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闻言,沉吟良久。
“诸位卿家,尔等是什么想法?”
群臣对视一眼,齐声道:
“臣等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蒙毅道:
“太监这般物种,实在非人。若陛下有心将其废除,便是普天下所有人的幸事。”
群臣纷纷附和。
对于太监,没有任何人有好感。
说白了,太监之所以强行被创造出来,仅仅就是因为皇帝对自己会被戴绿帽的恐惧。
和大臣们并无什么关系,如今取消,大臣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更何况,在亲眼目睹了十常侍为祸东汉朝局之后,众人对太监的憎恨和不满就越发强烈。
秦始皇闻言,淡淡道:
“那就从今日开始,将宫中所有太监迁出,去给朕修建陵墓吧。”
“从今往后,大秦任何皇帝不得再招太监入宫,大秦亦废除阉割之刑罚。”
秦始皇的这个命令,立刻得到了群臣的称赞。
“陛下圣明!”
汉初世界之中,刘邦看着金幕里的那条“狗官”,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个小刘宏,倒是有点意思,若是他能和朕混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也是个人才。”
萧何咳嗽一声,纠正了一下刘邦。
“是被陛下教导一段时间。”
混?
这种字眼怎么能从大汉皇帝的口中说出来呢?
就离谱。
刘邦哈哈大笑,道:
“其实朕觉得刘宏还是非常聪明的,只可惜没人教育,好好的孩子被弄成了一个昏君,唉。”
说着,刘邦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太子刘盈。
这个娃,朕从小教导到大,怎么就不能让朕满意呢?
或许,这就是天赋差距了吧?
刘邦又看了一眼刘恒。
这小子,看起来倒是心思挺深沉的,有点朕的风范了。
哦,不对。
朕是嬉笑怒骂,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中。
这小子眼下离朕的境界,差得还是有点远。
金幕之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刘宏走入一座灵堂之中。
既然是灵堂,当然就会有一副棺材。
既然是棺材,里面当然就得躺着一个人。
大宦官曹节就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这位曾经前往迎接刘宏登基,跟随刘宏多年,忠实充当刘宏狗腿子角色,一路除掉侯览、王甫等十常侍的大宦官,死了。
刘宏看着曹节的尸体,叹息道:
“老曹啊,你是个会办事的。”
“你现在死了,将来怕是没有人能给朕搞来这么多钱了。”
一旁的赵忠和张让闻言,表情都颇为古怪。
张让忙道:
“还请陛下放心吧,老奴等将来一定学习曹大人,为陛下搞来多多的钱。”
刘宏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开口道:
“赵大张二,你们两个虽然和朕的父母一样亲,但你们的能力朕还是明白的。”
“这样吧,今后你们两个接任老曹的位置,张二负责召集十常侍议事,赵大负责拍板。”
赵忠张让面面相觑。
之前的曹节,一个人就能召集十常侍商议,并拍板做出最终决定。
如今曹节死了,赵忠张让本想争一争曹节的位置,也来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人拿到了一半权力!
两人无奈,只能道:
“谨遵陛下之命。”
刘宏又想了想,道:
“唉,你们两个人办事,朕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少府的侍中曹升级为侍中寺,定员八人,都省尚书事,负责审议尚书台那边通过的政事,审议通过来再报到朕这边来。”
赵忠张让又一次面面相觑。
原本尚书台基本就是十常侍的一言堂,之前曹节只要在尚书台那边通过了,就要下发各地州郡实行。
现在好了,曹节的权力一分两半,赵忠张让相互掣肘也就算了。
怎么还多出了一个审议机构来?
这岂不是意味着,将来赵忠张让就算相互妥协出了结果,还得这个新的侍中寺审议批准才能下发州郡?
仔细一想,等于原先属于曹节的权力,直接被分成了三份!
赵忠沉吟片刻,试探性地开口。
“陛下,这侍中寺的人选,也是从咱们这些奴才里面挑选吗?”
