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萍儿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恩,好浓郁的ju花香,还有点点甘甜,真的很可口!不知是什么茶,奴婢从前竟是没有见过?”
“呵,这只是我自己调配的,不过是一些花瓣、花蜜再稍加些许的糙药。萍儿姑娘若是喜欢尽可带些回去时常沏来喝。”微微一笑,我端起面前的青瓷盏缓缓轻啜一口,慢声道,“这茶虽普通,却有着疏风去热、清心润肺之效,对娘娘这病气也能起到几分防护之用。”
“林先生真是个雅人,喝的茶也是这般不同。”萍儿将手中的茶仰头喝尽,轻舒一声对我笑道,“既有这诸般的好处,奴婢就不客气了,多谢林先生的相赠了。”
“呵,不过一些花茶而已,萍儿姑娘也与我这般客气?”
见她脸上从新舒展开的明婉笑容,我心里也不禁轻舒口气。帮她从新将茶杯注满,这才转向从刚刚沏茶回来后便一直立在案旁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桃。
“有什么事,说吧。”
“公子……”小桃噘了噘嘴,看了眼一旁的萍儿,没多说什么只低头乖顺回道,“奴婢才刚沏茶回来时在门前碰到了来递话的小德子。”说到这里,她微顿了顿,复又瞥了一眼正在端着茶盏研究着的萍儿。
小德子?不是守在寝殿门前专负责向殿内外递话的小太监吗?他来我这……这丫头,这又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好笑地侧过头睨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小德子说,宛宁公主执意想要进来寝殿,被侍卫们拦下,吵闹了半刻不得法,最后传命要公子你去门前问话。”
嗳?果然,又是这位公主!这两日忙着为皇后诊治,差点就将她给忘了。
“呵,”萍儿放下了茶盏,轻笑一声,道,“这位公主几日里已是吵闹上数回了!哎,也是难为她一片孝心。您就快去吧,奴婢也该回去侍候娘娘了。”
说着,她站起身微施了一礼,没等我答话已向门外走了去。可走出两步却又微顿下了脚,回身望向我道:“对了,林先生,奴婢也正想着问呢,娘娘这病既有了起色,
34、轻言慢谈...
这封禁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呢?”
“呃……这要看皇上什么时候回宫了。”算一算,在过个三五日应该就可解封了。可是这封禁是皇上圣口亲下的,没有御令谁又能说解就解?
“哦,皇上亲率百官去太庙为娘娘祈福七日,如今已有三日了。”
还有四日吗?足可。
“想来在皇上回宫之日,便可打开封禁了。”我点了点头,想想,起身走到萍儿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我进宫为娘娘诊治的事,应尚未禀告过皇上吧?”
“恩……皇上身在太庙,外人是不得进去的。若不是这样,娘娘有了好转,皇上定是已连夜赶回宫了。”萍儿点了点头,看到我脸上些微的无奈转而笑道,“不过您放心,娘娘已补了一道宣先生进宫的懿旨。更何况先生治癒了娘娘的病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圣上回宫后定是会有重赏的。”
哈……赏就不必了,能够平安出宫我已是很知足了。
“娘娘既已下了懿旨,我也就可安心了。”这悬着的半颗心总算可完全落下了。
同萍儿走到房门口,再侧头看了她一眼,我忍不住提醒她道,“这几日里萍儿姑娘侍候在娘娘身边一定要格外小心了,记得我叮嘱你的几点,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即刻告知与我。”
“先生放心吧,奴婢心里有数。”萍儿淡然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哎?也不知她是根本不在意还是真的对自己的体质很有着信心?
摇摇头,我走回桌边重又执壶续了盏茶慢饮着,“唔,小桃,记着等会送些花茶于萍儿姑娘。”
“知道了,公子!”小桃瞪了我一眼,撇嘴道,“公子你到底还要不要去见那位公主啊?”
“唔,自然要去。”
公主有令,我说不去成吗?而且,想到临进寝殿时,顾英亭那红红的双眼与苍白的面色……仰头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我随手放下茶盏转身向门外踱去。唉,也是该去让那丫头安下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没有亲猜到萍儿说的是谁啊~~~
35
35、花园漫步...
隔着花厅的大门,听着顾英亭……恩,现在是该叫湛盈婷亦或宛宁公主了……听着她絮絮叨叨又哭又笑的,足足大半个时辰,几番劝慰又几番保证,反覆再三的确应四日后便可让她进了寝殿看望皇后了,总算是将人劝离了坤羽宫。
坐在中途让小桃特意搬来的墩椅上,倚着厅门,我不禁长长吁了口气,这安慰人的活计真是比连看十几个病人还辛苦,至少不是自己这样不善言辞又少有耐性的人能胜任的!
