叨地用一长串话告诫她后面是禁书区，没有教授的批条不能进入。

不能就不能，梅莎不太在意。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试探地问道：“我在找和大脑封闭术有关的书籍，德贝纳姆夫人，请问您知道我该去哪里找吗？”

昨晚分院时，分院帽口中的“大脑封闭术”让梅莎很是在意。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阻挡别人窥探自己思想的咒语，也就是说，必然存在着某种侵入别人大脑的魔法。在她看来，这可比任何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咒语要有威胁性得多。

德贝纳姆夫人露出吃惊的神色，说道：“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学习的知识——事实上，www.youxs.org。”

“噢，这也是禁书区的吗？”梅莎开始思索从哪儿能拿到教授的批条了。

“不，它不是。大脑封闭术虽然深奥，但并不危险，摄神取念才在禁书区呢。”德贝纳姆夫人显然对图书馆里每一本书的位置都了若指掌。

梅莎弯起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这是她最熟练的一种可爱表情，模仿自温柔可爱的多丽丝。

她撒娇般地说道：“劳烦您给我指一下吧，好心的德贝纳姆夫人。我哥哥总能找到我藏起来的零花钱，我怀疑他就是学会了摄神取念。”

德贝纳姆夫人失笑：“放心吧，傻孩子，摄神取念可不是恶作剧咒语，没那么容易学会。”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和蔼老太太，德贝纳姆夫人对乖巧小孩的央求没什么招架之力，最终她还是领着梅莎来到魔咒区域的一个书架前，挥动魔杖，从顶上飞下来一本厚厚的硬皮书，书名是《思想之门》。

“喏，看吧，如果你真能看得懂的话

。”德贝纳姆夫人无奈地说。

“谢谢您，善良的夫人。梅莎甜蜜地说。

德贝纳姆夫人注视着梅莎，她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自言自语般地说：“许多年前，噢，让我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刚入学时就和你一样爱看书。唉，在他毕业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可怜的小汤姆，希望他还好好的。”

汤姆？

梅莎刚好知道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个可爱的小汤姆总不会是去破釜酒吧当老板了吧？

梅莎捧着厚厚一堆书回去。

而在她翻开《思想之门》的第一页时，斯内普站在了校长办公室的光亮大门前。

草药课下课后他留在了最后，问教授里最好说话的斯普劳特要了怪兽石像的口令。

“你找邓布利多有什么事吗？”斯普劳特看起来对一年级新生去找校长这件事感到很奇怪。

“是我母亲，”斯内普轻松地模仿出一个小孩不明所以又觉得为难的表情，“她有一个口信要我带给邓布利多教授，说他听到了就会明白。”

这种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发生在邓布利多身上就很正常，斯普劳特没怀疑一个新生会骗她，便把口令告诉了他。

斯内普在心里对往日的教授和同事说了句抱歉，抬手准备敲门。

手在门板前悬停了一秒。

斯内普很清楚，敲门之后，他用死亡才能挣脱的牢笼会再次将他困进去。

可苟且的、自欺欺人的自由，与沉重且危险的枷锁，他选择后者。

斯内普屈指叩在了门上。

片刻之后，门打开了，邓布利多站在门内，眼神略有些有些意外，但还是愉快地说：“你好，孩子，有什么事吗？”

斯内普凝视着此刻精神奕奕的邓布利多，眼前浮现的是那张从高塔上坠落时神情释然的衰老面孔。

他说不上多怀念邓布利多，毕竟直到他死前，邓布利多的画像还一直在他身后对他指挥个不停。

挺烦人的。

“邓布利多，”斯内普说，用了不符合十一岁男孩的口气和表情，“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镜片后的蓝色眼睛里流露出惊讶和沉思，邓布利多侧过身，温和地说：“进来说吧，也许你会想吃点滋滋蜜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