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在真正的结局没有定下之前,一切都应该还有转机。有一丝灵识在萧淼清的脑海里跃动,只是距离突破最后的禁锢总差一点点,叫他无法完全看透。
可萧淼清隐隐晓得答案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一点透则玄机破。此时他要做的是直面薄叙,而非再次逃避远离他。
也许那一点待破的玄机便在薄叙身上。
因此萧淼清没有选择听懂段西音的劝解而转身离开,他犹豫了片刻后侧身对张仪州道:“师兄,你在山下等我,我上去看看便下来。”
此话一出,段西音和张仪州的表情都变了。
张仪州果断拒绝:“我不会放你一个人上去。”
段西音急道:“难道你非要做飞蛾扑火之举吗?”
赵天逸等人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已经费力冲破张仪州的袖风,他们虽不能动但耳朵还能听,却是已经听出一些不对劲,他们质疑段西音阻拦的用意:“师姐,魔物既然已经现身,何不通报上去,免得叫他逃了。”
萧淼清抬手化出一圈结界,以龙虫躯壳将赵天逸几人甚至段西音也一起圈在其中,立时叫他们密密实实地被困在当中,一时无法做出其他举动。
萧淼清坚定地对张仪州说:“我要上去见师尊,你现在和我一起上去反而引起大乱,我只上去半日,若半日里我没下来,你再来寻我。”
他难得以如此不容商议的口吻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须臾之后张仪州退了一步,执剑轻轻点头:“好,我只等半日。”
话音落下,张仪州腾空而起,飘然化风而去。
萧淼清收回追望的视线,回头对段西音和赵天逸等人道:“是我将你们困在此处继而强闯入内,后头有什么事与你们不相干,这结界半柱香后会自行解开,到时候你们即可自由了。”
说完他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只腾空御剑往与张仪州相反的方向上山去了。
云瑞宗冷冷萧萧,山间景物未有大改,生机不变,但孤寂索然之感尤盛,只见院墙少见人,一直待萧淼清进入主峰后才见着几个小弟子。
小弟子们见萧淼清飞来反应各异,有站在原地惊异的,有立刻跑开报信去的。萧淼清也不管他们,径直往薄叙那里去。
殿门前的空地上聚集着许多弟子,敞开的殿门中还依稀可见几位长老的身影。萧淼清还未落地便已经被众人的目光聚焦。
“是萧师兄。”
他们看向萧淼清的视线带着几分防备,又越过萧淼清看他身后,仿佛怕萧淼清后头就跟着张仪州一般。
萧淼清才落地,不待他往前两步便有人拦住他,皱眉不说缘由。
“让开,我要见师尊。”萧淼清说。
邵润扬从人群后钻出来,目带关切:“小师弟,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萧淼清点头,重复道:“我想见师尊。”
“你和魔物同来同往,现在还想在这里来去
自由随心所欲么?”人群里有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萧淼清回头看去??[,虽然不知道话是谁说的,但看众人脸色便可知道与说话人存着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也似乎是有人做了出头鸟,剩下的人里就有大胆些了的,“不如将他扣下引出魔物。”
不过自然也有站在萧淼清这边的:“师尊都未开口说什么,你们要越过师尊处置他的弟子,哪儿来的胆子。”
邵润扬也是一手拦在萧淼清面前,肃然回头,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
正在外头闹烘烘时,殿内走出一位长老终于打断了这吵嚷:“安静。”
他看向人群中心的萧淼清:“你进来吧。”
萧淼清快步踏上台阶走近殿内,却未看见薄叙的身影,长老们虽看向他却并未主动开口说话。萧淼清看向内殿,他已经能感受到薄叙的气息了。
萧淼清往里走去,鼻端闻见的依旧是熟悉的淡淡熏香,叫人忍不住平心静气,一脚踏入四方小院,里头更是鸟语花香阳光和煦,与外界的喧嚣全无关系一般。
薄叙背对着萧淼清,头发未完全束起,周身透着尽在掌握的闲散气。
萧淼清却未被感染,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不知自己是想立刻拔剑还是想要按捺住佩剑夺鞘而出的念想。
“师尊。”萧淼清轻唤了一声,开口方感自己后头不知何时有些干哑。
薄叙没有回头,只半蹲下来看着面前的一盆剔透荧白的小花,“你答应过我这次回来以后便在山上好好修炼,再不乱跑,可还记得吗?”
说话间薄叙终于回头,依旧是仙人之姿。
“我记得。”萧淼清平静地回答,“不过眼下乱局,弟子无法静心修炼。”
“这乱局与你何干?”薄叙说。
他眼中微微带笑,似乎尚存着对萧淼清的纵容,“我早就说过你要做的只是待在我身边,像从前那样。”
“从前我修炼得并不得法。”萧淼清回答,他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大师兄他并不是造成现在局面的关键,师尊你知道的。”
薄叙并未否认,他含笑反问:“他的根骨生来便伴着灭世的暗欲,倘若他都不是关键,那谁才是关键?”
“你与他不一样,你的根骨先天纯净剔透,”薄叙的指尖在小花上轻抚,“是罕有珍物,为何放任自己与他沉沦?”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这人间该是你的人间,不是他的。”
萧淼清却摇头,同时后知后觉道:“你若早晓得他的根骨如此……你却一路助他修行,你……”
如果薄叙当真认为张仪州的根骨该除便该早早出手,他一路放任,甚至助张仪州修炼得到盛名,不过是为了此时此刻叫张仪州承担恶名罢了。
倘若一切都是薄叙早有安排……
萧淼清的眼中闪烁着痛苦:“那我呢,你想让我承担哪一部分?”
是如父亲一般的师尊竟是幕后黑手的打击,还是大师兄堕入魔道后身负
恶名的不甘。
薄叙看向萧淼清,无声的凝视间,萧淼清便踉跄几步不由自主地站在了薄叙身前,一把被薄叙擒住下颌,脸被托起。
“你本可以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薄叙冷声说,“自你幼时我便不断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做的只是乖乖待在我身边,是你自己偏要钟意那生来肮脏的劣种。”
萧淼清用力想挣脱却不得其法,只能听薄叙继续往下道:“难道你不明白,能与你相配的只有我么?”
薄叙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充满支配与占有欲,是突破了假面之后的肆无忌惮。
萧淼清心中大震,他全未想过薄叙对他竟然存着这样的感情。但怎么会呢?萧淼清仰头惊望着薄叙的眸子,心中又有一个角落完全坍塌下去,与其他支离破碎一起叫他的心房感到钝痛。
但萧淼清还是费力地摇头。
薄叙看向萧淼清的视线只有高高在上,所有的纵容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宠物般的支配,他可以放任自己的小狗偶尔撒欢,却不会允许自己的小宠真正越过他界定的藩篱。
薄叙松手,改做轻轻抚过萧淼清的后脑,如他幼年时一般将萧淼清的脑袋压入怀中:“这世间污浊肮脏,愚昧蠢恶都是你亲眼所见,你何苦执迷于此,恶便当除。”
萧淼清的身体木然不由自己掌控,恍惚间他仿佛回到自己某个梦中,化为了由薄叙掌控的痴傻皮囊,不过此刻他口尚能言。
“既然恶当除,那邪神留在仙界的分身最该当先除去。”
薄叙的掌心动作一顿,他低笑着在萧淼清的额前落下一吻:“自然是了,我当身先士卒,诸恶除邪。”
语毕,薄叙松开萧淼清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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