若侍中寺八名尚书都是太监,倒也好办。
大家都是没鸟的,大不了将来多分点利益出去便是。
刘宏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这些太监啊,最近做事是有些过分了,若是把侍中寺交给你们,那些士人怕是还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朕不放心啊。”
“所以侍中寺的八名尚书,就从鸿都门学里面挑选吧。”
赵忠张让顿时沉默。
鸿都门学,是前几年刘宏设立的一处教学机构,和太学并立。
鸿都门学跟太学有着明显的不同。
太学生大部分都是通过“举孝廉”等方式,由各地官员、地方豪强家族推荐上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推荐出来的人选,都是官员或者豪强们的子弟,正经的统治阶级内部消化。
而鸿都门学,则是由刘宏命人专门选拔,所有里面的学子一律出身于寒门,也就是小地主家庭。
这些小地主家庭的子嗣,他们一方面家境足以支撑读书费用,另外一方面能力又不足以获得进入太学的资格。
故而,每一个进入鸿都门学的士人,对刘宏都是感激涕零,忠诚度爆表。
毕竟没有鸿都门学的话,这些士人们一辈子也别想突破举孝廉制度和太学制度的双重封锁,成为大汉的官员。
刘宏用鸿都门学的士子出任侍中寺八名尚书,这就意味着侍中寺将会成为刘宏说一不二的机构,无论是赵忠张让为首的十常侍集团,还是以袁氏为首的士人集团,统统都插不了手!
刘宏看了一眼赵忠张让,疑惑道:
“怎么,你们好像对朕的安排不太满意?”
赵忠张让忙道:
“老奴不敢,陛下金口玉言,自然说一不二。”
刘宏顿时露出笑容。
“这还差不多,朕可是很希望你们能和老曹节一样,将来能让朕有给你们送终的机会呢。”
这句话听着似乎颇为寻常,但入得赵忠张让耳中,却让两人脸色大变。
曹节,那就是陛下最忠实的狗腿子啊。
刘宏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如果赵忠张让不听话,将来就不可能和曹节一样善终。
不能善终的下场……
看看曹节的前两任,全家惨死的侯览和王甫,谁还不明白?
赵忠张让慌得不行,直接在曹节棺材面前就给刘宏下跪了。
“陛下请放心,老奴等对陛下绝无二心,一定当陛下一辈子的狗腿子!”
刘宏也不管自己身处灵堂,直接就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赵忠张让的脑袋。
“唉,别这样。朕可是把你们当成父母一样敬重的呢,好了,起来吧。”
赵忠张让唯唯诺诺地起身,两人身上都是汗流浃背,心中原本因为曹节之死而产生的那一点点小心思,早就烟消云散。
此刻两人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当陛下的狗。
当陛下的好狗。
当陛下最忠实的好狗!
两人突然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随后,两名大宦官的眼中都闪烁着斗志。
老赵/老张,我才是陛下最忠实的好狗!
比比?
比就比!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刘宏悠然走出曹节灵堂,看着外面湛蓝如洗的天空,发出一声感慨。
“今天大汉的天气是真不错啊,哈哈!”
看到这里,金幕之前的历朝皇帝,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三国世界,成都蜀汉王宫之中,刘备发出一声感慨。
“灵帝虽然贪财好色,但他的权术之道,确实是登峰造极了。”
诸葛亮羽扇轻摇,缓缓点头。
“是啊,终灵帝一朝,不管是十常侍还是士人,全都得乖乖伏低做小,任凭驱使。”
关羽摸着美髯,哼了一声。
“有权术又如何,不能用之于正道,终究还是全天下的大汉子民受苦!”
张飞瓮声瓮气地开口。
“现在一想起灵帝那时候的生活,俺心里还有气呢。”
“娘的,那时候的太监家族子弟,还有那些买官上任的贪官,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俺们往死里压榨!”
众人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焉。
魏王宫之中,曹操坐在御书房里,身旁是曹丕、曹植两个儿子。
“都看到了?”
曹丕和曹植忙道:
“都看到了。”
曹操道:
“尔等看出什么了?”
曹丕生怕曹植开口抢风头,忙道:
“灵帝玩弄权术,确实少有人及。”
曹操怒了,瞪了曹丕一眼。
“尔正蠢材也!”
曹丕被曹操一通乱喷,表面上唯唯诺诺,心中却是莫名其妙。
为啥父王会发火,我说的也没错啊?
另外一边的曹植见状,知道是个好机会,顿时搜肠刮肚,苦思冥想。
片刻后,曹植心中一动,猛然抓住了一丝灵光。
“鸿都门学!父王想要儿臣看到的,莫非是这个?”
曹操脸色顿时由怒转喜,哈哈笑了起来。
“除了冲儿之外,老曹家总算是出了点聪明人。”
曹操教训曹丕道:
“灵帝真正厉害的地方,便是设立了鸿都门学!”
