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嫣?她怎么会在这里?”湛璟瑄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诧异。
我也不禁微怔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一般,禁不住侧过头看向那个之前尚不敢稍注一眼的人。
“柳姑娘是与肖大人一同来的,现也在书房呢。”
“知道了,”湛璟瑄微顿了下脚步,侧过身向我这里看了一眼。对上我投去的视线,却也似怔了一怔。
他似有所思地望着我,可未待我辨清了他眼底的一抹漆遂,便轻一点头,偏转开了目光道,“急赶了这么久,沐秋也定是累了,便先随徐总管去客院歇息好了。我去安排下去后,再去寻你。”话音未落,人已是头也未回地向府院内疾步而去。
看着那匆匆而去,甚至显得有些惶急的身影,怔然片刻,我不禁缓缓牵唇一笑。微闭了闭双眼,转过身向一旁的徐总管有礼道:“有劳徐总管带路了。”
便只是那么一瞬间,心便好似完全平静了下来。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费心多想,便那般模糊着、糊涂着,也许会更为自在与开心……
随着徐总管沿路走到之前我于瑄王府时住的院落,却看到庄实还有小桃都等在院门前。
“公子!”
“公子,你没事吧?呜呜……”
两人看到我都急步迎到了近前,小桃那丫头更是夸张的扑到我身上失声嘤嘤哭了起来。
“公子我好好的,你哭什么?”敲了丫头一个脑壳,我转头谢过一旁的徐总管。待他仔细嘱咐过几个小丫鬟,躬身自去了,方带着二人进了房间。
“你不是应在璃王府么,怎么自己便回来了?”打发了几个提水送膳的小丫鬟,让二人都随意地坐了,我首先问向站在一旁,正提了茶壶忙着倒水的小桃。
“奴婢还不是担心公子吗!”
小桃将蓄满水的茶盏递了给我,抽了抽鼻子道,“昨日见到萍儿姐满身是血的被抬进院子,奴婢都快吓傻了!缠着那个大冰块追问半天,也问不出倒底出了何事。哼……”她撇了撇嘴轻声哼哼了一声,方接着续道,“后来,又听说公子你掉落了悬崖,你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
“知道你担心了。”
我伸手捏了捏小桃红红的鼻头,又看向恭谨端坐于一侧的庄实,憨直的面容上也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心里不禁是一暖,对他们微点了点头,我轻言安抚道,“只是一点意外罢了,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无伤无痛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摇头轻笑了笑,我复又转向小桃,微沉了声音道:“萍儿的伤如何了?”
“请过宫里的太医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养上月余就可了。”
“恩,那就好。那,璃王……”我瞥了一眼红着眼睛双目迷瞪的小丫头,话道嘴边却又收住了口。想来璃王受伤的事情定然不会宣扬,这丫头当也不会知道什么。
“好了,说说我们下面要做的事吧。”我呷了口热茶,正了正神色道:“你这丫头回来了也是正好。等下你们回房便各自收拾齐了东西,我们明日也好离开这里返回苏安。”
“是,公子。”庄实当即站起身应道。
“是什么呀!”小桃用力睁了睁红肿的眼睛,瞪了兀自站在那里满面不解的庄实一眼。复又转回头诧异地看着我道:“公子,这么急就要回去吗?那两位王爷……”
“耽搁了这么久,自然是该回去了。”我忙开口堵住了她那不知又会说些什么的嘴。“怎么,难道你还舍不下这里了不成?”
“不是啊,只是……”
“好了,别啰嗦了。”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懒懒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准备着吧,明日我们便动身!”
“是,公子。”
“……知道了,公子。”
见二人都退出了房间,我这方舒口气,倾身委靠在了椅背上。刚刚的一番话并不是自己一时的兴起。虽说,离都之事确是不急于一时。但现下里,边境乱起,王府内自然也是一番忙碌。而我又是帮不上任何的忙,哪里还有心思再静心留在这里。倒不如早早离开,避过这些纷扰的好。
更何况……
我不由微阖下双目,抬手轻抚了抚心口……
总是觉得,心里似隐隐有着什么在催促着我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短暂交错的帝都与帝都内那些短暂交错的人,回到真正属于自己那简单平淡而怡然无束的生活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63
63、无奈入营...