抬手揉了揉微痛的额角,缓了片刻,方起身唤过站在一旁直打瞌睡的丫头抬了椅子离开。
回房灌了整整一壶茶,微打了个盹,我复又带着小桃绕去寝殿后面被隔离开的两间下人房看过那两个被染了病气的宫女。这两个宫女的症状比起皇后可就要好得多了。一番查诊,待闲下来时竟已是晚膳时分了。
依旧是两个小太监恭敬地提了膳盒来,依旧是精緻繁盛却与之前绝无重样的菜餚糕点。
哎,也许在这皇宫中最幸福的便是这用膳的时候了!当然,对我这个刚住进宫一天的人来说,可寻的乐趣倒是很多。
匆匆用过晚膳,倚在竹榻上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昨夜尚未看完的几册孤本,这便是我所发现的乐趣之一了。
小桃一早被我打发去歇息了,不然要她看到我擅自翻动皇后的藏书,定是又要在耳边念上个天昏地暗了。说起来,昨日在看到这一室书卷的瞬间,我竟对被禁在这皇宫里反有了一丝的窃喜?
单看这满室的藏书真的很难想像是一国皇后的书房呢。除去一些史书、诸子和杂文传记,竟有很多是当世才女也不会看的天文历谱、五行数术甚至兵法韬略,只是好象已尘封了很久。放在最前沿、经常被翻阅的到是一些诗赋、曲谱还有几本佛经。
却是便宜了我,虽然我感兴趣的只是其中一些传记和史书,但能选到几卷自己喜欢却于民间看不到的珍本真的很兴奋。昨日点着烛灯坚持到三更一气看了十几册,直到眼前模糊的再也看不清字迹方不舍地放了回去。
用了大半个时辰将两册昨夜没有读完的兵书翻看了一遍,我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累的眼睛,回味思索了片刻,方一面舒展捶捏着四肢一面起身至架前将书仔细的按原位放了回去。
唔,书是看完了,可时辰却尚早,有些后悔昨夜一口气将书看了个大半呢。
蹙眉在房内转了一圈,走至窗前时侧头向外望了一眼,却见正是月华满天。突地想到寝殿西侧那座独属坤羽宫的皇家花园,不禁心痒,我索性提了一盏小巧的琉璃宫灯独自出屋往西面踱去。
坤羽宫后进的这座小花园,与花厅之间仅一影壁相隔。沿花厅西侧一直通到寝殿,虽不是很大,
35、花园漫步...
却精緻纤巧、极具匠心。假山亭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处各色名贵花卉争奇斗艳,芳香幽兰、醉人心脾。
我提着宫灯从寝殿西侧的月洞门而入,沿着这幽幽小径漫步在满园浮动的暗香间。
此刻正是赏夜时,长空澹澹、满月如盘,恬淡的月色如柔纱般洒落,泄下一地的银霜,眼前的景致亦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清辉,如真似幻,宛若人间仙境。步行其间,不免痴痴陶醉在这天地一色中。
当我从这花香月融中回过神来,已是站在与花厅相隔的影壁前了。而另我回神的却是花厅那一侧传来的几声急切的敲门声。一时间,人不免微微有些怔忪。
尚来不及感嘆刚刚那一刻好似物我两忘的心境。影壁另一侧又低低传来了几句简短的对话声,相隔稍远声音模糊听不真切。可在这样的夜晚却仍显得很是突兀。不知道是什么人竟会这个时候来敲殿门,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传禀?
摇摇头,没有多想,我转回身打算去园深处的亭阁坐坐。可,尚未抬脚转瞬却听到一声推动大门的‘吱嘎’声!
咦?我不禁微微诧异,这花厅的大门除有皇上和或皇后的口令,任何人都是敲不开的,即便后妃甚至公主都无例外,此刻入夜而开,难道是皇上突然回宫了?
轻轻熄了手中的灯火,我放轻了脚步转身隐于影壁旁的矮丛后。
这座花园与寝殿前廊间没有砖砌花墙,只是以灌木、矮松作隔,蹲身在后面,可依稀透过枝桠间的空隙看到另一侧的回廊。
刚刚将身形隐好,便见一道身影由花厅内转出,步履匆匆向着寝殿去了。我忙屏了呼吸偷眼望过去,可到底相隔的有些远,又有丛丛枝桠作挡,夜色里根本看不真切,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影子,应该是个男子,而且莫名的有些熟悉。看他不过只身一人,连个灯笼都没提,想来应不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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