“自举孝廉以来,大汉各地官员豪强相互举荐家中子弟,你举荐我儿子,我举荐你孙子,利益纠结抱团,尾大不掉。”
“桓灵二帝虽然昏庸,但他们不是傻子。为何要任用宦官?就是为了压制这些完全抱团的士人!”
“你看看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呵呵,你说若是有一天袁氏登高一呼,会不会大汉各地官员尽皆响应,改朝换代?”
曹丕愣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士人之中也有和袁氏不对付的,袁氏不至于在士人集团之中一呼百应吧?”
曹操淡淡道:
“这是自然,袁氏历代家主之才,当个三公也就是极限了。”
“但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出一个什么李氏、陈氏或者王氏,真能整合天下士人之心呢?”
“到那时,面对所有士人的反叛,刘氏皇帝若不用宦官,又能用什么筹码去制衡呢?”
曹丕迟疑片刻,道:
“外戚也不是不行。”
曹操看了一眼曹丕,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外戚,窦武是不是外戚?你忘了窦武在士人之中的称号了?”
“三君之一!三君,那是天下士人之宗,是站在天下士人巅峰的存在。”
“就连四世三公的袁氏,在面对窦武这个三君之一时,也要客客气气,敬陪末座!”
曹丕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所以,士人集团主动把外戚给同化了!”
曹操表情微微变得满意,淡淡道:
“自光武帝建立新汉以来,国朝便是和士人共天下。”
“但共天下久了,士人盘根错节,尾大不掉,早已危及皇权。”
“故而,大汉皇帝们别无选择,只能任用外戚来抗衡士人。”
“这便是为何在咱们新汉这一朝,历代外戚总能位高权重的原因。”
曹植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嘴。
“但士人们也不傻,他们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开始拉拢和同化外戚。”
“窦武,就成功被同化了,成为了士人集团的领袖之一。”
曹操点了点头。
“是啊,原本能用来作为皇帝依仗去对抗士人集团的外戚,现在成了士人集团的一员。”
“若尔是皇帝,尔能怎么办?”
曹丕、曹植异口同声。
“用宦官!”
曹操露出笑容。
“是的,用宦官。”
“任何一个皇帝,只要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了任用宦官,别无选择。”
“除非,这皇帝心甘情愿地当一个被士人集团架空的提线木偶。”
“哦,我曹氏也是托了桓灵二帝任用宦官的福,才得以上位进入朝堂之中的。”
曹丕迟疑片刻,道:
“父亲,士人集团真能做到这一步?”
曹操看着曹丕,想了想,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声音清脆。
曹操冷冷开口。
“尔是没看过盘点西晋司马衷的那部视频吗?”
“司马氏,难道不就是士人集团的领袖吗?”
曹丕捂着脸,不敢说话。
曹植心中突然又是一动,开口道:
“不仅仅是司马氏,还有王莽!”
曹操看了一眼曹植,脸上露出了赞赏表情。
“不错,还有王莽!”
“哼,王莽当年就是走的这条路线,以士人集团领袖的身份,篡夺大汉建立新朝。”
“王莽当初篡汉,天下士人欢呼雀跃,无不高呼盛世将至。”
“为何?因为他们觉得王莽作为士人集团的领袖而登基,士人集团必然在新朝之中地位尊崇,千秋万载。”
“只不过这些士人万万没想到,王莽以士人领袖集团之身篡夺大汉成为皇帝之后,接下来颁布的所有旨意,全部都是针对士人的,哈哈哈!”
说到这里,曹操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莽改制,恢复井田制,将耕地重新分配,受损最大的是拥有大量土地的士人集团。
把盐铁酒币山川收归国有,受损最大的依然还是掌控了大汉经济命脉的士人集团。
废止奴隶制度。巧了,新朝之中最大的奴隶主们,还是这些士人集团!
曹操感慨道:
“这便是为何王莽所建立的新朝,甚至都活不到第二位皇帝登基的原因。”
“哼,他卸磨杀驴太快,遭来天下所有士人的反扑,又拿什么来赢!”
曹丕听到这里,又忍不住道:
“那父王为何还要和士人们作对?”