层山重峦嵯峨,峭壁奇峰指天。
躺在山荫里微微凸起的大石上,望着纵目所及那奔突绵延的俊岭群山,我不由无奈再次轻声长嘆了口气。
想不通自己为何就似与这些兀然牵扯的人事划不断牵连……
那日我与湛璟瑄辞行,看得出他虽是有些意外与犹豫,却也没有多言挽留。着人另细緻备下了行囊与我,甚至还派下八名侍卫护送我们一路返回苏安。
怎知,出了都城行不足两日,却又是被他驾马拦在了官道上……
璃王赴边途中遇到暗伏,虽未中袭,却终是扯动了伤口,又逢连夜的大雨,以致伤势恶化。随军的大夫束手无策,皇上下旨急调了宫中的太医前去,同时却是想起了我这个尚顶着被他强扣下神医之名的闲人。
圣命难为,皇上亲口御令我自然只有俯首从命一途。
湛璟瑄却是放下大军继续前行,自率了亲骑亲自驰马一路急追而来。我清晰记得他伫马于车前凝目望向我时,面上那难掩的焦色与双目中隐含的点点歉意与更多难解的复杂。
“林先生,林先生……”
几声洪亮而清澈的叠声呼喊远远传来,我不禁微摇了摇头,收拢起渐散的心神。循声转目看去,虎子那算不上高大但很是壮实的身影正急步跑着向我这里奔了来。
这小子是我到了这里后湛璟瑄拨给我的随侍,在军营这段日子,便由他顶了小桃丫头的位置照顾我身边的一些琐事。
军营里不能带入女子,小桃自是不能随我同来。而庄实,我当日便已命他先行回了苏安。毕竟离家日久,此次随军边境,更不知何时方能返还了,总要报个平安,让母亲安心才好。小桃那丫头却是如何都不肯先自回去,我也只好随了她,仍让她于都城瑄王府中暂待了。
“林先生,您怎么到这来了?”
支坐起身的功夫,虎子已跑到了我近前。他立住身微喘了几口气,圆圆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亮亮地看着我,“药已经熬好了,那个王老头叫俺来找您过去哩。”
“恩,这便走吧。”
起身大步往营帐行去,我侧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还敢这样叫?小心被他听见,又有的你苦头吃。”
虎子口中的王老头便是宫中太医署的那位王署令,与我也算是老熟人了。我也是此时方知这位老署令竟是更为地擅治外伤。此次便是他与宫中另一位专擅调理的张太医同奉了皇命特来为璃王治伤的。只是这老头那稍显古板的性子与这军中入伍尚不久的一群皮小子们很是不合,彼此更是相看俩不入眼。
“被那老头念了大半个时辰的灶经,哪还敢忘啊。嘿嘿,俺不过是背里这样叫着哩。”虎子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黝黑的面皮上闪闪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回到中军帅帐,两个太医外加两个随军大夫都正在里面,再加上亲卫、随侍,满满半个营帐的人。早已与他们说过璃王的伤势已无大碍,而且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对伤者也不好。可惜,一群过分紧张的人却是没一个听了进去。
与众人简单招呼过,顶着王老太医那满是责怪的目光,我直走至了简略搭起的行军床前。看着侧头平卧于床上紧闭着双目、满面苍白的男子,仍是不禁微皱了皱眉,暗暗轻嘆了一声。
璃王这次伤口挣裂,伤上加伤,竟是比想像中的还严重上几分。前日我随湛璟瑄赶到时,他人已是昏迷不醒,而伤口更是因感染而红肿的厉害,甚至有些地方已是溃烂化脓,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也难怪随军的大夫无法可施了。
一番商议,最后是由我配合着王署令为璃王割开腐肉,施针fèng治。这位老太医对外伤的医治当真很是了得,让我不由觉得这一趟其实自己来与不来根本也没有多少差别。
今晨,璃王已是短短清醒了片刻,众人高悬的心也算彻底放下了。王老太医却是对我所用的那些医具产生了兴趣,有过宫中那段日子的相处,更是习惯了一般直接拦了我便开始连串地发问。若非被他那般围着在耳边追问个不休,我也不会这个时候丢下伤者,独自躲在外面阴凉地里偷得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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