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英雄末路(二)
默然地一阵感慨,刘铭传望向城头,大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两天来,尽仅自己用尽一切办法,都被陈玉诚和李秀成苦苦坚持住了。陈李二人治军有方,兵将的顽抗力不比淮军和李鸿章的新军差多少,几次好不容易攻上了城头都被陈玉诚亲自带着亲兵将攻势打下去了。
“李督说的是,末将一时气愤。唉,若我军都能装备上洋枪洋炮,也不至于伤亡近半?”刘铭传不是蠢人,心中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转而惋惜起自己的伤亡来了。
这两天虽然给天军巨大的伤亡,但淮军与两江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李鸿章的两师新军,都只有一半人马装奋了新式的洋枪,还是从德国人那里买来的。大清军械局所生产的军械大部分都装备到了闵浙的英桂与直隶的肃顺两地去了。两湖与两江,两广暂时都只能从德国人那里购买军械,所以这三地的新军进展缓慢,而且三地又是名义上地方团练,军资大部都由地方乡绅捐助的,三地建军之难可想而知。
但也是咸丰的无奈之举,国库虽然经过这一年多来的兴办工商有所起色,但是一系列的改革与各项建设的破土动工,国库依旧不敷使用,加上新军所耗远比旧式军队要大得多,只得先捡比较重要的地方着重发展了。
直隶是大清首所在之重地,自然第一个先支援这里。闵浙之地虽与苏常不能比,但邻近上海,又可扼制长江水道,也是重中之重。咸丰本还想将两广纳入第一批支援之列,奈何资金实在不足,班书的大清军械局要想达到供足这三个地区的军事装备的规模,必要等到年底才能勉强达到。而且想来,当英法再次大规模来范之时,没有强大的海军,广州依旧保不住,因此将两广放到了后面。任左宗棠慢慢去发展。
朝廷的苦李鸿章自然知道,他不会认为咸丰大力支持两位满族总督建军而生出这里咸丰以此制衡三位汉人总督的想法来。
李鸿章在苏州借由新淮军的一些老班底搭起了两个新军师的架子,由苏州财团捐资向德国人购买新式武器。由于资金不足原因只斩时将武器各师装备了一半。原本并不打算将所有的新军都拉上来的,但考虑到陈李二人的悍勇,想了想还是都拉上来了。这两天一通强攻,两个师都伤亡了三分之一。
不过伤亡大部是那些还未装备上新式步枪的旧军,刘铭传以新淮军第一师与苏州新军装备了步枪大炮的部队作为后阵,以苏州新军没有装备火枪的旧军为前峰。后阵火器掩护,旧军冲峰攻城,虽不像平时打得那么爽,但是也算是激烈了。
李鸿章放下了望远镜,背着手出了用茅草在战壕中搭起的指挥部,一面与刘铭传道:“省三啊,看样这仗还不能这样打了。陈玉诚与李秀成都是智将,又治军有方。发贼军心未乱,强攻图增伤亡。咱们还得继续围着,等着!”
刘铭传一边走一边轻轻点着头。新军建起来不容易,皇上又将第一批建军的名额都全了五大总督,他的安徽暂时还未接到允许扩军的旨意,一直有心大力扩大新淮军却也不敢妄动,以免招朝廷猜忌。他只有一个新淮军师,还是李鸿章留下来的,每伤亡一个将士,他都肉疼不已。
两人刚走出指挥部没多久,就见两名士兵小跑而来。李鸿章赶紧停住。等到那两名士兵近前,仔细一看,见其中一名士兵与苏州新军穿无差别,肩章却有所不同。几乎所有总督建军都是仿照武卫军的,军装上与武卫军无差别,苏州旧军还穿着清军兵勇装,但是新军已与武卫军一样了。
那名肩章不同的士兵是黄色底子上面嵌着金色横条,代表着他是天子近卫军的一员,而其余的清军新军都是蓝色底子,金横条或者金星。李鸿章一见来的是天子近卫军的士官,吸了口气,不知道皇上这时候派来有什么事。
“皇家近卫军团,少蔚参见大人!”黄色肩章的士兵见到李鸿章与刘铭传“啪”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道。
李鸿章与刘铭传两相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疑惑的。李鸿章不敢怠慢,来得虽是个少蔚,却是天子近卫军的人,孤身前来应该带着皇上的旨意,连忙拱了拱手。刘铭传是一身灰色军装,他虽是巡抚,但是他自觉得这身军装要比那些拖踏的官服要正气得多,肩上扛着一颗金星,说明他是将军。他还了个军礼示意了一下。
李鸿章道:“少蔚匆匆赶来可是皇上有旨意要传达?”