曹操摸着胡须,陷入沉吟。
良久之后,曹操缓缓开口。
“尔等要知道,我曹氏终究是靠宦官发家,永远也不会被士人集团接纳。”
“就说那颍川荀氏吧,荀文若跟了孤一辈子,孤要当魏王,他全力反对。”
“以荀文若之聪慧绝世,他一开始难道看不出孤的野心?狗屁!”
“他啊,不是不支持孤取代大汉,是因为孤不愿意给荀氏这些士族门阀足够的利益,所以他就说他是大汉忠臣,宁死也要反对孤。”
“哼,士族门阀子弟,就是这般,当了婊子还喜欢立牌坊。”
“凡事都想占个大义,实则没有利益就会反咬一口。”
曹操越说越气,忍不住拍了桌子。
“这些混账士族,就是想要让孤当第二个光武帝,就是想要孤承认他们在地方上的权力,就是想要成为周朝时候的诸侯!”
“他们把孤当成什么东西了?他们以为不支持孤,孤就拿不到这整个天下了?”
“孤偏要把寒门士子扶持起来,把这些该死的士族门阀砸他个稀巴烂。”
“孤才是魏王,是这天下的主宰,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孤讨价还价!”
这一刻,曹操浑身杀机四射,极为骇人。
曹丕身体剧震。
直到这一刻,这位魏王士子才终于明白,为何自家父王明明一直都依靠着士人门阀的支持,却拼命地提拔寒门子弟,打压以荀彧、司马懿为首的世家大族。
曹丕颤声道:
“父王,可若是我们失败了,那岂不是……万劫不复?”
曹操放声大笑起来。
“失败了,无非就是和盘点视频之中那样,被司马氏篡了大魏而已嘛。”
“可你想想,若是我们成功了呢?”
曹丕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我们真能成功?”
曹操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本书。
曹丕定睛一看,发现是那本从金幕之中兑换的《大明科举》。
曹操微笑道:
“孤其实原本也不知道该如何成功,但幸得金幕之助,有了这本神书降临。”
“科举制,釜底抽薪,真奇思妙想也。”
“哼,之前这些士族人多势众,咱们曹氏王族,加上夏侯氏也不过两家,如何能跟他们相争?”
“但有了科举,孤所凭借的就不再是曹氏和夏侯氏,而是整个天下所有的寒门士人!”
“荀氏、司马氏这些世家大族,他们人数再多,比起全天下的寒门士人而言,就是沧海一粟!”
曹操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大明科举》。
“现在,孤才是人多势众的一方。荀氏和司马氏这些该死的门阀,必然会被孤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哈哈哈哈!”
曹操放声大笑,震得御书房的窗户蔟簇震动,抖落不少烟尘。
曹植看着自家头发斑白的父王,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句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一刻,曹操在曹植心中的形象,拔高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金幕中,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
袁隗、袁逢、袁绍、袁术四人坐在袁府的书房之中,表情凝重。
袁隗冷冷道:
“陛下这个侍中寺一设立,嘿,不管是咱们还是那些死太监,全都成了任凭陛下操控的傀儡玩物了。”
袁逢脸色也很难看。
好不容易混了一个三公,本想着能让袁氏进一步的发展壮大。
现在倒好,侍中寺一出,十常侍和世家同时被架空。
袁逢这个司空,和之前的历任司空相比,权力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袁逢闷闷开口。
“你是没看到侍中寺那些出自鸿都门学泥腿子的嘴脸,尚书台这边发出去的政策,各种吹毛求疵,动不动就审议不通过封驳回来。”
“真是小人得志,混账之极!”
袁术突然开口道:
“尚书台不是十常侍主导的么?封驳回来,最生气的也应该是十常侍,父亲和叔父何必如此郁闷?”
袁隗和袁逢同时怒视袁术,把袁术吓了一大跳。
袁隗怒道:
“你小子懂个屁!宦官就是陛下的奴才,他们只需要当好陛下的狗,再怎么样也能滋润地活下去。”
袁逢冷冷道:
“但我等世家,一旦被鸿都门学那些泥腿子给取代,假以时日,所有世家都得家道中衰,只能滚回地里去耕田了。”
袁绍闻言一呆,道:
“这岂不是说,我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袁隗缓缓点头。
“必须要联络天下其他世家大族了。若是再让陛下这么倒行逆施下去,大汉危矣!”
袁逢道:
“隗弟,你如今空闲时间颇多,尽早去颍川拜访一下荀氏、陈氏,还有司马氏、孔氏等其他大族。”
“绝对不能再让十常侍和鸿都门学的泥腿子们继续猖狂下去了!”
