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七君子,后有七君子联盟上书,叛逆习惯的人岂会轻易安分。
于是,上书要求审查公映他们十多年来国内拍摄的电影,对外公开审查制度,以分级制度来代替审查制度,以及对本土具有创造性但市场有限的电影予以政策性的资助和保护。
以赤诚之心挑战权威,六代目从没怂恿过。
面对六代目的突袭,上面并没有惊讶,反而表示:“关于分级制,我们的观点差不多;至于违规电影,我们也在努力补救。”
六代目谈电影艺术,领导回应一样艺术,双方勉强达成共识。
南君策当时看到报道,心底只剩下无限感叹。
后者的艺术,自己学废了,重生者,谁说就是万能的,起码务虚这一套,真不会。
有人说后七君子事件代表六代目的成熟,其实不然,对于他们来说,挑战才刚刚开始,他们并没有认清现实。
审查这个敌人不会消失,国内市场将会成为他们的最大敌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制度和规矩是用来为电影业务负责和保驾护航的,若是像韩国,米国那样,十几亿人口还不得乱套?
每一方都有其代表的利益,只是谁大谁小,谁掌握话语权而已。
与其去批判和抱怨制度,不如去洞察制度背后的逻辑强大自身,与其祈求保驾护航,不如拥抱市场,适应变化。
南君策听到第六代,隐约有些猜想,试探性问道:
“任总,您是想拉拢他们?”
任中伦微笑着望着他,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第五代也好,第六代也罢,都在京圈,而且第六代有他们独特的经营模式,每部影片赚得并不比国内公映少多少钱,所以,只有一个加入我们上影。”
“贾樟柯导演?”
南君策记得第六代跟上影合作密切的就是六代目领袖贾科长,任中伦本身书生出身,有艺术情怀。
后者从考入大学第一次接触谢进电影《天云山传奇》深受震撼从而与电影结缘开始,到大学老师期间撰写《新时期电影》获得全国高校电影学术著作一等奖,第二年顶着重重压力,在大学开设了电影教研室,教授《电影学理论》、《电影批评学》、《新时期电影》和《中国电影导演》等课程,几年后跳去《文汇报》做特约记者、社会宣传部文艺处处长...
文学的力量,思想的力量,人性的力量,一切天注定。
“对,他找到我们,我们这次也一起出了力。”
任中伦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跟你说过,我们现在遇到很尴尬的问题,就是很多上海导演都跑去京城发展了,上海电影既需要本土人才,也需要外来人才,托举上海电影的发展。但是我们来了一个贾樟柯,京城却更有了更多的贾樟柯。”
语气有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南君策其实不想掺和进圈子的恩恩怨怨里去,无论实力还是手段,他太嫩了,交点保护费猥琐发育不好么?
但任中伦每次都会有意无意地把他往上影阵营里拽。
“的确,其实我们可以培养新人。”
南君策如是回应道。
京圈无论演员、幕后、导演都牛的一逼,上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港圈,利用改革优势吸引北上导演回归。
事实上,前世上影搞好后端经营的同时,也是这么做的。
他并不喜欢港圈的绝大部分导演,但回归的导演却撑不起票房。
“是啊,培养新人,哪有那么容易?”
闻言,南君策想了想,也对,只有他是挂逼,而且电影人才都往京城汇聚。
不是,任总你到底想说啥,给我一个痛快!
他感觉猜来猜去好累。
相识以来,任中伦给他的感觉就是直接坦诚,这是他喜欢的,一句话十八绕,云里雾里,贼烦人。
“任总,市场变了,时代也变了,一切或许会不一样。”
任中伦楞了楞,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是啊,时代变了,现在电影市场讲商业号召力,遗忘了电影另一个价值思想和艺术价值。”
他很重视南君策,哪怕内部对他不看好,这一切源自于与梦工厂杰弗瑞·卡森伯格的交流,这可是斯皮尔伯格都很看好的年轻导演。
不过,这一切他谁都没有说,自己默默拉拢着就好。
贾樟柯,包括北上的那批老导演,拍的影片都不错,但仅限于影片的艺术追求和质量,国内它的观众群终究是有限的,宣传一样难以赢得市场更多的观众。
南君策不知道怎么接,影评人也好,老电影人也罢,都似乎执拗地坚持着这份情怀。
哪怕是任中伦,看得很透彻,却也一定有着自己内心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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