少蔚点了下头,伸手自肩下拿出一份明黄色黄绢来,正声念道:“两江总督李鸿章,安徽巡抚刘铭传接旨!”李鸿章与刘铭传忙整了整衣冠,庄重地静候着他的下文,虽然突然觉得接旨不再用下跪了有些不习惯,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承继大统,有发贼觊觎神器。今发贼内乱,即日将灭,皆众臣工之功也。有贼将陈玉诚、李秀成,大将之才,朕甚惜之。望爱卿活擒二将,晓之以情,动之以义,招为朝廷所用!切切!”读少那少蔚便收起黄绢,双手奉往李鸿章面前。
“臣等遵旨!”李鸿章与刘铭传躬身复礼,双手接过,接道,“天使远来辛苦,请先下去休息片刻。”说完向那领着少蔚来的苏军士兵抬手示意了下。少蔚立正敬礼,便转身随着下去了。
李鸿章沉思了片刻,突然大哈了起来。刘铭传觉得奇怪,不禁疑惑道:“李督为何发笑?”
“省三啊,皇上英明啊。哪此你我便可轻意坐等陈玉诚与李秀成前来投诚了!”李鸿章意甚欣喜地转头对刘铭传道。眼中恢复了昔日的大将风范。他原本还怕皇上恼怒于发贼,要将之暂草除根呢。要是那样,少得还要与陈李两人硬拼几场。如今看来,皇上对于陈玉诚与李秀成有怜才之心,有心要招降二人,那他就好办了。
刘铭传仍是不解,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要活的与要死的有什么不同吗?不一样要跟发贼拼到底,才能冲进城去抓人,难道就因为皇上一句要招降他两人,陈李就会自动送上门来投降?刘铭传觉得没门!
李鸿章见老部下还是不解,便笑了笑道:“省三啊,如今这扬州城这被咱们围个水泄不通,陈玉诚与李秀成又粮草不济,他们又无外援,逃又逃不掉,只有坐等灭之日。如今贼首杨秀清困守南京,被聂大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韦昌辉被托在九江一带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石达开更别说了被曾督追回广西老家了。陈玉诚还有什么希望。我等只要围着扬州不动,等到陈玉诚与李秀成无粮可用之时,再派人招降,他们必降!”
“可是二人向来仇视我大清官兵,岂会轻意就范?末将想来,他二人便是宁是不降之人!”刘铭传不以为然地道。这老上司未必太小看了陈李二人了。
“不然,陈玉诚与李秀成向来有贤名。到时他们不顾及那几万部下,也不能坐看扬州数十万百姓活活饿死呀!”李鸿章不以为忤地道。刘铭传听了眼前一亮,觉得有道理。他也是个穷苦人出身,深知百姓之苦,所以自掌安徽之日便深记李鸿章的教导,善待百姓。
战场汉子,自不畏死,但有如此之多的百姓要活活饿死在眼前,任谁都无法不动心。刘铭传一跳,急冲冲地向李鸿章告辞下去整顿防务去了。两天的强攻,新军与淮军也吃不消了,正好借机休整一下部队。
李鸿章望着远去的刘铭传的背影,轻轻感叹了一下,沉思着。皇上性情大变,如今大张旗鼓改革,大兴工商,整肃军队,大清国一扫往日之颓势。先有大胜洋夷于天津,现大将大破发贼。皇上选贤任能,不计出身,自己与曾国藩,左宗棠皆被委以重任,实是天下之幸事。李鸿章望向天,心中有感而发:“大清中兴之日不远矣!”
清军一改两日来的疯狂攻势,再次围而不攻。陈玉诚与李秀成苦不堪言,正如李鸿章所说二人向来深知百姓苦楚,善待百姓,才有他们能稳守扬州这么多天的奇迹。自大军被困之日起,陈玉诚受李秀成之议,将城中粮草集中看管,实行分配制度,希望借此杜绝因缺粮而引起的不必要恐慌。
如今清军再次围而不攻,粮草又得不到补统。他二人曾试图派人夜间出城偷袭清军营地,希望借此打开一个出口,却屡屡被警觉的清哨探发觉,匀以失败告终,被挡了回来,还损失了几千精锐的洋枪队。
再被围半月,扬州城粮草告磬,只得杀战马以充饥,可是战马能经几天杀,渐渐战马也被杀光,城内草根树皮都被饥肠辘辘的老百姓扒光吃光了。城内开始因饥饿而出现死亡。
每天看着那些因饥而死的人被抬走,陈玉诚与李秀成心如刀铰。奈何却是无计可施。清军摆明了就是要坐等天军粮草告完,好轻取扬州。正觉无计可施之际,一名面黄肌瘦的天军小跑进了陈玉诚与李秀成的官衙内,眼中带着兴喜,却又有一丝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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