袁术咦了一声,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叔父。
“咱们袁氏要走上前台了?”
袁逢袁隗表情凝重。
良久后,袁隗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等想要对抗陛下,是陛下不给我等士族活路啊!”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
“家主,河北邯郸十万火急密信!”
这封信很快被拆开,袁逢袁隗传阅完毕,表情都有些微妙。
“太平道图谋造反?”
袁逢沉吟片刻,试探性地开口。
“或许,是个机会?”
袁隗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是个绝佳良机!”
袁逢道:
“那我等应该……”
袁隗微微一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有人想要造反,那我等当然要帮一下这个张角。”
“就让太平道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呵呵呵,我倒要看看,等太平道席卷天下之时,陛下还怎么去搞他的鸿都门学,还拿什么来取代我等士族!”
袁逢表情舒展,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河北之地,我袁氏可是有不少门生故吏呢。”
“正好,这一次就让我们帮太平道点一把火,让他烧得越旺越好!”
袁逢袁隗放声大笑,笑声传出书房,震动空气,让外面院子之中的鸟儿受到惊吓,纷纷振翅飞起,四散而去。
贞观世界之中,李世民将三个儿子带到了御书房。
“都看到了吧?”
听着李世民的话,李承乾、李泰、李治各有所思。
“说说你们的想法。”
听着李世民的话,李承乾生怕李泰会抢话,于是就第一个开口。
“袁氏家族,狼子野心,若大唐有此臣子,应当早日诛灭!”
李世民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看向李泰。
李泰素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李承乾的回答并不讨喜,立刻道:
“儿臣以为,不仅仅是袁氏,所有的门阀都是如此,必须要坚决打压之!”
听到李泰的回答之后,李世民的表情和缓不少,显然还算满意。
接着自然便是李治。
李治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沉吟许久,表情显然颇为迟疑。
李世民淡淡道:
“为善,都等你呢。”
李治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儿臣以为,门阀为祸皇权,应将天下门阀尽数诛灭!”
李治话音落下,李承乾和李泰同时一惊。
这个李治,杀心如此之重?
李承乾立刻道:
“九弟,你这是什么话?”
“父皇素来以仁慈宽容著称于世,你却在这里蛊惑父皇杀人?”
李泰冷冷道:
“九弟,我们皇族也是出身于门阀大族陇西李氏,你这种话,难道是要让我们自己掘了自己的根?”
面对着两名兄长的群起而攻之,李治并不畏惧,而是据理力争。
“我李氏虽出身于士族,但既然已经是皇族,那就不再是士族。”
“皇族有皇族的利益,凡事不可能只考虑士族!”
李世民伸手敲了敲桌子。
“好了,都听朕说。”
正在争吵中的三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李世民淡淡道:
“为善的话是对的,门阀是所有皇帝必须要除掉的对象。”
李承乾吃惊道:
“可父皇,如今朝堂之中全是门阀子弟,地方上门阀更是根深势大,怎么可能除掉呢?”
李世民呵呵一笑,淡淡道:
“尔等应该都听朕说过一句话。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三人同时点头。
李世民淡淡道:
“那尔等有没有想过,朕为何在这句话里,没有提到过‘臣’呢?”
李承乾和李泰表情一滞。
李世民平静开口。
“因为臣,和君、民之间,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臣子,往上,想要更多地从君王手中获得权力。往下,想要更多地剥削民众,获得更多的经济、土地利益。”
“臣这个阶级,自诞生以来,最擅长的就是内耗。”
“国家强大了,君王名垂青史,百姓生活好过,对君和民都是有益的。”
“国家衰落了,君王被骂昏君,百姓日子难过,对君和民都有害处。”
“故而,君王和百姓永远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但臣,不同。”
“臣子,国家强大之时,当然也能分润到利益。”
“可一旦国家开始衰落了呢?臣子同样也能通过更残酷的压榨百姓,更凶猛的争夺君王权力来获得利益。”
“了不起,就改朝换代嘛!换个皇帝和朝代,又能如何?”
“皇位换人了,老百姓战乱死了,但作为臣子的他们只需要向新的皇帝效忠,依旧还能继续生存下去,依旧还能继续找到自己的位置,去抢夺君王的权力,去压榨百姓。”
“骂名,是君王担的。苦难,是百姓受的。”
“这一切,又和臣有什么关系呢?”
听着李世民的话,三名皇子同时沉默了。
良久之后,李承乾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可是父皇,皇帝不可能一个人治理这么大的疆域和人口,总得需要臣子的帮忙才行啊。”
“总不可能,将所有的臣子全部杀光吧?”
李世民笑着点头。
“你说得对。所以臣永远都得有,永远都能存在。”
“我们作为皇族,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不要让这些臣,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依旧是臣,永远是臣。”
“能明白吗?”
李承乾一脸茫然。
李泰心中一动,开口道:
“父皇说的,莫非就是门阀?”
李世民点了点头。
“没错,朕说的就是门阀。”
“世世代代为臣,享受分润的君权,还能压榨老百姓,改朝换代依旧能位列朝堂之上,这就是门阀。”
“只有打断门阀这种世世代代都能大富大贵的命运,才能迫使他们和王朝共同进退,让臣这个阶级真正愿意和王朝同生共死。”
李承乾有些疑惑。
“这,能做到吗?”
李世民笑得越发开心了。
“朕原本也以为不能,但好在,朕有了这个。”
说着,李世民从御案上拿起了一本书。
《大明科举》。
“这本从金幕之中得到的书,给了朕答案——科举制度。”
“科举大兴之时,便是门阀衰亡之日。”
“臣这个阶级,将会因为科举而产生流动,不再像之前门阀世世代代为官时那样一潭死水。”
“全天下的子民,都会想着通过这条道路晋升为臣。”
“这会让臣不停地换血,不会再出现门阀世家这种尾大不掉,随时都能拥抱新王朝的情况。”
李治突然开口道:
“父皇,可是大明也灭亡了啊。”
言下之意,大明科举制度虽然登峰造极,但却依旧难改灭亡之运。
所以,这制度可能也没那么好用?
李世民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治的肩膀。
“能想到这个问题,足以证明你的聪慧了,为善。”
“那接下来,你就好好想想。”
“为何用了科举制度的大明,最终还是灭亡了呢?”
“等你想清楚了,或许你就真的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当一个好皇帝了。”
听到李世民对李治说出来的这番话,李承乾和李泰同时脸色大变。
不对劲!
这意思,要是李治真想出答案了,将来的皇位,岂不是没有李承乾和李泰什么事了?
两人立刻陷入了无比浓重的危机感之中。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心情舒畅不少,愉快地将视线转回金幕。
这金幕,当真是一件无上神器啊!
金幕之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邺城。
本该是秋收的季节,城外却聚拢了大量流民。
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大量士兵警惕地注视着城外连成一片的流民营地。
“都小心了,这些流民随时可能暴乱攻城。”
“一旦流民有所异动,务必第一时间镇压杀之,绝对不能让其成了气候!”
将军们的命令,一遍遍地在城头上宣读着,让士兵们神经紧绷。
营地之中,三名头戴黄巾,身着道袍的男子,缓缓而行。
【太平道天师张角】。
【太平道地师张宝】。
【太平道人师张梁】。
许多流民,见到三人之后,纷纷俯首而拜,表情虔诚。
“见过三位圣师。”
三人之中,为首的张角含笑点头,不停和周围信徒致意。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处偏僻营地。
这里躺着许多人,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味道。
张角对着身旁的张宝、张梁道:
“尔等要传令下去,多多抓紧制造符水收集药材,救治百姓。”
张宝张梁同时点头。
说完,张角独自一人,走入营地中防备最为森严的一处帐篷。
这里,一名黑袍人已经落座。
张角见到黑袍人,脸上毫无波澜,显然对此早有预知,平静地在黑袍人面前的胡椅上落座。
“如何?”
听着张角的询问,黑袍人淡淡道:
“朝廷那边有大人物发话了,尔等的活动从今日开始,能受到士族的庇护。”
“对了,尔等也不必局限于河北之地,可派遣得力人手前往颍川、南阳传道。”
张角嘴角微微扯动,露出嘲讽表情。
“颍川、南阳,那不都是天下士族精华所在,尔等真的放心让我们在那边传教?”
黑袍人平静道:
“只有在那些地方,我等才能庇护尔等的活动,不让朝廷和陛下发现。”
“将来尔等起兵之后,绝对不能祸乱颍川、南阳等地的士族,懂了吗?”
张角哼了一声,道:
“想要我为你们办事,总得有些好处吧?”
黑袍人淡淡道:
“太平道的名声会以最快的速度在颍川和南阳传播,所有人都会听说你们太平道的种种神迹,这够了吗?”
张角摇头道:
“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物资兵甲,更多的粮食。”
黑袍人冷笑道:
“你别太贪心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等能将你扶持起来,就能轻易的灭了你!”
张角脸色难看,死死盯着黑袍人,没有说话。
黑袍人站了起来,将一张纸丢在张角面前。
“你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尽快发动,上面的大人物们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黑袍人就离开了帐篷。
张角拿起黑袍人遗留下来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两句话。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宝和张梁走了进来。
“兄长,和那些人谈得如何了?”
张角将这张纸朝着两名弟弟面前一推。
“他们要我们明年起事。”
张宝和张梁闻言,脸上都露出喜悦表情。
“太好了!”
“终于能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和昏君了。”
张角默然半晌,缓缓道:
“我有一事,尔等切记在心。”
张宝疑惑道:
“何事?”
张角一字一顿地开口。
“等起兵后,务必尽屠所有地方士族,一个不留!”
张梁吃了一惊,道:
“兄长,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怎么能成事?”
张角哼了一声,表情变得狰狞。
“他们想要用我们来当改朝换代的刀,但他们不知道,刀既然能斩了皇帝的脑袋,自然也能斩了他们这些士族的首级!”
画面一转,已经到了大汉皇宫之中。
刘宏懒洋洋地趴在胡床上,享受着几名不着寸缕妙龄美少女的按摩。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身材颇为雄壮的男子出现。
【大汉虎贲中郎将,颍川太守何进。】
何进目光先是看到几名宫人,愣了一下之后火速收回视线,对着刘宏行礼。
“臣何进,见过陛下。”
刘宏嗯了一声,坐起来,挥手让宫人们退下。
何进悄悄抬起视线,目光狠狠地在宫人们摇曳生姿的娇躯上刮了几下。
刘宏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
“颍川那边的士族,最近怎么样了?”
何进忙道:
“回陛下的话,颍川士族最近还算老实,没有什么小动作。”
刘宏嗯了一声,点头道:
“你干的也不错,从今日起,朕封你为侍中、将作大匠、兼任河南尹。”
“你要好好看住颍川和南阳这两个地方,绝对不能让这些士人们搞出什么岔子来,明白吗?”
何进忙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帮陛下看住这些士族。”
刘宏叮嘱完何进,又道:
“难得进一次宫,你等会去看看皇后和太子,晚点一起吃个家宴。”
何进连连点头,恭敬离去。
赵忠和张让站在刘宏身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表情复杂。
之前的何贵人,在生育皇长子刘辩之后母凭子贵,现在已经是何皇后了。
这何进,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杀猪的屠户之子,却凭着何皇后同父异母兄长的身份,火箭一般的蹿升,如今都成了大汉重臣!
刘宏笑呵呵地站起来,两人赶忙收起心思,殷勤地给刘宏披上披风。
刘宏感慨道:
“再给朕二十年的时间,等鸿都门学士子大兴于世,赵大张二,你们就去把颍川、南阳之中那些该死的士人家族,统统给朕灭了吧!”
赵忠张让凛然应是。
画面一转,又是袁府书房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书房里少了袁绍袁术两个晚辈,多了几个满鬓斑白的老者。
每一名老者身上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质,显然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袁隗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
“颍川和南阳是诸位许多人的家乡,太平道在其中的情况如何,无需老夫赘述了吧?”
一名老者缓缓道:
“那些个泥腿子,如今对太平道是深信不疑啊。”
“老夫有些担心,若继续给太平道一两年时间,颍川和南阳怕是真要被太平道鸠占鹊巢了!”
其余几名来自颍川、南阳的老者纷纷点头。
袁隗呵呵一笑,道:
“司马兄所言极是,太平道只需再有一点点时间,那就真正是尾大不掉了。”
“所以,我等长久以来的等待也应该结束了。”
“明日,我会让人从河北上书,告发太平道意图谋反!”
来自司马氏的老者点了点头,淡淡道:
“届时,我会和荀兄、陈兄一同发动所有力量,上书陛下,要求解禁所有党人。”
袁隗脸上露出笑容。
“诸位,我们士人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甲子年,便是大汉新生之时!”
书房之中,所有与会者抚须而笑,脸上尽是快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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